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片我给自己买下的田
每年植满
糕点的全部原料:
麦 甘蔗 豆 苞米 牧草…
然后该变成:
面粉 糖 油 蛋 奶…
我也曾建过一座粮仓
年年信心满满
与所有路过村子的人讨论糕点
年底把粮仓忘在村外哪片地
“明年再建一座吧”
有时
我会不经意发现哪一座被忘掉的粮仓
空空如也
也如我空空的两手
“今年可得记住啊”
后来
活过的日子久了
地 收割一季还种一季
脑子 非忘些什么再记些什么
于是
我忘掉的粮仓被场场大风吹垮
我忘掉的粮食如朵朵还没名字的云
再无踪迹
我现在也是个城里人了
有时 揪着人不放
问我的田在哪
有时 揪着自己不放
“可别把还有片田这事给忘了”
想吃糕点
都买得到
是从前没吃过的味道
再不去多动心思
我慢慢不再期待
哪场雨 除了水
还能给我落下点别的
哪一锄头下去
土里能刨出些什么的
许久 差点把日子也忘了
想吃糕点
虽买得到
却是吃腻了的味道
动心思
我想不起我的田在哪
不经意在村外寻到的粮仓
仅能将将看出残骸轮廓
呆呆站着
这些风还想把我也吹垮
很久没人抬头 给云起名字
他们只得野着
我躺在人都跑光的村子
不知道几个黎明
不知道几个傍晚
我把日子也忘了
什么都忘了
忘到最后
终于想起屋角的收音机
它还能响
它藏了我年年收割的粮食
它在播着一个有关糕点的故事
我见满眼粮食
麦 甘蔗 豆 苞米 牧草…
屋里装不下 又铺了整村
收音机还在播
我开始想象
面粉 糖 油 蛋 奶…
2017.10.14 凌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