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 礼教少女和她的阶级

文/你好唐小山


六朝是一个非常讲究门第的时代,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

从六朝一直到唐代,甚至到了晚唐,这类绵延上百年的世家大族一直存在。他们在政治上和经济上不断影响着整个社会,族人享有崇高的声望和地位。

李唐王朝最为尊贵的山东五大姓:崔卢李郑王。这几个姓氏,经常出现在唐传奇中,我们都耳熟能详。

这里的“山东”,不是今天的山东省,而是崤山以东地区,“五大姓”也不是五个家族,而是七个超级门阀世家。这就是著名的“七宗五姓”,他们分别是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陇西李氏、赵郡李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


唐传奇里的才子佳人故事,多写穷苦书生和某个大姓小姐互相倾慕,然后私自缔结婚约,甚至在婚前就暗通款曲,行苟且之事。这些故事,没有任何现实依据,完全是那些失意文人的意淫和牵强附会。关于这个问题,以后会写文章专门讨论。

门阀士族们有着极高的地位和严格的礼教,朝野上下,所有重要职位,都有他们的人。而他们也为了维持自己的经济和政治地位不动摇,七宗五姓之间可以相互通婚,他们完全不可能与庶族通婚。

虽说历届皇帝都曾试图削弱这些大家族的影响力,但没有什么效果。削弱不成,皇帝也会忌惮他们三分,甚至会讨好、拉拢这类家族的成员。皇室的示好,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就是联姻。


可是傲娇的山东五大姓,甚至连皇帝也看不上。他们认为皇帝虽然姓李,但李唐皇室不过是有鲜卑血统的“夷狄之裔”,行为粗鄙,作风豪放。

弄得唐文宗感慨万千:“民间修婚姻,不计官品,而尚阀阅,我家二百年天子,顾不及崔、卢耶?”

终于,看在王室那么有诚意的份上,总算有个贵族肯接受公主了。唐宣宗将自己最宠爱的女儿万寿公主,成功嫁给了郑氏家族的郑颢。还千万嘱咐公主,要严格遵从夫家的礼法。

可刚结婚,就出事了。郑颢的弟弟生病,公主却没有在家好好伺候生病的小叔子,竟然跑去慈恩寺看戏!

《资治通鉴》里说:皇上怒了,感叹道,难怪士大夫家瞧不起我们,是我们自己太不懂道理了!然后迅速召公主入宫,都不正眼瞧她,让她在阶下罚站。公主害怕极了,“涕泣谢罪”,“由是终上之世,贵戚皆兢兢守礼法,如山东衣冠之族。”


我们可以看到,历史中的门第家族,要历经百年风雨,还能够一路传承,都是以礼法作为最重要的原则和家学的核心。

反之,如果没有封建礼教的制度基础和儒家文化前提,就不可能有公侯富贵之家。

现在来看贾府。贾府是标准的公侯富贵之家。如此庞大的家族,仅仅靠血缘关系的凝聚,是不可能的。它一定要有儒家精神,使全体家庭成员都严格遵守礼教,维系这个家族的伦理,巩固这个家族的根基。

因此,林黛玉作为一个标准的公侯之家的后代,她本身就受到了贵族文化的滋养。现代心理学告诉我们,要了解她的个性,不能忽略她的出身,因为她就在这样的家庭成长,这已经构成他性格的一部分。所以在这个背景下,林黛玉在小小年纪,采用那么严格的避讳方法,是完全合情合理的。

后来林黛玉进到荣国府,这是一个比她家人口更多的家庭。加上当时的贾家势力正值巅峰,对于礼教要求就更高了。林黛玉也很懂很适应,因为如果没有起码的基础,再怎么有心机有眼力,也学不来那么复杂的繁文缛节,又会变成王敦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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