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第二章人生如初见

        不知道你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见钟情。人和人的缘分,有时候就像一个路过,一个眼神的交汇,一霎那的邂逅。

        那是一个初冬清晨,教学楼的楼梯间安静的声音和老师高亢的声音无不提示着,这已经是上课的时间了。

        就在这时,空荡的楼梯间响起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带着迟到者不应有的愉悦,一路小跑到四楼的时候,安蕊妍从自己上方听到了不属于她自己的,略微有些稳重的脚步声。

        她疑惑的抬起头,恰好在楼梯拐角处与那脚步声的主人四目相对,在四目相对的那一霎那,一阵刺耳的铃声响起,似乎是早课结束了。

        两人默默相视一笑,像是在自嘲,又好像是在安慰彼此,反正已经彻底迟到了。

        而那由上而下望下来的,是一双明亮深邃的眼眸,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也许是安蕊妍从未如此刻意的去注视过一个异性的眼睛,就是在那一霎间,她发现自己的目光无法从对方的脸上移开。

        也许这就是一见钟情吧!

        安蕊妍的脑海里突然没来头的冒出这样一句话,只是,当她的意识再次回到现实的时候,却发现对方早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因此,安蕊妍失落了整整一节课,对于这个平日里没心没肺惯了的人来说,这样的失落已经是她情绪低落的极致。

      看着讲台上化学老师口沫乱飞手舞足蹈的样子,听着那些对于她来说早已烂熟于心的内容,安蕊妍微微的扯了扯嘴角,懒散的趴在课桌上,四十五度角望着窗外,思绪早就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

      可这位年轻的化学老师并没有打算让她如此称心如意,在他提出的某个变态的问题引得下面鸦雀无声之后,他又再一次“无比怜爱”地想起了安蕊妍――他的‘爱徒’。

      说安蕊妍是她的‘爱徒’绝不为过,如果有人能够在大大小小的所有化学考试中都以绝对优势保持年级第一,那这位绝对是所有化学老师心目中的宠儿。

      而安蕊妍恰巧就是这位幸运儿,所以,她才能如此嚣张的在这位号称高二最严厉最变态的化学老师的课堂上堂而皇之的走神。

      而那位不省油的化学老师之所以总是喜欢在这种时候想起安蕊妍,是因为他确信安蕊妍能回答出他所有近似于变态的问题,证明他的问题其实是属于正常范畴内的,只是大家没有动脑筋。

        这个变态,总是这样无耻地将安蕊妍推到全班同学愤怒的枪口上,然后他再以博大宽容的人民教师形象出场,平息众怒,他总会以:“不过呢,这个问题难度是有点大,考试呢应该也不会涉及,我只是为了开阔你们的思路。”来结尾。

      看吧,立刻就把自己升华到了有远见而伟大的人民教师的高度,而安蕊妍这个没有认真听课却能回答出问题的学生却成了众矢之的。

        好吧,如果他不是安蕊妍的大表哥,如果不是私下里练跆拳道的时候可以揍他聊做发泄,安蕊妍可以肯定自己已经暴走了。

        就在安蕊妍继续懒散地趴在课桌上昏昏欲睡时,忽然间察觉到背后一道冷冷的杀人目光向她投射过来!

          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下意识地昂首挺胸握笔假装翻书然后做出沉思状,还若有所思地冲着老师的讲解点点头,露出一副了然的微笑,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毫不脱泥带水。

        要是川剧的变脸大师看了安蕊妍此刻的表演,也会眼含热泪万分激动地握着她的手说:“你真是学变脸的奇才啊!”

        而安蕊妍方才之所以做出以上异常举动,那是因为她忽然感觉到了教室门背后传来的那道肃杀的目光,那目光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班主任加语文老师。

        说起他,一定要隆重推出一下,因为他在安蕊妍悲喜交加的高中生活中扮演着极其重要的角色,因为安蕊妍大多数的痛苦回忆都和他有关。

          他是个粗旷的家伙,为啥说他粗旷呢,因为他的绰号是“屠夫”。

          在安蕊妍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脑海里跳出来的唯一的词就是――屠夫!

