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

01

清晨,曙光刚刚爬向天边,远处的青山,近处的草场,中间有河,河里有水。大自然的完美搭配,错落而有致,郁郁又葱葱,一群慢条斯理的牛,几个奔跑如飞的娃。泛绿的茵茵草场,浓浓的田园味道。

草场边的稍高处,一女子独立远眺。她穿着绿色风衣,凭高凝望着草地里撒欢的山地牛,异常恬静却又若有所思。仿佛在数着牛的个数,也仿佛在等着太阳升起,更像是在看护那几个奔跑的娃。一阵微风吹过,她任由衣角被吹起,头发被吹散,似乎希望这风能够吹走心中的酸甜苦辣。

“心上人我在可可托海等你,她们说你嫁到了伊犁……我知道那一定不是你……”她的手机铃声想起来,但她没有接听,任由那忧伤在空旷的草场回荡。在手机第三遍想起来的时候,她立即按下了接听键,仿佛刚刚听到响铃。

手机那头是她的助理的声音:“胡总,镇政府通知你上午九点去政府三楼会议室参加一个会议。还说你的电话没人接,叫我无论如何要找到你,无论如何你要去参加会议。”

“知道了,我会按时参会的。你通知小伍组织工人抓紧割草,趁着现在水丰草茂,增加青储。今年要按以往的200%储备越冬饲料。”

胡总挂断电话,冲着娃们的方向高声喊道:“晓晓,快过来,跟妈妈回家了。”

02

胡总叫雪儿,不到三十岁。虽然脸上已经写上了部分沧桑,但是她身材均匀,装扮时尚,眉清目秀,气质高雅,令人不能不称她美女。

十年前的一个夏天,雪儿大学毕业了,同镇的王松松也同期大学毕业。他们不仅仅是同一所大学的校友,还是一对已经有了四年恋爱史的有情人。和所有脱离了作业和论文捆绑的年轻人一样,雪儿和王松松计划中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尽快与双方父母见面,让四年的恋爱成果得到认可,即使不能立即结束爱情马拉松,也要让这个长跑由“地下”转为正式,确定一个明确的方向。

当王松松带着礼物来到雪儿家里的时候,被雪儿的父母低调的强硬拒绝了,任由雪儿怎么辩解和求情,都没有丝毫的作用。雪儿爸用很强硬的口气打发王松松将礼物原样带走,接着警告似的对雪儿说:

“这是你们的父辈结下的仇恨。还是算了吧,即使我和你妈同意,王家也不会同意。你就不要去自讨没趣了。”

雪儿很伤心,她说自己这个新时代的大学生,不能不明不白被人干涉恋爱和婚姻,非要她爸给个理由。雪儿爸迫不得已,把事情的原委讲了出来。

三十多年前,雪儿爸正在玉米地里除草,一个外地口音的女子跑进玉米地,慌慌张张的向自己求救。见这个女子蓬头垢面,语无伦次,雪儿爸将她带回家里询问原因。洗过脸,喝过水以后,女子说自己是从王家逃出来的,希望帮她躲过追赶的人,救她一命。

经过雪儿奶奶的耐心询问,她说她叫冉真真,是贵州西部一个小山村的,父母亲都因病早逝,他很小就成了孤儿,寄养在她的堂伯家,今年初中刚毕业。她堂伯说供不起她上学了,要她找个事情做,以后她需要自食其力。

她找了很久,终究没有找到合适工作。左右为难之际,村里来了一个姓王的老板,说可以介绍工作给她。

她跟着这个王老板坐了几天的汽车以后,王老板对她说了实话。她是王老板用钱从当地人贩子手中买来的,要她乖乖听话,对她的看管也更加严格,路上根本没有逃脱机会。到了王家以后,王家把她独自锁在猪圈楼上的一间小屋里,按时送上饭菜和茶水。她隐隐约约听到来过几班买主,可能价钱没有谈好,还在等出得起高价的买主。

