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的八哥

一只八哥,小巧玲珑,额羽甚多,下体灰黑,眼睛敏锐,爪子锋利,安静在笼子里站立,像一名合格的哨兵。那天,我望见你正在认真注视远方,在此之前你被主人高高挂在树上。静静伫立,呆呆而望。一则被供养,一则被欣赏。偶尔抬头,我总能看见你把望去的远方的眼神收回,与我对视,好像在警惕着我,又好像有很多苦闷心情想向我倾述。于是,我情不自禁夹了根面条,从笼子缝隙伸进去,你立即作出回应,一下子就啄住食物,迅速吞下。原来,你是饿的不轻了。

我如你安静样子,凝视远方,沉重的无聊让彼此练就淡定从容。

一段令人纠结的思绪再度袭来。很奇怪,当我们感官得出世界小的结论时,可能只是运用肉眼功能,目及所在之地也不过方圆几里。但如果感觉宽广,则在于“心灵之眼”的体验,它将超出常理,带你进入前所未有的全新体验。

生活无非在单调与惊险之间游离,当然你得发挥主观能动性。有时,年轻一代的我们,之所以感到压抑、迷茫,是因为被控制,而“操控者”的动因,来自欲望的无限扩张与现实的缓慢前进。人这一生,时刻处于被“囚禁”状态,看起来很简单的‘生活’一词都让你不知作何解释。地球的有限在于她不会给我们带来永恒,即便如此,我们无论如何都走不出该区域。当然,有人会反驳说你可以承载宇宙飞船去太空,上月球找嫦娥。甚至某某科学家预测,再过X年后,人类将划分新的“疆域”来解决地球资源的不断匮乏问题。

被囚禁也应该需要安抚,或者留下你命。主人知道你不会自杀,就把你关在笼子,丢了些食物和水,供顾客观赏,然后任你自生自灭。你眼里的整个世界不过为一线天,透过铁丝制作的“鸟窝”,以此来了解世界上的种种。有时候,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一幕幕剧本如初上演,观众来了,又走了,在重复中,我们体验着悲欢离合,赞美也好,嘲笑也罢,其实都是为了讨好心情。世界有套游戏叫服务,它将开发各种各样品味不一、口感十足的特色东西。如此,她便陷入物欲膨胀状态。你最初的反感来自纯洁的干涉,还没有完全脱离幼稚观念,不过别着急,时间不会善罢甘休,随着你不断长大,一些事情被理解,反抗无果,你不得不学会伪装自己——在狭窄的空间里,恐惧脱离躯壳远去——你混乱思想将掀起狂浪与漩涡。

在我拼凑的梦境里,你无意抽去了曾献给我的光阴,而后,许多遐想像被关在笼子,憧憬上了镣铐,以至等待成为这辈子我唯一不曾丢掉的包袱。

什么样的自由才不被束缚?

紧闭才能获得新生,或者,以卑微的姿态对待一切,哪怕这条路走起来有多么艰辛。每次进入都倍感压抑,楼道窄小,阴暗,水沟,长期无人处理,一股恶臭扑鼻而来,仿佛一切都肮脏的合情合理。不错,在呼啸的山庄外,一部面包车通往的最终结果不是出口,而是入口,你将看到飞鸟成群结队,从这一排,飞往那一排,下面是花圈,一边是寒气逼人,一边是烈火熊熊。

搓揉着精神,你的表现十分奇诡,惊异、娇媚、害怕、恐惧……停止,不敢说话,沉默,哪怕说,也只能小声,如同蚊子嗡嗡扇着翅膀。怎么呢?在活着的日子里,你曾经不是那么高傲那么大声强词夺理吗?不是瞪大眼睛要让对方置于死地吗?显然你也有弱点,而你竟败给了三个字——殡仪馆!

如果说,空间的大小决定了人的视野程度,那么寿命的长短也将决定人对生存的最初盼头。最近在网上看到令我惊讶的信息,微博@舍然发布了一条微博:据英国《每日邮报》报道,瑞典男子柯尔丁发明了一款“死亡之表”,名为“Tikker”,尽管与普通手表外观相同,但它可以标记两种时间,一个是正常时间,而另一个是计算“剩余人生”,可以精确至年、月、日、时、分、秒,以倒计时的方式提醒佩戴者自己的生命还剩余多久。有这么神奇吗?我立即回复道:应该不包括突发事件和自然灾难吧?还有就是,是否可以检测出动物的寿命?

除开灵魂精神,人与动物不缺乏相似点。关在笼子里的你,眼神流出淡淡的忧愁,虽然我不懂你心情如何低落,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你失去了飞翔自由,翅膀都变硬了,时不时的拍拍跳动传达出无奈。

就这样,你脱离了本该向上的天空,可俯视那清澈见底的涓涓溪水,却无情遭受被人类打入“冷宫”的待遇。每天你得忍受躁动不堪的车水马龙叫嚷,浓烟弥漫四周,空气中荡漾着灰尘。在钢筋与水泥混杂的世界里,树叶和蓝天于你而言,竟如此遥远,直至成了奢望。你的家人在哪里?你的伙伴在哪里?你的族群在哪里?人类竟这般残忍,也许只是取悦,或者一时贪恋,你不得不成为被把玩的命运,哪个凶手下的狠手你都忘了,以为我就是你认定的那个讨厌的人类。

只不过几次见面,你就搅乱我的生活,并且深深驻扎在我的脑海——成为一种包袱、一种负罪。夜幕降临,飘入梦境,我时常能遇见你;而那时的你,已破笼而出,不再孤单,悠然自得地飞向蓝天,与你的家人、朋友相见,不离不弃,快乐地享受造物主给予的一切。永不被束缚。

有天,我骑着车子,穿过浓密的树林、弯曲的道路,以及一望无际的海边。千帆已过,灿烂千阳,蓝天中不见任何斑点,风的使者轻轻吹拂那株树,摇曳的姿态好似迎接一场盛大典礼。没有娇柔,没有掺杂,唯有动人的画面和天然的真诚。忽然,空中掠过一段倩影,是你,一定是你……即使是安慰着解释也欣慰——这使得我不住地奔跑。遇见真实的你使我载歌载舞,然后萌生疑惑:如何这笨重的身躯才能与你相会。于现实中,这句话被生生反驳:如何这轻盈的身躯能软化坚硬的铁丝。在共同的愿景面前,我们形如无家可归抱在一团痛哭的小孩。

我爱你无法触到的梦。而你,也未从我身边飞远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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