          这个人的相貌要是放在古代,就是活生生的屠夫相啊!也不知道为什么人民教师的评选标准里面没有以貌取人这一条。

          而高二五班全体同学也对安蕊妍的联想力报以鼎力的支持。从此,“屠夫”这个词就广为流传开来。

          安蕊妍常想,“屠夫”后来一定是辗转得知了这一小道消息,从此之后,他看安蕊妍的眼神――更像看着案板上的猪肉了。本就不是遵纪守法好学生的安蕊妍,本以为沦落到最严厉最变态的大表哥的手里已经是世界上最凄凉的事情,再加上这位不知道慈爱是何物的班主任,可想而知她的高中生活充满了多少的磨难。

            “屠夫”一直很想拿安蕊妍当典型,杀鸡吓猴的典型,因为她并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虽然她的成绩总是名列前茅。

            班里,不,是年级第一名永远是李蔓蔓,第二名永远是韩北,第三名永远是安蕊妍,无论多少次大大小小的考试,无论发挥正常与否,他们的名次都保持万年不变。这三个人极有默契的成了高二五班永远的铁三角。

            经历了无数次的挑战与挫败之后,安蕊妍显得有些认命了,她曾经自嘲自己是“万年老三”,这个外号在传出去之后引起了某人的极大愤怒,就是那个第二名的韩北同学,因为由此推断,他就是“万年老二”,他和第一名的李蔓蔓也永远保持着总分20分左右的距离,不远不近,就是无法触及的距离。

          而不同于韩北在“屠夫”心中勤奋好学认真听话的好学生形象,安蕊妍和李蔓蔓,却是让这位“屠夫”有些又爱又恨,为啥呢?

        安蕊妍上课老是打瞌睡,看漫画,看小说,而李蔓蔓酷爱在上课时候讲小话,四处张望。

          而这两人还有一个让人咬牙切齿的共同点就是早自习平均每周迟到三次以上。可该死的这样两个典型的坏学生的成绩却始终让他无可挑剔。

          所以“屠夫”的愤怒可想而知,这明明是两棵出类拔萃的优秀苗子,却有横七竖八胡乱生长的苗头。这对于有着传统教育理念的“屠夫”来说,是不可容忍的。对于学生,特别是本来有潜力成为优秀学生的不好习惯,是要扼杀在摇篮中的。

          所以,对于如何矫正李蔓蔓和安蕊妍的“顽固恶习”,将她们引入正途,“屠夫”可谓是不遗余力、绞尽脑汁!

          而安蕊妍和李蔓蔓这两只待宰羔羊,却极其讽刺地在这与“屠夫”艰苦而卓绝的斗争中,结下了深厚的同志友谊。这叫作共患难的战友啊!那是一起被罚站过讲台,一起写过无数次检讨之后建立起的惺惺相惜阿。

          其实安蕊妍和李蔓蔓也曾经在私底下反省过自己,为什么总是要不厌其烦地和“屠夫”进行无休止的斗争呢,为什么就不能乖乖听话当个好学生呢?

          后来李蔓蔓曾经精辟地总结过:“这叫天生变态难自弃,我们要勇敢面对真实的自己,坦诚接受自己的人生”,好吧,安蕊妍无数次自嘲,自己能够那么顽强地战斗在班级问题少女的第一线,与李蔓蔓的互相鼓舞和支持是分不开的。

          其实,安蕊妍的心里倒是一直有些蠢蠢欲动,虽然她不是什么好学生,但是杀人放火的事倒也没干过,都是些小打小闹的小把戏,所以她一直在心中暗自揣摩,也许总有一天要做个大事儿,比如早恋啊,打个群架啊之类的,让她的高中生活没有遗憾,这也许就是愚蠢的青春期的叛逆。

        看着枯燥的化学课本,不自觉地在上面画起涂鸦,那是一双明亮深邃的眼睛,在安蕊妍的笔下栩栩如生,她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唇角不自觉间微微翘起,勾起一丝傻傻的笑容。

          “我觉得我喜欢上他了!”当安蕊妍整整将之前偶遇的每一个细节都回味了几十遍,忽然扭头对她身后的死党李蔓蔓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安蕊妍觉得李蔓蔓的嘴里足足可以塞进两个鸡蛋。

          几秒之后,一本语文书毫不客气的冲着安蕊妍的脸飞了过来,李蔓蔓笑骂起来:“又不是春天来了,你发什么神经啊!而且没头没尾说这么句话,谁知道你喜欢上谁了。”

          “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安蕊妍无辜地揉了揉被打中的鼻子,一脸委屈。这人真不解风情,枉自把她当作至交好友,把少女心事都第一个分享给她,她们可是一直共患难(上午“屠夫”的课迟到还一起被罚站讲台来着)的至交啊,她怎么能这么不理解自己呢?