天无绝人之路。这天王老板出门去寻买主去了,那个送午饭的女人忘记了锁门,她乘机逃了出来。可是在这个陌生的地盘上,她辨不清方向,只好往玉米地里钻,以躲避追赶的人。

雪儿奶奶说,老天会保佑不幸之人的。要她悄悄在自己家里住下来,等风声平息下来以后,雪儿爸再设法送她出去。

不知道是哪个环节走漏了风声,一天晚上天刚黑下来,雪儿奶奶正在屋子里和冉真真聊家乡的风土人情,王雄带着集镇上的几个二痞子闯进家里,喊着要雪儿爸把人交出来。

雪儿爸见王雄摆的这个阵势气势汹汹,知道已经隐瞒不住了,就对王雄说:“人是在我这里,就这样交给你恐怕不行。你这种行为犯法,你知道吗?”

王雄听了雪儿爸的话,恼羞成怒,和几个二痞子一起拳脚交加,把雪儿爸狠狠的殴打了一顿,见雪儿爸鼻子里来血了才住手,还狂妄地吼道:“赶快把人交还给我吧,否则有你好受的。”

雪儿爸是个老实敦厚的庄稼人,他此时说出的话却柔中带钢:“你们继续打吧,打不死我的话,你们就别想把人带走。你们就没有娘亲和姐妹吗?我再说一遍,你们已经严重违法了。好商量的话,我暂时不报警。否则,你们比我更清楚后果。”

王雄做贼心虚,见雪儿爸的话绵里藏针,立刻软了下来:“好吧,那就商量商量。人不带走也行,我得带钱走。你给我一万块钱,我立马就走人。”

“你觉得我家有一万块钱吗?”

“拿不出现钱的话,写欠条也可以。”

雪儿爸心想,只要能解救冉真真,先稳住眼前局势再说,就写下了欠条。第二天,雪儿爸就设法把冉真真送到了汽车站,还帮她买了回家的车票。

不到一个星期,冉真真又返回到了雪儿爸家里来了。她对雪儿奶奶说,她回到老家去也是孤身一人,那里已经没有家也没有亲戚。雪儿爸还没有成婚,她愿意跟着他过日子。

听说雪儿爸要娶冉真真,王雄觉得机会来了,他天天来找雪儿爸要账,还威胁说不把钱还清就别想好事。雪儿爸忍无可忍,果断选择了报警,王雄受到依法制裁,被判服刑十五年,王松松是他妈妈一人养大的。

冉真真和雪儿爸结婚后的第三年才生下了雪儿,正式成为了雪儿的母亲。

03 

雪儿不敢相信,她爸和王雄的仇恨如此根深蒂固。两家表面无事,内心却是装满恨到骨子里的仇,这仇恨已经影响到他们的下一代。她思前想后,直接去了王松松家里,他要看看王家对于她和王松松的婚姻是持的什么态度。

被雪儿爸言中了,雪儿在王家吃了闭门羹,自讨了个没趣。她进门以后,王松松父母的表现并不比自己的父母好,松松爸直接对雪儿说:“婚姻大事哪能儿戏?我们家松松还要读研,你不读了可以,但是请你以后别来影响别人。”

双方父母都“棒打鸳鸯”,雪儿近乎绝望,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她只觉得心里在流血。她一边吞咽苦涩的泪水,一边果断地作出了一个意外的决定。

月亮已经升起老高,空旷的草场,只有蟋蟀的唧唧声。草场中间的河水,无声地流向远方。河边的青草,趁着夜色疯狂吸取养分,吸收美好。

王松松按照雪儿的约定来到河边,四处寻了一遍,没有看见雪儿。他低声喊道:

“雪儿,你来了吗?雪儿,你在哪?”

“松松,你还爱我吗?”是雪儿的声音,她在河的对岸。

“爱你,雪儿,我永远爱你!”

