文 /文明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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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是月光
在快要敲响宿舍熄灯铃的时候，两人终于从食堂出来了。二人直奔超市，一路上两人没话。
到了超市，两人就有些不知所措了，虽说现在已经没什么人了，可是两人实在不知道选哪个牌子好。
两人在货架前望着满货架种类繁多的卫生巾徘徊了许久，最后还是售货员看到了犹豫的二人。
“第一次买？”售货员突然站在两人身后，把两人吓了一跳。
售货员是个30多岁的女生，至今未婚，皮肤保养的很好，只能在眼角看到些许的细纹，一头卷起的烫发让她显示出一种成熟的美。若初听说过她，好像是老板的女儿，大学毕业后本来有个事业单位工作的，可是据说后来有一次和男朋友骑着摩托车环游祖国的路上出了车祸，男友当场死亡，而后她便辞了工作，和父母合伙儿在这个中学开了这家超市。不论父母怎么劝说，她就是不再谈恋爱，所以，至今仍然保持着单身。
学校里的同学几乎都知道这件事，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反正这事好像一剂春药一般注射到校园里每一个未成年学生的身体里，所有的男生都几乎把她当作自己未来选女友的标准一般，女生则把她视为精神领袖一般的看待。
若初和她对上眼的时候，心里咯噔了一下，而后便低下了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倒是乔南，一改往日的直率，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她很温柔地笑了一下，从货架上拿下一包递给乔南说：“用这个吧，我一直用这个。”
那是一包粉色的高洁丝，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拿着吧，不用害羞。”售货员将手里的卫生巾递给乔南。
乔南慌张地接下，准备去柜台结账，若初站在原地，犹豫了很久对售货员说道：“可以给我也拿一包吗？”
售货员笑了笑，又拿了一包递给若初。
两人极不自然地跑到柜台结了账，然后便往宿舍跑。
“你不是说你没有来吗？”乔南边跑边问，因害羞而涨红的脸挂着几颗汗珠，看起来好玩极了。
“我怕我什么时候来了，到时候手里没有就不好办了。”若初故作镇定的答道，“另外，跟你统一战线嘛。”
若初的话一下子逗笑了乔南，两人嘻嘻地笑着跑回了宿舍。
距离期末考试还有三天的一个晚上，他叫住了若初。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时间久到让若初怀疑两人是不是分手了，若初仔细地掰算了一下时间，距离上次说话大约过去了两个星期。嗯，时间是够久了。
在临近晚自习下课还有五分钟的时候，他递来了一张纸条。若初老早就发现他不对劲了，一直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写完了撕，撕完了写。
上次聊天应该是把他给吓坏了，看样子他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才敢写出了这个纸条。纸条上的字倒是很简单，就写了一句“一会儿放学可以去走走吗？”
若初拎起笔，在纸条上回了一句“去干什么？”
他接过纸条的手都是抖的，打开看完之后便一直没回复。这让若初觉得自己可能说话有点太不近人情了，他已经很认真遵守规定好好学习了，现在自己这个态度，他不会闹分手吧？
他还是回复了，临近下课还有一分钟的时候递回了纸条，上面只写了两个字“走走”。
夏天的夜都是令人惬意的，不管是有些燥热的空气，还是路边草丛里传出的不知名的虫叫，都有一种令人昏昏欲睡的错觉。
两人在教室等到人差不多走完的时候才出门，他在前面径直地沿着教学楼的走廊走着，若初在后面跟着。
他突然定住，转身。若初被吓了一跳，立马也停下了，两人隔着五米远的距离就那么对望着。他张口了：“走呀，我在等你。”
“哦。”若初应了一声，快走两步跟上，“咱们去哪里啊？”
“去顶楼。”他转身进了楼梯。
教学楼是个四层高的建筑，两侧各有一个楼梯供同学们上下楼使用。两人的教室在一楼，若初还从没去过四楼。
他时不时地停下，回头看一眼身后的若初。这短短的四层楼似乎永远走不完一样，两人似是掉进了迷宫，只知道不停地迈出下一步。
“到了。”他突然定住，站在楼梯口回头望着若初说到。
他缓缓地伸出左手，在漆黑的夜里几乎看不清楚他的脸，若初望了望他的指尖然后有些不确定地说到：“我自己上去吧？”
他的手没有收回，反而继续向前伸了一些：“你把眼镜摘了吧。”
“我近视四百多度，我会看不清楚的。”
“没事，有我呢。”
若初没有反驳，将眼镜摘下来递到他手里。混合着漆黑的夜色，若初眼前的他变得模糊起来。他的手又伸了过来，盯着若初的脸说到：“你把眼睛闭上，我拉着你走。”
“闭上眼睛干什么？”若初问。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他要搞什么幼稚的东西？”若初心里想着，“如果一会儿睁开眼睛，他摆了一地的蜡烛或者是手里捧着花之类的事情，我一定转身就走。”
他伸出的手小心翼翼的向前探了探，若初望向他，他用右手扶了一下自己鼻梁上的眼镜。
“你为什么不摘眼镜？”
“我要给你指路啊。”
若初点了点头，在思考着还有什么话能避开和他牵手：“要不我自己走，我闭上眼睛也可以走的，我可以扶着墙摸索过去......”
