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 2017 ] 第1期

对于手艺人，我一向充满敬意。而对于在混乱的战争年代，能够凭借自己的手艺，完美兼顾间谍身份的人，我更是崇拜到无以复加，同时，充满着无限的好奇。
《时间的针脚》讲述的就是这样一个故事：一个普通的女裁缝，在西班牙内战期间，在遭遇人生的起起伏伏后，蜕变为一名睿智成熟的女间****谍。

01
这是一本需要事先做功课的小说。
故事贯穿了整个西班牙内战时期（1936-1939）。
1936年的西班牙在社会矛盾不断激化，左右翼分子相互攻击、政府改革失败、旧势力和宗教人士极端不满等种种因素的催化下，最终从对立走向武装斗争。
以独裁者弗朗西斯科·佛朗哥为中心的西班牙国民军和长枪党等右翼集团在纳粹德国、意大利王国和葡萄牙的支持下，成为了这场战争的胜利者。
此后的30年里，西班牙进入了独裁统治时期。
有了这样的社会背景，小说的很多情节变得经得起推敲。无论是女主希拉的出生地西班牙战乱区马德里，还是她后来重振旗鼓的地方西班牙摩洛哥统治区得土安都是真实存在的。此外，独裁者佛朗哥、洛萨琳达、胡安·路易斯·贝德维格尔也可以在相应史料中得到验证。

02
一台打字机彻底粉碎了我的命运。

这是小说开篇的第一句，仅14个字，却一下勾起了我的好奇心。这是什么样的打字机，竟然拥有这么大的魔力？它又是如何粉碎“我 ”的命运的？
说实话，一开始，我并不喜欢女主角希拉。
因为，她实在算不上一个“好姑娘 ”。
跟随未婚夫伊格纳西奥去商店挑选打字机的希拉遇到了改变她一生的人： 打字机销售经理拉米罗。
从此，原定的人生轨迹被彻底粉碎。年轻单纯的希拉自然不是情场老手拉米罗的对手，很快两人陷入混乱的热恋。
抛弃未婚夫的希拉在拉米罗的怂恿下，离开母亲，追随他远赴北非淘金。
可惜，令希拉深信不疑的爱情，不过是噩梦的开始。哪怕看到希拉被抛弃、流产、被诉、甚至因巨额债务而不得已留在得土安时，我也不曾动过恻隐之心。
尽管如此，来到得土安后，她所遇到的一系列人和事，都强烈地牵扯着我的好奇心。这样的希拉，到底要怎样一步步成为出色的女间谍？

03
毫无疑问，作者对希拉是偏爱的，主角定律在希拉的人生中无数次得到验证。
这种偏爱使得小说的氛围并不沉重，甚至有些轻盈。
从始至终，女主希拉都没有经受过丧心病狂的战争的正面冲刷，关于的战争描述大都出自他人之口。
她总能遇到贵人，无论是面冷心热的巴斯盖斯警长、一身肥肉的走私贩坎德拉里亚女士、还是后来成为她密友的菲利克斯先生。当然，不得不提成为她一生挚友的洛萨琳达、其情人胡安·路易斯·贝德维格尔、 以及后来成为希拉灵魂伴侣的英国情报员马库斯·洛根。
作者围绕这些个性饱满的人物所展开的一系列惊心动魄的事件，将当时西班牙政府与德、意、英、法等国家的外交关系表现得淋漓尽致。

04
忽略小说刚开始狗血的部分，后半部分希拉在得土安、马德里、里斯本的表现还是让我感到惊喜的。
严格意义上来说，她所走的每一步都不是她主动选择的。从一开始卖掉枪支筹集开服装店的钱，到为了救出母亲答应跟洛根一起参加晚宴，乃至后来在洛萨琳达的立邀下，成为英国政府在西班牙的情报员，重回战后的马德里，周旋于各色人物之间。

△ 剧版《时间的针脚》剧照

希拉只是战争这双大手下的一颗棋子，被时势推动着，一步步往前走。
以至于，我很难感受到她对于国家的热爱或者说对于自己的身份的认同。
要说热爱，或许她更爱自己的服装事业。她对战争的厌恶和国家的热爱甚至没有她的母亲来得深刻。
但即使是这样，她在完成情报任务中所展现出来的聪明才智以及应变能力足以让我对她惊叹连连。
改变发生在执行完里斯本任务后，在生死线上挣扎过后，她开始真正认同自己这一层身份，并学会将主动权握在手上。
看到这里，我知道，希拉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天真可欺的少女了。她早已在战争的乱流，在一次次斡旋于敌人的经历中得到成长。

05
小说在细节上的把控也是可圈可点。
当然，这都得归功于身为英语语言学博士，具有学者教授身份的作者玛丽亚·杜埃尼亚斯。
有了作者对历史的这份尊重和对文字的执着，小说中从时装杂志到衣料款式、从晚餐的甜酒到工作室的陈设都十分考究，甚至能够精细到一本时尚杂志在1931年刊载过什么样的文章，打字机的出产型号年代以及西班牙远在摩洛哥保护区不知名的总督的个人经历。

△ 好利获得牌雷德拉35型打字机（Olivetti Lettera 35）

06
这部基于历史撰写的小说中，大概除了女主角希拉，其他都是有据可考的。
但正如希拉在小说结尾的自白：
我们的命运可以是这样，也可以是完全不同的结局，因为我们的生活没有在任何地方被记载下来。也许我们甚至没有存在过。或许存在过。不管怎么样，我们永远都在历史的背面，在密密麻麻的时间的针脚中，真实而隐形地活着。

或许是真的，或许不是真的，但即使不是希拉，也会是别人，即使不是这样的故事，也会是那样的。

图 / 胖大然
文 / 胖大然

- THE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