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中国估计是世界上最能过节的国家，不管是本土的还是外来的，只要是个节日就过。刚刚过完春节，我们勤劳勇敢的中国人又开始为元宵节做准备了。大街上灯笼高挂，彩旗飘飘，一派祥和的景象，路人脸上的微笑好像是捡到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一样。我穿行在这五彩缤纷的世界中，心想他们真幸福，好像就我一个人脸上没有舒展开灿烂的笑容，但是没人能发现，肯定被人均了。中国人最喜欢人均了，什么东西都可以人均，GDP、家庭收入、幸福指数、消费情况、住房指标、性生活质量、阴茎大小等等。由此可见，统计学是多么牛逼的一门学科。

　　我找到孙谦在电话里给我说的饭店，推门进去的时候看见孙谦和一个姑娘正坐在那里说笑着，我看着这姑娘的脸觉得挺面熟，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她曾在何时何地出现过，更不知道她的名字。孙谦招呼我坐下，笑着说：“你别老是一副憋尿的表情好不好。”然后他看了一眼那姑娘对我说：“难道你不吃惊吗？”

　　我拿起桌子上的烟点了一根说：“我不吃惊，我要吃饭。”

　　孙谦搂着那姑娘问我：“知道她是谁吗？”

　　“你女朋友。”我吐了一口烟平静地说。

　　姑娘笑了笑说：“贵人，就知道你肯定忘记了，赵欣茹你应该记得吧？”

　　这下我真吃惊了，我呆呆地看着她没有说话，她拿着空调遥控器按了几下说：“那时候你老是找赵欣茹补化学，死皮赖脸地坐在我的座位上，俩眼放光一样看着赵欣茹，特傻。”

　　我顿时想起原来她是赵欣茹的同桌，我摸着脑袋说：“我说呢，看着这么面熟，那时候你桌子上贴着一张自己的照片，戴着眼镜笑的特别开心，脸上的痘痘都被挤到皱纹里了。”

　　孙谦推了我一把说：“怎么说话呢，还大学生呢。”

　　“对不起，我对你的印象全在那照片上，别生气，哎，你叫什么来着？”

　　“刘雅芝”孙谦抢着回答我。

　　“对，刘雅芝，我还跟赵欣茹说过你取了一个明星的名字，你家人真牛。”

　　刘雅芝呵呵一笑说：“你和赵欣茹现在怎么样了，过年前她还找我问你的电话号码呢，我在孙谦电话上找到就给她了。”

　　孙谦也笑着问：“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她祝我新年好，我手机欠费，没理她。”

　　刘雅芝说：“赵欣茹其实蛮好的。”

　　“我知道，要不那会我喜欢得要死。”我从桌子上拿过菜单说：“不说她了，吃饭。服务员，点菜。”

