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一见如故,却没能相守白头

图片发自简书App

顾叙是个闷葫芦,不爱学习,家在上海,父亲是一名成功的企业家,手下有自己的公司。因为家里很有钱,人又长得清秀,所以顾叙一直很讨女孩子喜欢,交过很多女朋友,但没一个长久的,用顾叙自己的话说:“我这辈子可能都遇不到真正喜欢我的人了,因为她们在看到我之前先看到了钱。”

08年6月,刚刚参加完高考的顾叙迫不及待的开着车自驾游去了,目的地是他期盼已久的丽江。顾叙从没把高考放在心上,因为对于他这样的富家子来说,上什么样的大学都是去享受生活。

一路上顾叙开着车走走停停,三天后的上午才到丽江,那天顾叙心情好的不得了,他把车停在市区,一路搭着大巴去乡下了。顾叙不管是去哪旅行都不愿意挤那些人多的景点,他从来都是按照让自己舒服的方式生活,他喜欢静,喜欢闻泥土草地的清香。

公交车的终点是一处被山茶地包围的小村庄,村庄建在一处山包上。站在山包上向下望,漫山遍野的山茶,深吸一口气,茶香能顺着血液流进心房。顾叙走在山茶地里,远处悠悠的丽江在柔和的阳光照耀下泛着粼粼波光。

顾叙彻底沉醉在这自然的风光之中,他漫无目的的走在山茶花之间,他不知道自己要走向哪里,也不想知道自己要走向哪里,只想这样一直走下去。

顾叙走累了,就直接躺进茶地里,鼻子凑近山茶,呼吸着茶香。在离他不远处,一位身穿苗族彩绸衣服的姑娘正在为山茶修剪着枝叶,身后背着装叶子的竹篓。姑娘看上去和顾叙相仿的年纪,皮肤很白,梳着短马尾,一缕散下来的头发别在耳朵后面,阳光透过薄薄的雾气洒在漫山山茶的叶子和姑娘的侧脸上,美成了一幅画。

城市里的姑娘顾叙见的多了,也厌了,这一次见到茶花地里的农村姑娘竟一时看得痴了。姑娘忙累了停下来,望见正看着自己的顾叙也不害羞,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挥挥手朝顾叙走过来,走到近处伸出手:“你好啊,我叫杨小欢”,姑娘脆的像铃铛一样的声音一下敲醒了仿佛还置身梦中的顾叙。

顾叙望着姑娘修长的指尖,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缓了缓神他快速的站起身,抖掉水兰衬衫后的泥土,伸出手一把握住姑娘的手尖:“你好,顾叙”。

顾叙很有礼貌的撤回了手。

杨小欢的大眼睛闪啊闪望着顾叙说:“你是城里来的吧?”

顾叙长吸一口气:“是啊,我从上海来,我喜欢有茶香的这片土地。”

杨小欢转过身望着眼前的山茶笑起来:“我也爱这满山的山茶,今年高考一结束,我就跑回来看望它们,真是好久不见呢!”

顾叙一听原来杨小欢也是今年高考:“原来你也是今年高考,我就是高考完才来这里的,早就听说丽江很美,今日一见果然很美。”

顾叙一改往日闷葫芦的脾气,开始热络的和杨小欢聊起天来,身边的这个姑娘让他有种想要亲近的冲动。

杨小欢开始迈步向前走去,她挽起的裤腿碰到山茶的叶子,叶片上的水珠就跳啊跳的滚落下来,像一个欢快的孩子,最后一头扎进土地里,消失的无影无踪。顾叙学着杨小欢的样子,挽起裤腿,跟在她后边,也一步一步的向前走。

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着聊着。

“你和那些城里人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他们喜欢去那些出名的景区,而你却来这里”

“人多的地方难免会有喧闹,再好的风景也会被吵闹声破坏掉”

“你喜欢静?”

“嗯,从小就喜欢”

“你是怎么找来这个小地方的?”

“百度啊,上面说这里有一片美不胜收的茶地,人又少,我好奇就跑过来看看”

“其实这里除了茶地没什么好看的,后悔了吧?”

“除了茶地还有你啊!这里有山有茶有你,我怎么会后悔”

“哈哈,你嘴真甜”

   …

二十来岁一见如故的少男少女总是会有说不完的话题。

说着说着,两人走到了丽江边,近处的丽江比远处看起来更美,水里倒映着蓝天白云,悠悠的江水静谧的流淌着,不发出一丝声响。

杨小欢取下背后的竹篓,蹲下身子,捧起江水送到嘴边喝了一口,回头朝着顾叙笑着说:“这里是丽江的上游,很干净的,渴了吧,尝尝这水,可甜呢!”顾叙听话的蹲在杨小欢身边,捧起水喝,江水很清冽,喝一口,直甜到顾叙心里。