他突然拉起若初的右手，两只手碰在一起的一刹那，若初明显感觉到他的手指抖了一下。
“好了，现在闭上眼睛吧。”他的声音有些发抖。
“嗯。”若初以极小的声音回应了一声，身体里似乎有热水打洒了一般，水蒸汽顺着血液向上扩撒，直达脸部，把她的身体烫的发红。
他向前轻轻拖动了一下，若初闭上眼睛随着他的牵引往前走着。
“转弯。”他轻轻地说着，声音抖得更厉害了。
楼梯口转过弯就是四楼的教室，他拉着若初慢慢地向前走着：“抓住栏杆。”
若初凭感觉握住了身前的栏杆，一阵凉风突然吹过来。
“好了，睁开眼睛吧。”
这是若初头一次站在高处向前看，虽说也才十多米，但是这是若初从未体验过的。向前看过去，能穿过教学楼前的食堂，穿过校园小道两旁的垂柳，直直地望向校园的外面。
校园的地面上白茫茫的一片，像撒了雪，白得发亮，顺着白色向前望，学校的南面是一座水库，那是他们早上跑操的地方。若初从未在这个角度看过水库，摘了眼镜什么也看不清，只能大致分辨出水库的轮廓，水面上也白茫茫的一片，只是这白色和地面上的不同，脱离了雪的颗粒与坚硬，像铺满了一层天鹅绒一般，那白色随着风吹过，摇摇晃晃得，软乎极了。
“那是......”若初转头望向他。
“是月光，”他也转头望向若初，重复到，“是月光！”
他也轻轻地摘下自己的眼镜，然后缓缓地向若初靠近。若初紧盯着他的眼睛，盯着他眼睛里黑色的瞳孔，望着他的脸缓缓地向自己一步步地接近。他越来越近，近到若初能听到他鼻子里呼出的气息。
这会是我的初吻吗？若初的心开始急速地跳动，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融化了她的身体，她有些无力，双脚开始发软，眼皮也变得有些抬不起来。
他的鼻尖靠得越来越近，近到能感受到他皮肤的温度。他伸出食指，轻轻搭上若初的右手。
仿佛是一种电击，让手掌的肌肉瞬间紧绷，就在那一瞬间，若初透过微张的眼睛看到校园里地面的白色猛地跃动了一下，若初吓得缩回了手，那白色又落回了地面。
他也一惊，顿了一下后伸出手攥住了若初那已经因紧张而变得发烫的右手，而后便将头凑近准备吻上来。
动了！
地面的白色确实又动了起来，因为没带眼镜的缘故，若初分辨不出那白色到底是什么，直到白色渐渐升起，或者说，直到那白色缓缓地将两人托起，若初才看清楚脚下和眼前平行的那一望无际地白色，那是一片片整洁的随着微风轻吹过而晃动的羽毛，若初分辨不出那是什么动物的羽毛，现在也没空看那个，只是现在，两人踩在羽毛上，羽毛将两人托举在半空，他先伸出脚，向前迈了一步，羽毛随着他的脚印散开了一个圈。
他惊地大呼了一口气，突然开心地笑了起来。
若初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就那么腾在半空。
他突然攥紧自己的手向前飞奔，向着学校前的水库飞奔了去。若初还没有发觉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停在了水库的上方。
月亮像是被拉到两人面前，巨大的白色圆形将两人笼罩在其中。
若初这才回过神了，跟着开心地笑了起来。
只一瞬，那羽毛突然散开了去，两人瞬间失去了支撑，身体不住地下落，随着“噗通”一声，两人深深地扎进了湖水里。
湖水有些丝丝的凉意，透过皮肤上的毛孔传进身体里，与身体里的体温交织在一起，湖水触及嘴唇，甚至让若初感觉到了一丝甜味。若初从没有这么近距离接触过湖水，她的父母以危险的名义禁止她靠近，所以，她最多是曾远远地望过，现在，若初整个人融进了这片湖水里，抬起头，透过湖水，月亮也好似又变大了一些，大的已经接触到了湖面。
湖水好静，静得若初听到了湖水缓缓流动的声音，听到了脚下一条不知名的鱼划过，而后又折返回来。
他拉起自己的手，向湖面游去，可是，两人落得实在是深，湖水里又那么的黑，几乎看不清楚两人的位置。
