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郊祀志下（五）
王莽改动了很多的祭祀礼仪。他说道：“《周官》中的天地祭祀，音乐有区别也有相合。其中相合的音乐说是‘以六律、六钟、五声、八音、六舞大合乐’，祭祀天神和地神；祀四望，祭山川，使先妣先祖享用祭祀。一共有六乐，共演奏六支歌曲，然后天地神灵之物就会全部到来。四望大概是指祭祀日、月、星、海。日月星三光高远而不能亲近，大海广阔无垠，所以其音乐相同。祭祀天那么天文跟随，祭祀地则地理跟随。三光就是天文，山川就是地理。天地合祭，先祖配天，先妣配地，其意义都是一样的。天地相合，夫妇相配。祭天南郊，用地配享，这是相合一体的。天地位置都向南，同在一席，地在东，共牢而食。高帝和高后配享于神坛之上，面向西，高后在北面，也都是同席共牢。祭牲的小牛角如蚕茧，用陶壶盛满玄酒。《礼记》中说天子用一千亩籍田来侍奉天地，从这个方面来说，应当有黍稷。祭祀天地用一头祭牲，焚柴烤肉埋牲祭地也用一头祭牲，祭祀高帝、高后共用一头祭牲。天神享用祭牲的左面，要在南郊用黍稷并焚柴；地神享用祭牲的右面，要在北郊用黍稷并烤肉埋牲。早晨，要向东再拜朝日；晚上，要向西再拜夕月。然后孝悌大道具备，神灵享祭，万福降临。这是天地合祀，以便祖、妣配防雷。其不同的音乐则是‘冬至日时，在地上的圆丘上奏乐六变，那么天神全降；夏至日时，在泽中的方丘上奏乐八变，那么地神皆出。’天地有常位，不经常会合，这就是各自进行祭祀的原因。阴阳的区别在于冬至与夏至；夏至日，它们会相合在孟春正月上辛若丁日。天子在南郊亲自合祭天地，让高帝、高后配享。阴阳有离有合，所以《易经》中说‘分阴分阳，迭用柔刚’。在太阳冬至时派有关官员到南郊奉祭，让高帝配享并望祭群阳，太阳在夏至日时则派有关官员到北郊奉祭，让高后配享并望祭群阴，这都能招致精妙之气，导通幽弱。在这个时候，君主都不理常务，所以天子不亲自前去而派有关官员办理，这是用来承天顺地、恢复圣王制度、尊显太祖功劳的。渭阳祠不要再重修。各望祭没有完全确定，确定后再行奏报。”
奏报得到许可。这样一来，三十多年间，汉朝的天地祠庙先后五次迁徙。
后来王莽又奏报说：“《尚书》中说‘类祭上天，里祀六宗’。现在有欧阳生、夏侯始昌、夏侯胜三家解说六宗，都说上不及天，下不及地，旁不及四方，在这六方之间，辅助阴阳变化，实际上是一宗，但名称上是六宗，这是名和实不符。《礼记》中所说的祀典，只要功施于民就要祭祀。天文：日、月、星、辰，这是用来照亮仰视的；地理：山、川、海、泽，这是用来生殖的。《易经》有八卦，‘乾’‘坤’六子，水火不相容，雷风不相悖，山泽通气，然后就能变化，生成万物。臣前者奏报了迁徙甘泉宫泰畤和汾阴后土祠再次到长安南、北郊事宜。现在谨按照《周官》中‘兆五帝于四郊’的教导，山川各有其自身方位，现在五帝兆居在雍城五畤，不符合古制。另外，日、月、雷、风、山、泽，这是《易经》卦中所说的六子尊气，这就是所谓的六宗。星、辰、水、火、沟、渎，这都是六宗的一部分。现在有的没有特别祭祀，有的其位置不是兆居。臣谨与太师孔光、大司徒宫、羲和歆等八十九人商议，大家都说：天子要像父亲那样侍奉上天，像母亲那样侍奉大地。