        “那你大白天的在发梦啊!”李蔓蔓一边伸出手来摸摸安蕊妍的额头一边摇摇头说:“没发烧嘛,难道是被“屠夫”打压地开始精神分裂了?”

        安蕊妍挥开她的手,翻了个白眼给她表示不跟她一般见识,什么暗恋的羞涩阿,少女的矜持阿,在安蕊妍这里完全是浮云,想想,一个天天因为迟到而被罚站讲台,还站的极其厚颜无耻理所当然的人,似乎也不是个腼腆矜持的主儿。

          既然确定自己是喜欢上那个人,那就要有所行动才是,安蕊妍的心里忽然就有种要干一番大事业的冲动。

          她突然一把拽住正在跟别人说话的同桌张政轩的衣领,吓得他差点一下子跳起来:“干嘛阿你,谋杀啊!我告诉你啊,我要是哪天被吓出心脏病你可是要偿命的!

          要是平日郭潇肯定要跟这厮耍耍嘴皮子过招五百次,不过今天小姑奶奶心情非常好,不跟他计较。

          安蕊妍直奔主题:“你不是号称“包打听”人路特别广么,跟你打听个人啊,你认不认识我们楼上一个大概这么长的板寸头,身高大概178左右,有点白,偏瘦,眼睛挺有神的男生,今天好像校服里穿的是蓝白条的T恤。”

            安蕊妍一边想一边比划着,却又招来张政轩一个白眼:“老大,我又不是校长,全校上千人呢,符合你这个特征的至少也有一百人,我咋知道你说的哪位呢?”

            “切,不是兄弟,这点小忙都帮不上,当我没说过好了。”安蕊妍松开他的衣领不悦地撇撇嘴。

            “拜托,谁跟你是兄弟啊,别乱攀亲戚关系啊。”张政轩理了理自己的衣领,一边在嘴巴上跟安蕊妍撇清关系,一边嬉皮笑脸地凑了上来,一脸的兴致:“话说大小姐你今天怎么的突然打听起陌生人来了,他怎么你了?”

            而李蔓蔓的好奇心也被吊了起来,她的耳朵都快贴上了安蕊妍的椅子。

            “他非要怎么我了我才能打听啊?我忽然对别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行啊?”安蕊妍不耐烦的翻了翻白眼,噘嘴望天。

            “原来今天桃花开了呀,我还以为你只对变态有兴趣呢。”张政轩不知死活地开始锊老虎的胡须。

              安蕊妍怒目而视,一字一句地亮出杀手锏:“张政轩,你有种,敢调戏姑奶奶,有种今天的英语测试你就不要偷看我的答案!”

            果然杀手锏一出,张政轩立刻缴枪投降,他立刻一脸谄笑地凑到安蕊妍面前:“姑奶奶,别,别啊,小的这不是在跟您开个玩笑么,别说全校一千多人,就是一万多人,我也一定帮你打听啊,你可千万别冲动啊。”

          安蕊妍冷笑一声:“知道姑奶奶厉害了吧?回头还不赶紧去找你的兄弟们给我打听清楚?”

            “打听清楚点啊,姓名年级班级,三围星座血型,一个都不要放过。”李蔓蔓还真是惟恐天下不乱,赶紧上来加把火。

            “折,小的这就办,保证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都挖出来,不放过任何八卦新闻。”张政轩露出一脸痞相,惹得安蕊跟李蔓蔓终于忍俊不住了。

            这三厮号称高二五班八卦电台,活跃在该班的八卦新闻第一线,三个话唠凑在一起的情景可想而知。

            “屠夫”曾经无数次想把他们这个小团体打散开来,后来终于发现他们三个分开的社会危害性比聚在一起更大,因为他们会影响周围的同学,带动大家一起上课讲小话之后,他终于还是妥协了,任由他们三凑在一起。

          “屠夫”的思维很简单,与其让他们影响其他同学,还不如让他们自生自灭吧,至少可以把危害控制在最小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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