“你要我吗?”

“......”

“你必须回答我。”

“要......”

“那你过来吧。”

王松松跨过河里的跳板石,来到雪儿身边。雪儿躺在草地上,身下还有带来的一床毯子,她示意王松松挨着她躺下。

如水的月光,照着草地上的两颗心,她们彼此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雪儿说:“今晚不看星星。我再问你一遍,你要郑重回答我。你还爱我吗?”

“爱!一直爱!”

“我们的父母都坚决反对,怎么办?”

“我想顺着我爸的意思,继续读研。你等我吗?”

雪儿没有回答。蟋蟀的叫声显得格外清脆,天上一颗流星划过,他们没有像从前一样跳起来追赶。过了一会儿,雪儿又问王松松:

“你想要我吗?”

“想,但是不能。看现在这种状况,还不知道将来怎样呢!”

“想,那就给你吧。”说完,雪儿侧过身子,抱住王松松的脖子,两颗心挨得更近了,两片嘴唇贴在了一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松松的鼾声胜过了蟋蟀的叫唤声,月光依旧如水,薄纱般的柔光,照得整个草场如梦如幻......冷风嗖嗖,积雪很厚。几头牛慢吞吞地来到草场,它们用鼻和嘴在雪地上嗅一嗅,舔一舔,然后昂起它们倔强的牛头,迈着统一的步伐快步往前跑,王松松独自在风雪中手足无措,冷得发抖又急得要命。

雪儿赶着家里的牯牛来到草场,她对牛只顾前行不吃草的举动,没有像王松松那样慌张:

“松松哥,你别急。草地突然变得白茫茫一片,牛还不适应。让他们跑,等他们的蹄子把雪地破坏了,青草露出来以后,他们自然就安分了。”

雪儿和王松松一样,穿得很单薄,脚上的一双黄色解放鞋,显然比她的脚要长一大截。王松松跑过去牵着她的手说:“慢慢走,只要牛没事,我们不着急。”

“松松哥,我们来玩打雪仗吧!”她的声音很点儿发颤,也许是冻的。

冰冷的雪被他们捏成小兔,捏成圆心,然后扔向远处的河里。雪地里,王松松冷得直发抖......

天快亮的时候,从梦中惊醒的王松松,发现毯子上只有他一个人了。他的手机突然响起信息提示音,是雪儿发来的:“别了松松!不要问我去哪里,也许你选择读研是唯一正确的路。我不会再来打扰你家和你。各自珍重吧。”

04 

雪儿回到了她的故乡,已阔别十年了。回来的时候,她身边多了一个娃,叫晓晓。她把几千亩草场全部承包下来,投入大笔资金,专业养殖山地黄牛。她的雪儿山地牛专业合作社,开办时间不长,但是示范带动作用非常大。因为常年用工多,带动贫困户脱贫的效果好,成为全镇产业扶贫的一面旗帜,受到上级政府的高度赞赏,也获得当地牧民的良好口碑。

雪儿打算在发展山地黄牛产业的同时,充分利用草场的观光休闲优势,把当地的观光旅游产业发展起来。她的这个想法得到镇政府的支持,将她的计划作为扶贫项目上报,已经得到了扶贫项目主管部门的认可,可望得到省扶贫项目资金支持。

助理的电话,使雪儿联想到镇长说的省里有关部门要来他的合作社调研的事情。这个会议,不知道是不是与项目落实有关?雪儿边走边想,快到会议室的时候,镇长在走道上叫住她说:

“胡总,好消息终于来了。今天是省扶贫办专题调研我镇扶贫项目资金需求和项目落地情况,你那个综合开发项目有希望了。等会儿你好好汇报一下你的发展思路。”

走进会议室的一刹那,雪儿愣住了:王松松?怎么是他?

同时另一个人也愣住了:胡雪儿?怎么是她?

