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9-15

换票的小孩儿

清理手机的时候,一个“换票的小孩儿”的电话号码让我想起了很久以前在车上结识的一个小女孩儿,她就这样鲜活地闪现在我的脑海里……

那年夏天我从西部回来,朋友不放心我一个人走,她没有直飞她所在的城市,而是陪我到省城的机场,然后我们才分手各自踏上回家的路。我喜欢被她照顾的感觉,虽然我比她还年长了几岁,因为我虽然喜欢旅行,但不喜欢舟车劳顿,特别不喜欢乘汽车,我晕车非常严重,甚至一看到那个密不透风的车子,就有要呕吐的感觉。几经辗转到了公路客运站,原本打过订票的电话订一个前面的座位,可对方说既然时间来得及,让我到窗口直接购票,我与售票员商量能否卖给我一个最前面的座位号,售票员说是机器售票不能调整序号,于是我拿到了一张22号的票,心里有些郁闷。看看离发车还有一段时间,我拉着沉重的行李箱茫然四顾,整个候车室到处是喧嚣。我忽然看到不远处有家肯德基店,于是决定去那里度过一段时光……

一踏进开着冷气的屋子,顿觉清凉。店里顾客虽然很多,但却很安静,三三两两地在边吃着食物边低头看手机。我环顾四周,只见靠窗的座位上有个小女孩儿独自坐着,我拉着箱子走过去问这里可以坐吗?她抬起头微笑着说,阿姨,坐吧,就我一个人。就在她对着我微笑的那一刻莫名地对她产生了亲近的好感,落座后我没有去看手机,而是看向了她,是个清秀的小女孩儿,没有浓妆艳抹,没有烈焰红唇,是我喜欢的类型,我想与她多聊会儿。看到她手边的车票,一个熟悉的城市名字跳入眼中,我们会一路同行!听我说晕车,她丝毫没有犹豫,说阿姨我不晕车,我们换票吧,我是1号!我们素不相识,仅仅几句话的交谈,她竟然肯把自己的好座位让给我,我真的很感动。她还放心地让我帮看着行李,去了洗手间,还去买了一次饮料,我于是也放心地把行李箱子扔给她去买了两个冰筒,递给她一个,她推辞一下就乐呵呵地接过,边吃边调皮地冲我眨了眨眼睛说真甜!非常可爱。

言谈中我得知她还是一个正在沿海城市读大学的学生,放暑假后先去看了奶奶,所以延迟几天才回家。她没有提及自己的爸爸妈妈,我不便深问。转眼到了发车的时间,她着急地让我快点儿,其实我不太喜欢吃肯德基的食物,但漫长的车程我怕饿着,于是让她先上车,我去买一个汉堡,学着她的样子打包放进背包。

拿着1号票我坐在了前面第一排,她跑过来递给我一瓶纯净水,真是个懂事的孩子!不一会儿上来一个喝了酒的中年男人坐到了我的旁边,那时不时传过来的烟味儿酒味儿让我非常难受。我小心翼翼地问他可以换个座吗?他竟然同意啦,我把22号的小孩儿换回到我的旁边,通过一路的交谈我对她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初三是非常关键的一年,就在这一年她的爸爸去一个很远的城市打工,只有到了春节的时候才回来住几天,她妈妈耐不住寂寞,找了一个男朋友并且经常带回家,她非常看不惯妈妈的做法,可又不敢告诉爸爸,她变得越来越不愿意说话。好在这艰难的一年慢慢熬过去了,她考上了高中去学校住宿,她喜欢一直在学校待着,终于高中三年读完,高三毕业,爸爸妈妈也分开了,她说她恨她的妈妈。我不知道如何安慰她,虽然我不齿她妈妈的做法,还是劝慰她,毕竟她给了你生命,血缘之情是永远割舍不了的。

只有在她陷入回忆中时我才看到她脸上隐隐的泪光和淡淡的忧伤,我不敢相信在这样家庭中长大的孩子竟然是这样懂事,这样阳光,这样充满爱心。

到达目的地后,爱人开车来接我,我想捎她一程,她说舅舅会来接她的,在那之后,我们再没有联系。再次看了看手机中的号码——换票的小孩儿,我没舍得删掉,尽管我已经知道她真实的名字,我也没有去重新编辑,我知道她在漫长的旅程中向我打开心扉是对我的信任,我不会去打扰她,只希望她有一天需要我时能联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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