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能住进你心里,都是客死他乡

9月的江南,正是秋乏狂生的季节。午后的阳光微热,空气里有甜甜的桂花香,我在驾校的休息亭里,百无聊赖而又恹恹欲睡地等着上车。还在读大学的师妹发来微信说,去看了全世界,我最喜欢的台词是“如果不能住进你心里,都是客死他乡”,你呢?

我?我对全世界的评价是“青春,不烂片”,也许它拿不了什么大奖,也不能洗涤灵魂,煽动爱国主义情怀,但确实是一部还可以看的青春片。

至少,在这个各景点看人的国庆,全世界还是带着我们越过攒动人头,看了羊城的小蛮腰,看了西湖秋水,看了山城重庆,稻城亚丁…看了祖国的大好河山,各城市的风情万种。画面不错。音乐也不错,不论是开往春天的地铁的配乐,还是蓝莲花,或者片尾天后一如既往空灵的声音里的《你在终点等我》。

要说故事,猪头追车那段,坐我前排的姑娘哭得嘤嘤咽咽。而我自己,也隔着荧幕看见了我的猪头岁月。年少时,谁还没猪头过呢?像猪头一样,爱上一个人,然后他就成了你的全世界。为他,你甘心低到尘埃里,不幸的是,你没能在尘埃里开出花来。为他,你甘愿掏心掏肺。然后呢,心就坏了嘛,重新装回去,做了搭桥手术才勉强维持,还好,不影响功能。遇见下一个人,还是会再爱,只是,再也不会那么剧烈了。为他,你若飞蛾,满心欢喜,噗嗤着翅膀扑过去,恨不得让全世界都听见你的欢快。然后呢,被灼伤了,掉下来了。下一次呢,看见爱情的光亮,还是会扑过去,只是再也不那么大动静了,静静的,轻轻的。就像,做过手术的,掉下来过的荔枝,在昏黄的路灯下,藏起所有欢喜的声响,眼神温柔而快乐地问茅十八“我漂亮吗?”时光里,我们慢慢褪去猪头的青涩模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叫做成熟的印迹。

成熟。那也没有什么不好。因为成熟是更清楚自己要什么,怎么爱,无关世故。成熟之后,我们更想要的是一份势均力敌的爱情,和一个平等的爱人。没有谁为谁低到尘埃里,没有谁在遥望谁的世界。有的是,我们并驾齐驱,看尽这一世繁华或苍凉;有的是,我们携手天涯,看一场碧海蓝天或人间炊烟。势均力敌的爱情,不一定非得是太阳的后裔里,优秀的外科医生和顶级特种兵从都市爱到战地那样。也可以是,茅十八和荔枝那样。一个家电维修铺的老板和一个片警。也可能是,你说来世,我说今生,你说,来世让我找到你,我说,今生我要看着你幸福。还可能是,我哼着歌,你自然地就接下一段。

我一直觉得猪头是爱错了。燕子已经奔向她的世界,他忘了融入她的世界,而是停在原地透过汇款单那个小窗口,遥望她的世界,直到后来为她颠沛流离。陈末问茅十八,为一个女人改变自己的人生值吗?电影看到此,心里涌出的念头是:如果你都不能好好爱自己,我要怎么相信你可以有能力爱我?如果,你的世界都不是自然美好,生机勃勃的,而是,战火纷飞,一片荒凉的,要我怎么爱上你的世界?当你明白这些,你大概就能理解小容为什么没有为为她沉默颓废的陈末改变一下心意了。

很可惜,我们都是长大之后,才明白这些道理的。

年轻的时候,我们跟师妹一样,不知是哪种情怀作祟,固执地想要住进一个人的心里,因为“如果不能住进你心里,都是客死他乡”。老了之后,会觉得,住进你心里之后,才是客死他乡好吧。

现实里,嫁给爱情的太少,娶了爱情的也少。更多的时候,我们的心上人和枕边边不是同一个人。于是,住进心里的,就没法常伴枕边。常伴枕边的,又不是住进心里的那个。做了枕边人的,在一日日举案齐眉里,厌倦到老;做了心上人的,在一季季的相忘于江湖里,怀念到老。

所以,我亲爱的小师妹,别傻傻住进谁的心里。你真的想要做一个人37℃心空上的美丽影子,独守没有喜怒哀乐,没有人情冷暖的真空,然后,又客死在另一个人的枕边吗?

别傻傻说,如果只是路过,那我就在终点等你。如果,你在终点等来的不止是他,还有他的发妻,怎么办?

还是希望有一个人,如山间清爽的风,如古城温暖的光,从山野到书房,从繁华到苍凉,陪你颠沛流离也陪你现世安稳。趁阳光和暖,年华正好,去见你想见的人,去爱你想爱的人。如果,他即将从你的的全世界路过,那么,别犹豫,伸手拉住他。做他的心上人,也做他的枕边人。在一日日的烟火人间里,洗手羹汤,红袖添香;在一季季的岁月更迭里,夜微凉时,让他帮你掖被角,晨曦微时,睁眼拥抱他和第一束阳光。

别问你住进了谁心里,别问谁又住进了你心里。真正应该住进心里的是爱情。让爱情住进心里,在两颗心上结一枝连理,开一朵并蒂,一生一世一双人。

2016.10.07 于溪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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