一条圆圆的有着一双巨大眼睛的鱼游到两人面前，若初定眼细看了一下，有些纳闷，这湖里怎么会有海鱼？
她伸出手轻轻点上那鱼的额头，随着手指接触的点开始向鱼的全身扩散着红光，直到红光完全包裹了鱼的全身。
若初突然抑制不住地笑了起来，似是惊奇又有些说不出来地兴奋。成群的鱼向两人涌来，若初伸出手，他也伸出手，两人指尖快速地掠过涌来的鱼群。
红色、蓝色、黄色，越来越多的鱼开始浑身散着光，鱼群组成了七彩的光带，两人沿着光带向着月亮飞奔，直到钻出了水面。
鱼群也随着两人窜出了水面，围绕着两人不停地在水面跃动，甚至将身体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他伸脚踩了踩脚下的水面，水面随着脚印散开了一圈圈的水纹。他突然转动起来，在巨大的月亮下，在成群发着七彩光芒的鱼群中，就那样开心地在水面上转动起来。他伸出手拉着若初的手，若初也不由自主地跟着转动起来。
鱼群跳得更欢，随着两人的舞步不停地转动。四周的一切，都在这巨大的月亮的笼罩之下，两人站在水面上，站在月亮和水面接触的位置，就那么忘情的跳动着。
“你们两个干什么？”一束强光扫射过来，打在若初的眼睛上。
两人慌忙张开眼睛，楼下校园里站着两个巡逻的老师，手里晃着的手电筒正好照在他们的脸上。一个老师指着二人喊道：“站那不要动。”说完两人便急匆匆地跑向教学楼。
“快跑。”他拉起若初的胳膊就向相反方向跑去。
两人从另一侧东边的楼梯下了楼，跑到三楼楼梯口左边的第一间教室，他突然停住了。依稀能听到楼下的老师正在西边的楼梯往楼上跑。
若初还没从刚才突然的奔跑中回过神来，他突然一把搂住自己的腰，若初被吓了一跳，刚想说什么，他便迎了上来。鼻尖碰到的一刹那，若初整个人呆掉了，没有来的及思考，没有来得及说话，甚至都没有来得及闭上眼。他的嘴唇暖暖地，似抹了迷药一般，令若初整个人不住地发抖。他轻轻离开若初的嘴唇，推开身后教室的门便将若初推了进去，然后在原地蹦跶了一会儿。
“站住。”两个巡逻的老师正好跑到三楼，远远的在西边的楼梯口喊道。
若初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教室里黑极了，若初还没有来的及仔细看教室里的环境，透过窗户看到他转头向楼下跑去。
若初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突然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拉住她的胳膊便朝下拉。若初一个踉跄，蹲在地上，两个老师从窗户外急匆匆地跑过去，听声音他们应该是一路追着跑下了楼。
身后的人缓缓地松开了手，若初还未从这一系列的动作中反应过来，大口的喘着粗气。
“是我，别怕！”
是乔南的声音，若初转过头，发现乔南蹲在自己的身后，一身黑色的运动装使她完全隐藏在黑夜中。
“你不是......”若初刚要说话，乔南又立马捂住了她的嘴。教室外面，两个老师急匆匆地走过去，看样子跟刚才的不是一拨老师。
若初听着两个老师的声音越走越远，将乔南的手从自己的嘴边拨开。刚想问她，却发现教室的墙边还藏着五个女生。
“你...你们？”若初刚想问，乔南却绕过若初打开了教室的门，她探出脑袋朝外望了望，然后回身对教室里的同学说到：“走吧。”
其他五个人都开始悄悄地向教室外移动，若初呆在原地还不知道该怎么办，乔南拉了拉她的胳膊说到：“赶紧走，一会儿老师还会回来检查的。”
若初点了点头，刚想向外走，却突然愣住。
“怎么了？”乔南转身看着她。
“他还拿着我的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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