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呢?真心话吧!真心话!幺幺,我们要问你高中喜欢的男生的名字。”

我们一群女生叽叽喳喳地笑着闹着,起哄的声音此起彼伏,一阵盖过一阵。

被围在中间的幺幺咬了咬嘴唇,面露难色。

“XXX。”幺幺扭捏了许久,才慢悠悠地吐出男生的名字,声音轻得好像连呼吸声都能将它盖过去,咬字又沉重得好像是用尽了毕生力气。

先是5秒钟的沉默,随即是我们足以爆掉分贝仪却不在一个节拍上的尖叫。

幺幺是我们几个死党之中最“汉子”的一个,平时也不曾听她多说任何男生半分。可是,万万没想到,她居然暗恋了一个连“朋友”都谈不上,只能被叫作同班同学的男生整整三年,这个秘密在她心里一待就是三年。

等到聚会结束,所有人都散场。我和幺幺两个人在最后并排走着,看着彼此的影子在路面上被拉得很长很长。

幺幺突然说:“你还记得有一次我过生日,躲在你家抱着你哭了整整一个下午吗?”

“记得,当然记得。”

“你不知道吧,其实那天哭得那么厉害并不是因为我觉得生日冷清,我什么时候那么娇气过了。只是刚好那天,我得知,他交女朋友了。”

我一时语塞。对幺幺的心疼后知后觉地堵在胸口,不知道接什么话才合适。

幺幺踢着路上的小石子,笑了:“可是现在好啦。这个秘密不再属于我一个人了。以后再因为他像个疯子一样欣喜若狂,因为他偷偷躲在被窝里哭,都可以拉着你碎碎念了。三年了,把它拿到阳光底下的感觉真是如释重负呢。”

我不知道幺幺是怎样把这个秘密埋在心底整整三年的,在那个一丁点小情绪都要被放大无数倍的岁月里,她却把因为他的所有喜怒哀乐藏得那么好,不露一丝痕迹。

若是暗恋会生根发芽,幺幺的心底如今已是参天大树了吧,只是那些用眼泪浇灌的枝桠曾经把幺幺缠绕得有多么喘不过气,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吧。

我至今都记得,那晚的月光那么亮,也那么凉。

不记得是在哪里看到说“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如今想起来,是把暗恋之中微妙的情愫形容得恰到好处的。

在你心里荒无人烟般苍凉之时,我心里的小城堡却屹立得无坚不摧。你大抵永远也不会知道在我的心里已经过完了我们的一辈子吧,自己想起来都会嫌弃自己的幼稚与可笑呢。

你提过只言片语的歌曲、电影我都烂熟于心;

日记本上麻麻密密地写满的全是关乎于你;

我的天气预报首页显示的都是你所在的城市;

你向我的方向多张望两眼,我便会不由自主红了脸;

你对其他异性淡淡一笑,也会引得我七上八下坐立难安;

你眼中不以为意的巧合全是我在心底演绎了成千上万次的刻意;

对所有人都有求必应的“好好先生”也只是为了对你的好显得不那么特殊而已;

……

有那么多那么多你不知道的事。

《匆匆那年》中乔燃的那句“我怕你知道,怕你不知道,又怕你知道装作不知道”,让多少人感同身受,又道尽了多少人曲折而凌乱的心情。

你是我所有欲言又止的秘密。像四月天从飘窗泄下来的阳光洒到我心底,像想隐藏却欲盖弥彰的白月光般明亮却冰凉。你是我无法言说的秘密。

嘿,你还记得你整个青春之时用“暗恋”标记的那个人吗?

我还记得呀。

记得我在阳台上张望,你就那么刚刚好出现在楼下耀眼的阳光里;记得绕很远的路回家,只是为了在你背后不远不近地跟着你走一段而已;记得在转角意外地抬头,就撞上你,立马就沦陷在你的眸子里;记得关于你的所有细枝末节。

恋爱的形式有很多种:是被老师叫起来回答同一个问题时全班难得默契的咳嗽;是课桌底下来来回回传不腻的小纸条;是特意早起为你准备的热腾腾的早餐……可是暗恋的形式始终只有一种:那就是那个将独角戏唱得精彩绝伦的自己。即使是这样,我依然喜欢那个“心悦君兮君不知”的鲜活的自己。

再后来的后来,XXX依然在幺幺心里住着,直到第六年。幺幺说:“我觉得可以用六年的时间去暗恋一个人是一件无比美好的事情,是一件很多年后回想起来仍然会觉得意义非凡的事情。我一早就知道我和他注定会在短暂的相交点之后会愈行愈远,再无交集,所以我从来不后悔未曾向他袒露半点心迹。这样的我或许是傻到令人发笑的吧,可是我觉得这六年着实内心强大了不少。只是后来毕业去了大学,凡是再遇见和他眉宇间有几分相似的,都会怔着看许久,毕竟是我青春的所有吧。”

我一直喜欢在远处看着你,望着你的背影,或者说是习惯了吧。在人山人海中一眼看出哪个是你,挪不开眼睛,有种连魂魄都深陷进去的感觉。你突然回头的一眼,我却在惊慌失措中低下了头。

嗯。我多想拥抱你,可惜时光之里山南水北,可惜你我之间人来人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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