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河》:谁把戴夫推进了神秘河

《神秘河》讲述了三个男人和一起谋杀案的故事,克林特·伊斯特伍德导演,由西恩·潘,蒂姆·罗宾斯,凯文·贝肯三位著名影星出演,2003年上映后获得极大成功,荣获第76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男主角,最佳男配角,另外获得五项奥斯卡提名。

按类型来分,《神秘河》属剧情、悬疑、惊悚、犯罪类。这类片子的特点是,故事发生在大城市或者观众熟悉的场所,演员有很大的发挥空间,拍摄中很少使用特效,很容易引起观众的参与感和认同感,而更重要的是,导演有很广阔的灵感展示空间,可以双线敘事,可以多线叙事,可以线性叙事,也可以采用闪回、倒叙等多种形式,在效果上,总是可以愚弄观众,误导观众,在结局处发生反转,而观众反倒会埋怨自己为何观影时忽略了关键细节。

《神秘河》的结尾,吉米把戴夫推进了神秘河,因为吉米认定戴夫是杀害自己女儿的凶手,我认为将戴夫“推进”神秘河的,有很多人,其中包括儿时绑架他的罪犯,他的妻子,以及作为观众的我。

本文试从此角度分析这部优秀的影片。

1

影片的引发事件是戴夫被绑架,此事件促使故事运转起来。

三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在街道上玩,刚修过的下水道盖板上的水泥未干,吉米带头在写字,肖恩接着写自己的名字,当戴夫刚写完自己名字的头两个字母时,两个黑衣男人,严肃批评着他们破坏市政设施的行为,并带走离家最远也看似最胆怯的戴夫,理由是要向戴夫妈妈告发他的不规矩行为。

戴夫因此被关押四天四夜,被两个男人残忍蹂躏,直至自己逃出。

这个经历成为戴夫一生逃不开的梦魇,也使得三个最好的伙伴各散东西。直至,二十多年后,吉米女儿被谋杀,戴夫夜半满身血污回家,肖恩作为凶杀重案组的警方人员,三个人再次发生了联系。

此片的关键事件是,吉米女儿凯蒂被谋杀。

从人物塑造角度来说,如果需要介绍戴夫这个人物,我们就需要知道他的背景,社会关系,内在特征,外在生活。不是每一项都必须事无俱细地表达出来,但是如果曾经发生过某些事件,影响到人物后来的生活,那就必须要做交待。

更何况,这个事件如此重要,不仅导致戴夫后来的个性阴郁、木讷、神经质,而且导致他半夜里伤害了某人后,满身血污回家,说不出口的过去,纠缠于内心的各种情绪,使他的行为越来越反常,妻子感觉到威胁,直接向吉米告发了他。

于是,吉米行了私刑,将戴夫杀害后,推进了神秘河。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是儿时绑架戴夫的那两个人,隔着时空,借着吉米的手,将戴夫推进了神秘河。

2

戴夫的妻子,与吉米的妻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戴夫与妻子也曾有甜蜜时光,但显然缺乏信任。当戴夫受了刀伤回家时,当戴夫闪烁其词不肯细说时,当她在报纸上翻找凶杀案痕迹时,妻子对丈夫已经有了很大的疑心。

后来,戴夫凶狠又转而不知所措的眼神,警察询问戴夫回家时间,戴夫夜半看吸血鬼电影时的胡言乱语。再加上看到吉米一家人的悲伤……

妻子到了崩溃的边缘,所以她眼中看到的,是不值得信任的戴夫,危险的戴夫,然后就勇敢地帮了戴夫一个大忙,说出了他自己不想面对的现实,或者说是她认为的现实,告诉吉米,戴夫杀了凯蒂。

戴夫的妻子在片中不是主要角色,但是在表演上依然惊人,情感表现细腻、丰富、复杂、立体,帮助丈夫处理伤口时些微的害怕,与吉米对话时的复杂表情,面对警察时逃避的眼神,奔走时的慌乱视线,片尾时失魂落魄的追赶……