现在称呼天神为皇天上帝，泰一兆的祭坛为泰畤，称地神为后土，和中央黄灵相同，在北郊建立祭坛后没有尊称。应当下令尊称地神为皇地后祇，祭坛叫做广畤。《周易》中说：‘方以类聚，物以群分’。要把群神按同类相从划分为五部，为天地以外的神建造祭坛：中央为帝黄灵后土畤以及日庙、北辰、北斗、土星、中宿中宫，在长安城的未地建立祭坛；东方为帝太吴青灵勾芒畤以及雷公、风伯庙、木星、东宿东宫，在东郊建立祭坛；南方是炎帝赤灵祝融畤以及火星、南宿南宫，在南郊建立祭坛；西方为帝少皋白灵蓐收畤以及金星、西宿西宫，在西郊建立祭坛；北方为帝颛顼黑灵玄冥畤以及月庙、雨师庙、辰星、北宿北宫，在北郊建立祭坛。”
奏报得到许可。于是长安城边的各庙祭坛和畤都相当兴盛。
王莽又建议说：“帝王建立社稷，百王不会变更。社是土地神，宗庙是故去帝王的所居，稷是百谷主神，用它来侍奉宗庙，供给祭品，从而为万民提供食物维持生活。所以帝王没有不尊敬重视并亲自祭祀，并且主持祭祀，礼仪同祭祀宗庙一样。《诗经》中说‘乃立冢土’。又说‘以御田祖，以祈甘雨’。《礼记》中则说：‘唯祭宗庙社稷，为越绋而行事’。圣汉兴，礼仪稍定，已有官社，未立官稷。”
于是就在官社后建立官稷，使夏禹来配食官社，后稷配享官稷。在稷地种谷树。徐州牧每年要进贡五色土各一斗。
王莽篡位第二年，大兴神仙之事，根据方士苏乐建议，在皇宫中建造起八风台。建成后花费了一万金，在上面奏乐，顺着风向建造了液汤池。还在殿中种植五粱禾，按照不同颜色放置在不同方位，先煮鹤髓、玳瑁、犀玉等二十多种物质浸泡种子，花费一斛粟成一金。据说这是黄帝成仙的方法。王莽任命苏乐为黄门郎，让他主持这些事情。
王莽崇敬鬼神，肆意祭祀，在王莽末年，从天地六宗以下直到各小鬼神祠，共计一千七百所，用三牲乌兽三千多种。后来实在不能备齐，就用鸡充当骛雁，用狗充当麋鹿。王莽几次下诏书认为自己应当成仙，这些事情记载在他的传记中。
班固赞曰：
汉朝建立初期，各种事物都处在草创阶段，只有叔孙通大体确定朝廷礼仪。至于正朔、服色、郊望等事宜，经过几年还没有固定章法。到了汉文帝时期，才开始在夏天郊祭，但张仓认为是水德，公孙臣、贾谊认为应改为土德，最后也不十分确实。汉武帝时期，礼乐法度兴盛，太初时期改革礼制，倪宽、司马迁等仍然按照公孙臣和贾谊所说，服色制度依顺土德。他们认为按照五德相传，只要传承就会无所不胜，秦朝崇尚水德，所以汉朝应当根据土德克胜。刘向父子则认为帝王出自于《震》，所以伏羲氏始接受木德，以后就由像母传子一样终而复始，从神农氏、黄帝之后历经唐、虞、夏商周三代后传到汉朝，这是得到火德。所以高祖刘邦兴起时，神母夜晚哭号，表明赤帝瑞符和旗帜的颜色都是赤色，这是顺自然而得天统。以前共工氏的水德间隔在木火之间，和秦朝是同一命运，不是其次序，因此都不能长久。从这些来看，祖宗的制度大概要与自然对应，顺应时宜。探究观察方士、祠官变化，以及谷永的言论，不是很正确吗？不是很正确吗？
黄其军
作于2021年6月14日（古历辛丑年五月初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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