　　我们点了一几个菜要了一瓶白酒，边吃边喝，空调和白酒让我浑身发热，脱掉外套后舒服了许多，我和孙谦玩着各种游戏，刘雅芝坐在旁边不吵不闹，总是笑嘻嘻地看着我们俩，时不时地给我们往茶杯里填点热水。很快一瓶白酒就见底了，孙谦看了刘雅芝一眼，刘雅芝识趣地站起来在门口喊服务员再来一瓶。我突然觉得孙谦特别牛逼，好奇地问他：“你用什么阴招追到她的？”孙谦哈哈一笑：“说起来真是惊天动地，可歌可泣，万分精彩，都可以载入史册了。”我点了一根烟说：“别夸张了，拍电影呢？”孙谦拿了一根烟搂住刘雅芝说：“电影要是拍成我们俩这样肯定万人空巷。”刘雅芝拿着打火机给孙谦把烟点上，他继续说：“那天我喝醉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那个憋屈，那个难受呀，就是不想回家，一个人在大街上瞎溜达，然后看见一男的在路边抓着她的肩膀大声喊：‘你什么意思？你他妈到底什么意思。’我走近看见刘雅芝哭的满脸泪水。”这时候，刘雅芝站起来说：“怎么酒还没送过来，我去看看。”说完便走出包间，孙谦继续说：“当时我就火大了，你说人姑娘都哭成那样了，你他妈的还在那可劲地问，我上去使劲把推了那男的一把说：‘你他妈什么意思，没看见她都哭成这样了？”那男也推我一把说：‘操，他妈的管你什么事？’我二话没说就朝他脸上甩了一巴掌，接着朝他肚子上踹了一脚，那男的被我踹倒在地，我也向后退了几步，喝醉了重心不稳。刘雅芝哭着过来拉我说：‘别打了，跟你没关系。’我说：‘我就见不得男的欺负女的，这他妈算什么事呀？’那男的估计被我给打疼了，我手都疼呢，别说他的脸了，他站起来从腰里抽出皮带一脸愤怒地冲我来了，我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衣兜，掏出一把枪。”我打断他说：“操，你不是吧，那是犯罪，你哪里搞到的？”孙谦拿纸巾擦着额头上的汗说：“那不是真枪，玩具枪。”我舒了一口气说：“你没事兜里装着那玩意干嘛呀？”“我买给我侄儿的，就是我哥家那孩子，你见过的，我没来得及给他，就被几个朋友叫出去喝酒，我就顺便装兜里准备回去给。刚说哪了？”我喝了一口茶水：“他拿着皮带朝你冲来，你掏出枪。”“嗯，我掏出枪学着电影里说：‘来，你他妈有种再往前一步。’其实我心里挺害怕的，他比我强壮的多，你说他要真敢冲过来，就是给我一把真枪我也不敢开呀。这时候我酒醒的差不多了，汗从我的手心里渗出来，我看见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双腿发抖，那孙子肯定害怕了，刘雅芝都吓的不会哭了，愣在那里看着我，我趁势往前走了几步说：‘你现在知道什么意思了吧，要是没事就赶紧滚。’他拿着皮带提着裤子一溜烟跑了，我看着刘雅芝朝他背影喊：‘不要你的姑娘了？’他连头都没回，在路灯下，我看见他打了一个车。我回头问刘雅芝：‘你男朋友？’她吓的蹲在地上点了点头，我说：‘他根本就不爱你，你也看见了。’我把她扶她起来说：‘没事了，回去吧。’她浑身发抖看着我手里的枪一言不发，我笑着说：‘小孩子玩的。’说完朝空中开了几枪，发出几声沉闷的砰砰声。她突然哭着扑到我怀里，我有点措手不及了。”孙谦笑着给我扔了一根烟，我半天反应不过来，张着嘴看着他，他用筷子敲了一下碗说：“精彩吧？”我问他：“然后呢？”“然后我们就好上了，聊天说起你才知道原来他是赵欣茹的同桌。”我把烟放进嘴里说：“你太牛逼了。”“牛逼个屁，你知道自从那次之后我就兜里一直装把玩具枪，他妈的后来公安局都找我来了，我估计是那孙子报的案，警察叔叔没收了玩具枪还把我带回去审问，我吓得半死，以为一定会给我来个老虎凳辣椒水什么的，我实话实话，全部招了，警察叔叔听完后笑着说：‘那小子也太怂了，呵呵，不过以后你注意点，下次不能随便拿把玩具枪恐吓别人。’我说：‘是，没有下次了。’警察叔叔又说：‘当然，真枪也不行。’我说：‘明白，我以后做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从公安局出来的时候，那心情，别提有多舒畅了。”孙谦说完后我们俩哈哈大笑起来，这时候，刘雅芝拿着一瓶白酒进来了，她好奇地问孙谦：“笑什么呢？”孙谦说：“陈立扬刚讲了一个黄段子，特好笑，晚上回去讲给你听。”刘雅芝低着头没说话，脸上出现一块很明显的红晕。

　　孙谦刚准备开第二瓶酒的时候电话响了，他接完电话后说：“急事，今天就到这吧，改天继续。”我说：“没事，你忙吧。”我们走过收银台的时候，刘雅芝去签单，孙谦告诉我这是他和刘雅芝的点，平时都是签单，一个月结一次账。从饭店出来后，孙谦说改天打电话给我，然后和刘雅芝拦了一辆出租车走了。我双手插兜里在街上溜达，太阳暖洋洋地照身上，那些金色字体的新年标语在太阳下闪闪发光，我想起了赵欣茹，拿出电话看了看那个号码，最终还是没有拨出去，我把电话放进兜里，对自己说：“改天和她一块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