有比较才有鉴别,有观众说戴夫的妻子是怕自己受到戴夫的伤害,是在伸张正义,是在惩罚犯罪。

暂且搁置下这个问题,再来看看吉米的妻子,一个与戴夫妻子截然不同的女人。

吉米知道自己误杀戴夫后,满腹懊悔,妻子三言两语就将吉米的负罪感释放。最能表现吉米妻子个性的,当属这一段了。

吉米说:“我杀了戴夫。我杀了他,并且把他扔进了神秘河。可是我杀错了人。这就是我做的事,而且我已经无法挽回。”

妻子走上前去,温柔地环住吉米赤裸的背:“我想要感觉你的心,昨天晚上,当我把女儿放到床上时,我告诉她们你的心有多大,我告诉她们你有多爱凯蒂……因为是你创造了她,而有时,你对她的爱是如此的深,感觉你的心像是快要爆炸了。我告诉她们,她们的爸爸,爱她们也一样的多,他有四个心脏,而且它们都是充满着的,因爱而疼痛,这意味着我们从不需要担心,他们的爸爸会为他所爱的人,做任何事情。从不会有什么是错的,那永远不会是错的,无论他们的爸爸做了什么。我们的女儿安静的入睡了。”

为了爱,什么都可以去做,这真是关于谋杀最有说服力的理由了,而且,吉米妻子在接到戴夫妻子的电话时,本可以阻止戴夫的死,却选择什么都不做,让丈夫像“一个国王”去决定去完成,并且直指戴夫妻子的愚蠢,什么样的妻子才会这样出卖自己的丈夫?

我并不认同吉米妻子的观点,但是试想,戴夫妻子如对丈夫更多一点信任,如果能理性地通过正确渠道去解决这件事情,也许会有不一样的结局,她作为吉米家的堂妹,明知吉米过往的入狱经历,也清晰吉米的血腥狠毒个性,却选择将如此重要的信息告诉吉米,而不是告诉正在四方追查的警方,不得不让人感叹。

她是有意致戴夫于死地吗?

3

走得越近,看到的越少。

这本是影片《致命魔术》的宣传词,用在这里却实在恰当。作为观众的我,和戴夫的妻子一样,离戴夫太近,所以以为看到的是真相,却忽略了狭小的格局外,还有其它的危险。

作为观众的我,则是被导演一再诱导,进入错误的河流,试分析一下导演的手段。

手段之一,线索之间彼此交错缠绕,故意混淆。

本片实际上有三起谋杀案,戴夫杀死猥亵男童的男人,哑童和朋友杀死凯蒂,吉米杀死戴夫。因为前两起谋杀案一直处于云遮雾罩中,直接导致了第三起谋杀案的发生。

戴夫杀死的男人一直未被发现,枪支这一重要线索后来才呈现。

手段之二,隐藏重要细节,突出表面现象。

本文第一节中提到的引发事件和关键事件,其实并无联系。戴夫被绑架与凯蒂被谋杀,中间本没有联系,但是导演用时间将观众误导,凯蒂被杀害的晚上,戴夫满身鲜血的回家。

在故事的进一步发展中,警方调查和吉米妻兄的私自调查同时进行,戴夫对细节的隐藏,闪烁害怕的眼神,好像都在向观众讲述一个事实,他杀了她,却在神经错乱中,以为是杀了另外一个男人。

关于凯蒂谋杀案真正的细节,却只在片中如草蛇灰线般存在,被凯蒂的男朋友最终揭开。

手段之三,几大事件力量均衡,难以分清主次。

我们以为凯蒂的谋杀案是片中的主要事件,其中不是,戴夫被吉米杀害这个事件才是。整部片子讲述的都是戴夫如何一步步走向自己的死局,吉米如何残忍地杀害了这个儿时最好的朋友。

走得越近,看到的越少,就这样被聪明的导演戏弄了。


看一场悬疑惊悚的犯罪片,看各个演员极富张力的表演,再分析事件中每个人心理的阴暗面,被导演完美地愚弄后,再回头来嘲笑自己的粗心大意,这大概就是这类片子让导演、演员、观众三方都喜爱的理由。

《神秘河》导演手法老到,演员表演炉火纯青,敘事清晰有逻辑,反转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很值得的138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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