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考试,我来到小县城的图书馆。
相较于我以前所见过的辉煌肃穆的图书馆,它显得矮小破旧。不高的一栋小楼,就这样隐于街市之中。
那时,还未至暑假,我总是目不斜视的直登三楼,享受整层的清净。我不爱吵闹,鲜少出门,因此我还没意识到会在这里遇到许多有趣的事。
在遇到一群前来参观的幼稚园小朋友们后,我第一次觉得这里不是冷漠的。他们牵着手,蹬着小短腿跑来跑去,眼睛里充满了对这座图书馆的好奇。我看着他们,模模糊糊地想起曾经我也来过这里,在小学毕业时。那时的图书馆空荡荡的,没什么人气,空气里弥漫着书腐朽的味道。记忆中的图书馆很大,我摸着书皮,也像这些孩子们一样新鲜。我意识到,这栋在我现在看来小小的图书馆,或许在孩子们眼里是一座大大的宝库。它的身躯里藏着未来。
暑假的到来,似乎为这座小楼注入了许多生机。我才发觉冷清寂静从来都是我的自以为是。向图书馆涌来的是各色各样的人群,有尚且年轻稚嫩的学生,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有为孩子借书的家长。我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学无止境是这个模样。
记忆最深的有两件事。
第一件,是在二楼的杂志报刊阅览室里,遇到了许多老年读者。他们有的像是学者,坐在图书馆似乎理所应当,而有的或是领着包袱,或是带着安全帽,好像刚从工地上下班,但他们也很自然安静的阅读着。我发现,阅读是没有门槛的,它不拒绝任何一个人,它拥抱每一个人。无论外貌美丑、学历高低、物质贫富,每个坐在这里的人都沉静地融入其中,这时,每个人都是平等的。
第二件,是在阅览室遇到的一家人——一对夫妻和一个孩子,那时候已经是晚上7点多了。我见过许多被生活磨灭激情和浪漫的人,一天的疲乏过后还能坚持阅读的是在少数。看到这对夫妻,我想,能一起追求精神上的愉悦,这就是最浪漫的了。可惜那孩子不太能安静下来,在安静的阅览室,声音显得格外刺耳,最终那对夫妻匆匆带着孩子离开了。不过,过后的几天,我又看到了他们,这次没带孩子,丢掉这个甜蜜的包袱,终于享受了属于两人的自由时间。我想,这栋小楼,或许也是小城成年人们的精神慰藉,使他们从繁杂的生活中摆脱出来,得以喘息,呼吸一口自由的空气。
图书馆的人多了起来,不似往日的寂静,但我爱这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