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们有没有看过春节期间上映的《唐人街探案2》啊?在电影里,变态杀人狂信奉中国道教,遵循“金木水火土”杀人逻辑,把纽约城变成法坛,狩猎五个对应属性的人。
乍一听,觉得不可思议,杀人犯都开始布阵了,还是按照道教逻辑?萃花想说,在宋徽宗这里,这也只是小儿科啦,毕竟他连弹个琴都要费尽心思布个阵。
欲知详情,请跟萃花一起来看看今天的名画《听琴图》。
这幅画被归在宋徽宗名下,现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诗画与音乐合一,是中国艺术的一大特点。上一次我们看到的画中音乐,还是在顾闳中的《韩熙载夜宴图》里。
灯火明灭之间传来阵阵羯鼓声,如果说《韩熙载夜宴图》在乐舞中更趋于动,那么《听琴图》在琴音中更倾向于静。
画面中人物,别无旁杂,在中间正襟危坐,穿着道袍轻轻抚琴的是宋徽宗。右边穿着红衣服的人,一手拿着扇子,一手撑在石墩上;左边一个人纱帽绿袍,拱手端正做着,正沉浸在美妙的琴声中,在他旁边,站立着一个蓬头小孩,远远地注视着主人公。
整幅画干净简练的笔触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画中人物神情惟妙惟肖,衣纹严整流畅,画松满树针叶,画竹子墨笔草草。
虽然人物衣服设色大红大绿,看起来很艳丽,但却突显出徽宗的主色调——黑色,黑色道服、衣靴,黑色的古琴、黑漆几案、墨竹等等。就一个意义:主调黑色是“君”,衬色红与绿是“臣”。
设色符合道教特色也不足为奇,厉害的是画的空间构图,好似密不透风的布阵,人物三四个,如三足鼎立,松竹花石也前后呼应,画面似碎而散,却气势万丈,好像琴声汇聚成一股力量扶摇直上九万里!
萃花一直强调这幅画里的道教玄机也不是没有依据的,我们的宋徽宗尊信道教,自称“教主道君皇帝”,经常请道士看相算命,费一番布局心思实属正常。
“龙头”为抚琴的徽宗,身后的松树为 “龙脉”,徽宗坐北朝南,左右对坐二人为“青龙”、“白虎”,空间感浑然天成。更神奇的是,他还将自己的名讳“佶”拆成“吉人”二字入画。
看看这松树顶天立地的样子,像不像个“人”?(建议朋友们远观)
松树的上端和旁边伸出的枝丫,形似倒着的“士”字。
画下部人物和相对着的花石,组成了一个“口”字。
《听琴图》将拆字和风水形势合二为一,在中国古代算得上是玄机很深的画作了。不过,这种道教玄学,信则有,不信则无。我们更在意的还是画作好不好,妙不妙,是不是宋徽宗真迹,诸如此类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
但凡提到是否为徽宗真迹,学术界总免不了有一场腥风血雨的争论,谁让宋徽宗是代笔画最早又最多的皇帝呢,时不时就爱在别人的画上签上自己的花押“天下一人”,把画“占为已有”。
学者认为这幅画是代笔画的理由是:蔡京居然将自己的诗题得比皇帝题款还高,还不偏不倚就在正中间,这完全是大逆不道啊!
如果单凭这一点就说这幅画不是宋徽宗真迹,萃花实在看不下去了。臣子所题不能高于皇帝,更不应该居于正中,这是清代人才有的观念,宋代可没有这档子规定。
大家可以重温下之前萃花介绍过的☛宋代题款,那会儿画家把自己的名字藏画里的树干上,树丛里,题款的意识尚不健全,又哪来的题款规范呢?
此外,萃花仔细研究了一下这首诗,说实话,要不是查阅了大量资料,还挺难懂的,就四行诗,用到了三个典故。
第一句的“灶下桐”说的是蔡邕(yōng)和焦尾琴(古代四大名琴之一)的典故:蔡邕从火里救出一段没有烧完的好木头制成琴,没想到声音不凡。这里,蔡京先是夸老板宋徽宗知音好音,顺带感激老板慧眼识珠,重用了自己。
第二句“入松风”是“风入松”的倒装,这是一首古琴曲,蔡京是在夸老板弹得真好听,跟《风入松》一样好听;
最后一句“无弦一弄”是陶渊明与无弦琴的典故,放在今天这就是行为艺术了,弹奏一把无弦琴,不为别的,就是别出心裁的雅趣。
所以整首诗就是蔡京在花式拍马屁,夸宋徽宗琴艺高超,而且还担心说得不够具体,引用了三个典故,可谓是尽职尽责的马屁精了!
萃花忍不住怀疑:这首诗,该不会是宋徽宗逼着蔡京题的吧!
他在诗中还描绘自己神态是 “仰窥低审”,夸完之后,还不忘恭恭敬敬地补上“臣京谨题”。这首诗投徽宗所好,瘦筋草书,字体草而不狂,种种迹象表明,学者眼中蔡京冒犯宋徽宗是子虚乌有的。
说回这幅画本身,它见证了皇家园林中文人的轻松与惬意,这是中国文人生活中,最令人神往的状态。有琴声环绕,有“知音”常伴,只可惜“听琴”过去23年后,汴梁沦陷,北宋覆亡。
我想,宋徽宗亡国之际,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应该就是那一天亭中小聚,偷得浮生半日闲,心情半佛半神仙的时光吧!
最后,萃花还有个脑洞大开的疑问:宋徽宗用膳的时候,会把碗里的食物摆成风水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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