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雾和冰晶花

离开故乡很多年了,我甚至不知道故乡是在什么时候从我的生活里,我的记忆里走丢的。其实,我经常的回故乡,只是故乡早已经不是从前的故乡了。

在我的记忆里,故乡的冬天有的是雾和漂亮的冰晶花而不是如今的霾。当我穿梭在黑暗的刺鼻的霾中,我常常会突然想念故乡的雾。那缭绕缥缈的乳白色的雾。清晨,我还躲在温暖的棉被里,慢慢告别梦乡,睁开眼睛看到那暗窄的玻璃窗上像是被夜里偷偷来过的精灵绘满了晶亮的图画。哦,这是一片森林,一只老虎在追一只漂亮的小鹿,那鹿跑得真快啊,快要消失在林子里了,老虎一定追不上了。哎呀,你看,你看,小鸟飞来了,在树枝上焦急的叫着,好像在说,快跑,快跑,朝那边跑。每一天,我都会趴在窗前,看着玻璃上那些上帝创造的冰晶花,读着我脑海里的故事,然后,隔着那慢慢融化的冰晶花的缝隙看向窗外。有时,有亮亮的阳光洒过来,我知道这样的天气我要约上小伙伴去树林里拾柴火了。有时,是一片白亮的雾气,我会马上穿衣,喊上妹妹,喊上邻居小伙伴去雾气里玩儿捉迷藏。我们只听到对方的声音,却看不到人,模糊的影子像是鬼魅在河岸的树林里穿梭。有时也会听到“哎呀”一声,随后传来嘤嘤的哭泣声,那一定是谁撞到了树上或是跌了跟头,我们呼啦围过去安慰。用冻得发红的冰凉的小手摸摸那被撞的额头或是脸蛋,又咯咯的笑起来。

然后看到各家的屋顶升起袅袅的炊烟,和雾气融合在一起,太阳也慢慢的爬上了枝头,那努力穿过树枝和雾气的光芒,像是无数的利剑,有时还伴着彩虹的颜色,在冷气里冷的那么亮眼,我们欢呼着冲下河岸,往自家跑去。

有时候,薄雾伴着满树的冰晶花,一定是神仙在夜里醉了酒,洒下满天的银屑,给树木们穿上一件耀眼的银色外衣,那亮晶晶毛茸茸的的银片片挂满了枝条,像是海底的珊瑚树,在薄雾中进了仙境,如梦如幻。小路或是河岸两边的的珊瑚树顶着头罩住了小路的上空,像是一条仙洞,让你觉得仙洞的尽头一定住着很多快乐的仙人。我和伙伴们常常绕着大树,仰着头看那树上的冰晶花,看着看着不知谁恶作剧,猛地一踹树干,大笑着跑开,那树上的冰晶花便簌簌的飘落下来,像下了一场小雪落进树下人的脖颈里,凉凉的,你便听到“哎呀”一声,看到那人紧缩着脖子躲开,树下便落了一层亮晶晶的雪状的冰晶花。倘若恰好太阳来到树梢,那簌簌落着的冰晶花就会闪烁出七彩的光芒,像出现了一道道彩虹,那树下的人在里面恍若进了仙境。

离开故乡,这些年我几乎很少再看到小时候后常见的美景。不知道上帝将它们丢在了哪里,为什么不许它们再常来人间了呢?也许因为人类给自己制造了霾,惹怒了上帝吧。走着走着,我们走丢了多少美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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