镇长说人到齐了。还在愣着的那人迅速恢复镇静,说开始吧。

雪儿心里像在打鼓,咚咚跳个不停。镇长依次介绍了省扶贫办的王松松主任一行,市扶贫办的孙主任一行,还介绍了雪儿以及雪儿山地牛专业合作社。

会议进入正题以后,王主任首先讲话。他说是受到市扶贫办的邀请,专程来调研山地黄牛养殖项目。这次带来了支持扶贫产业发展的贴息贷款800万元,无偿投入资金200万元,总共1000万元。已经划拨到市扶贫办,希望市里迅速把资金落实到具体项目上去,用好用活政策,发挥出应有的效益。还说:“会议之前,镇长专门介绍了山地牛产业的发展情况,听起来情况不错。特别是雪儿山地牛专业合作社,其显著的示范带动效果,成了全镇以及全市的一杆旗。对此我特别高兴,我们就是要扶持这样的企业发展壮大,带动一大片产业发展,从而增加就业岗位,增加劳务收入,稳定脱贫成效。胡总进来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们是老熟人。有精明强干的胡总掌舵,怪不得雪儿专业合作社风生水起,名声鹤起。胡总你说说,你的合作社有什么发展思路。”

雪儿礼节性的对王主任一行表示感谢以后,详细介绍了雪儿山地牛专业合作社目前的情况。关于今后的发展思路,她说:“以养牛为主业,规模要在现有的基础上翻番,同时依托草场优势,发展观光旅游项目,综合利用草场,发挥最大效益。资金需求情况大概是:增加能繁母牛100头,约需资金200万元。建设观光栈道及观景台50万元,旅游服务的酒店住宿等设施800万元。总计需要投入资金1050万元。”

说到这里的时候,雪儿站起来了。她接着说:“十年前我带着无言的伤痛离家,十年后我满怀期待的返乡,目的只为故乡那片草地不被闲置。目前合作社投入500万元,可收益600万元。凭我一己之力,扩大规模只是慢一点,万一不行,只要能维持现状,也是不错的选择。再次感谢王主任和各位领导的关心。快午饭时间了,娃还在家等着我回去做饭,我要告辞了,对不起!”

雪儿说完就匆匆离开了会议室,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王主任听懂了雪儿的意思,他知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为了打破眼前的尴尬,他说:“有娃娃就是麻烦,但我们应该理解。胡总说得很具体,发展思路也很清晰。省里划拨的1000万元,其意向就是支持雪儿山地牛专业合作社。市里的孙主任,你能再给调节50万元吗?”

孙主任接过话题说:“我们实地调查研究过了,雪儿山地牛专业合作社实际投入520万元,当年产出750万元。表面上看是有收益的,实际上没有,或者说只有当地的牧民、贫困户和村级组织有收益,合作社不仅没有收益,还有一定的亏损。这个账是胡总自己算出来的:草场承包金每年18万元,归村级组织了。150万元工资性支出归30个当地务工人员领走。股权分红15万元被150个贫困户领走。加上合作社的运转支出,基本没有收益。我们计划在王主任那1000万的基础上,再从市级产业扶贫资金里调节100万元,加大对这个合作社的支持力度。”

听到这里,王主任说:“好,这样做就很好嘛!从合作社的潜力来看,只要能够扩大规模,就能增强这个合作社的活力。从社会意义上来看,这个合作社带动作用很强大,是值得扶持的。”

05 

雪儿山地牛专业合作社热闹非凡。自从草场综合利用项目启动以来,搞青储的,修游步道的,建民俗酒店的,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雪儿的脸上多了笑容,少了淡愁。劳动的号子声,机器的马达声,牛羊的欢叫声,到处都是。

雪儿一大早就给晓晓煮好鸡蛋,把晓晓叫到跟前说:“这个暑假就快结束了,你很乖,作业也提前完成了。现在我们这里建设工地多,千万不要乱跑,注意安全。妈妈今天有重要的事情,不能在家陪你,你吃过早餐以后,去办公室找小伍叔叔玩。你要记住哦。”

由小河到对面小山顶的游步道,今天竣工验收。雪儿给晓晓交代完以后,就直接到验收工地去了。

晓晓来到办公室,没有找到小伍叔叔。他在办公室玩了一会儿,说是去找小伍叔叔,离开了办公室。

雪儿正在检查上山梯步的质量,手机响铃了。

“什么?现在在哪里?严重吗?”