很快,太阳下山了,顾叙送杨小欢回村子里面,路过来时那片山茶地的时候,顾叙很自然的牵起杨小欢的手,小欢回头望着顾叙甜甜的笑了起来。

顾叙感觉自己的一天都因为面前这个姑娘的出现而变的非同寻常,这是他记忆里过得最开心的一天。 一切都仿佛命中注定好的一样,一见倾心的那个人,就这样意外而又自然的闯入了彼此的世界。

接下来的两天里,每天顾叙都和杨小欢在一起,两人坐在丽江边背靠着背讲述着曾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谈论着各自的家庭和理想。

三天时间,对于青春萌动的少男少女来说,已经足够爱上一个人了。

顾叙觉得自己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爱山茶花的姑娘,他觉得她和他接触过的任何一个女孩都不一样,她像一块天然形成的美玉,从未经过雕饰,自然里透着芬芳,一颦一簇都能牵动他的心弦。

第三天晚上,顾叙像前两天一样送杨小欢回村子,快走到村口的时候,顾叙突然停下来,不由分说的扳过杨小欢的脸,低头吻了上去,不需要什么言语,顾叙知道杨小欢也是喜欢自己的。

把杨小欢送回家后,顾叙往市区赶,路上接到了来自母亲的电话,电话里母亲哭的声嘶力竭,几天里顾叙家中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父亲由于轻信合作伙伴导致公司一天之内破产,而且欠下巨额债务,此时的父亲已经到国外避难去了。

没来的及向杨小欢道别的顾叙连夜返回了上海,家中的房子已经抵债了,一夜之间他从一个富家公子变成了无家可归的人。那些曾经依据在父亲身边的亲戚朋友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顾叙此刻意识到了自己的渺小,没有了可以依靠的父亲,原来他什么都没有。

整整一个暑假,顾叙都在和母亲四处凑钱还债。

夜里,顾叙经常会和杨小欢通话,他告诉了杨小欢自己家中发生的巨变,好多个绝望的夜晚他都是在杨小欢的安慰中度过的,杨小欢不停的鼓励着顾叙,说自己不会离开他。

当得知杨小欢考上了武汉大学,而自己则是被北京的一所二流大学录取时,顾叙切断了和杨小欢的联系,他觉得自己不能再和杨小欢纠缠下去了,一无所有的自己给不了她幸福。

暑假过后,顾叙带着自己暑假打工挣的钱去大学报到,拖着沉重的包袱走在自己的大学里,他回想着几个月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一切都如同梦幻一般,泪水不停的洗刷着顾叙的脸,但是除了坚强他别无选择。

一夜之间长大的顾叙在大学里一改从前的自己,他拼命的读书,拼命的做兼职,每次都拿一等奖学金。读大学他没向母亲要过一分钱不说,还攒下了一些积蓄,本硕连读让他毕业于二流大学却有了和一流大学毕业生竞争的资本。

12年7月,大学毕业的顾叙成功进入北京一家国企公司做软件开发工作,每月他能拿到不错的薪水。四年前家中欠下的债已经还了个七七八八,父亲在国外靠朋友帮助做起了小本生意,母亲在上海也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了,就这样顾叙的生活一点点好了起来。

顾叙终于鼓起勇气打电话给杨小欢了,庆幸的是四年过去了,杨小欢依然在等着他,小欢从武大毕业后就继续留在本校读研了。

半个月后,顾叙飞去武汉看望四年未见的杨小欢,在火车站见面时,杨小欢扑进顾叙的怀里整个哭成了一个泪人。四年的时间,顾叙知道自己欠了小欢太多太多,这其中漫长的等待才是最折磨人的,紧紧的把小欢搂在怀里,他在心底发誓要让她幸福。

从那之后,顾叙每个月都会去武汉看望杨小欢两次,每次见面杨小欢都会开心的不得了,她牵着他的手走遍了武大的每一个角落,他陪她吃遍了武汉所有有名的小吃。

13年年底,顾叙带着杨小欢回家探望母亲,爱笑勤快又烧得一手好菜的杨小欢很讨顾母开心,小欢和顾叙早就决定好了,等小欢研究生一毕业两人就结婚。

14年三月初,顾叙去马来西亚出差,他答应杨小欢出差回来就陪她回一趟丽江,见见小欢的父母,然后两人再一起去布达拉宫旅游。回国登机前,顾叙给杨小欢发短信:小欢,我马上登机了,到北京给你打电话,不要太想我哈。

顾叙再也没能回来,他乘坐的3月8日飞机的航班号是MH370,那架客机失逝了。他们熬过了人生的低谷,熬过了漫长的等待,但是却没有躲过上天的捉弄。

15年年末,失逝客机的黑匣子被找到后成功破译,里面记录了顾叙说的很长的一段话,对杨小欢说的话里有一句是,我今生最美好的事,就是在那片山茶花地里,遇见了一见如故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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