“在市医院急诊室,具体情况还不清楚,你先来了再说。”

原来,晓晓出了办公室以后,到处找不到小伍叔叔。他见酒店建设工地人多,就过去看热闹,早把妈妈交待他注意安全的话当耳边风了,在工地被二层落下的一块木板砸中了脑袋,当时以为没有事。他找到小伍时说头疼,小伍一看在流血,迅速将他送到镇卫生院。镇卫生院说,脑内出现淤血的可能性很大,建议立即送市医院。小伍这才着急,一边将晓晓往市医院送,一边给胡总打电话。

雪儿赶到医院,检查诊断已经结束。医生说颅骨有轻微损伤,颅内有积血,建议马上手术,以免留下后遗症。医院已经查过了,血库里没有晓晓手术所需要的血浆,需要准备父母的血。雪儿焦急地对医生说:“抽我的,不要担误了手术。”

医生说:“你别急,要按程序来。”接着就程序化问了雪儿几个问题,然后揺摇头说:“你本来就是低血糖,再加上正是生理期,不能大量抽血。赶快通知孩子的父亲来吧。”

站在一旁的小伍说:“胡总,晓晓的父亲在哪里?把他的电话号码给我,我去接他吧。”

“不行。他和孩子近在咫尺的时候,我都没有胆量让他们相认。现在怎么好说这事?再说我也没有他的电话号码。”

“他是谁呢?现在可不是堵气的时候了。为了你儿子,胡总你得告诉我实话,我去想办法联系。”

“他是王松松。”这个十年之久的秘密,雪儿不得不说出来。

“就是那个王主任?”小伍边说边跑出了病房,通过镇扶贫办找到了王松松的电话号码。

“王主任您好!我是雪儿山地牛专业合作社的小伍。您现在好好听我说,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认真的。您的儿子胡晓晓受伤住院,需要大量手术用血。我给你买好了飞机票,下午2点18分登机。大约40分钟到达本市,手术安排在下午四点。我说完了,你自己看着办。”

晓晓的手术按时进行,很成功。王松松因为长途奔波,又抽了近千毫升血,已经躺在病床上睡着了。晓晓出了手术室,被安排在王松松的邻床上。雪儿看看王松松,又看看晓晓,感觉他们长得一模一样,在心里默默地说:晓晓,你的光荣使命完成得很成功,两家的恩仇该了结了。

06

河边蟋蟀唧唧。还是那片草地,还是当年那轮皎白的月光。月光下还是那两颗爱得炽热的心。

雪儿说,当年去了南方,一边创业一边哺养孩子,真的受了很多苦。王松松说,读研结束以后,被选进二炮从事电磁干扰研究和设计,进去就是排级,第二年升为连级,几年时间就干到了少校级别。但是他自认为性格柔弱,不适合长期在部队干。连续递交了十次退役申请,去年底才被批准。在漫长的十年里,胡雪儿和王松松都在默默地等待着对方。

雪儿说:“今晚安心看星星吧。我啥也不问了。” 

“不,今晚我只看你!”

“儿子聪明像你。”

“他调皮像你,哈哈。”

王松松的手指宠溺地划过雪儿的鼻梁。蟋蟀的叫声起起伏伏,天上依旧有流星划过,月光依旧如水。雪儿侧过身子,抱住王松松的脖子,两颗心挨得更近了,两片嘴唇贴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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