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为艺术贡献一点真爱 ——《鸟人》简评

图/《鸟人》

由墨西哥导演亚利桑德罗·冈萨雷斯·伊纳里图执导的《鸟人》,获得了第87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原创剧本、最佳摄影等四项大奖。这是一部可以不断翻看很多次的优秀影片,说它是喜剧也好,说它是励志片也好,它似乎都沾了边,可它折射出来的东西远远超出你的想象。

剧情介绍

主角里根正在排演改编自雷蒙德·卡佛的作品的话剧,然而面对配角垃圾的演出,里根忍无可忍,毅然把配角炒鱿鱼,在与制片人商量找演员来演话剧时才发现,一堆当红演员都跑去出演超级英雄的电影了。而此时画面上的电视机正插播一条新闻,采访出演《钢铁侠》的小罗伯特·唐尼,票房十几亿的大腕儿如何成功……于是,从这里开始,影片开始冒出讽刺意味的苗头了。作为当年凭借《鸟人》红遍整个好莱坞影坛的超级英雄里根来讲,那是已经过去式,而且作为他本人十分反感这种靠特效来哗众取宠的电影,没有体现真正的表演精髓,这也是他放弃继续演这种电影的原因。对采访里根的那些记者并不理解这样一个举动,正当里根想要去诠释他对艺术表演的执着和理念时,记者们总是以各种话题去打断他的话,他们下意识地认为,里根只不过是想通过这样的一部话剧来重新获得人气,对于一个过气了长达二十年之久的演员,这样的怀疑不无道理。

图/《鸟人》

就在里根和制片人对空缺的演员一筹莫展的时候,剧组里的其中一名女演员莱斯莉带来“好消息”,知名度高而且又有演技的迈克打算参演这部话剧。众人喜出望外,随着镜头的推移,迈克与里根进行了一次“试演”,经过一番较量,迈克出色的演技确实打动了里根,也为此确定了迈克为参演的人选。里根的女儿萨姆是里根在剧组里的助手,她负责带迈克去定制剧服,初次见面没聊几句便被迈克调戏,他赞赏她的屁股长得很好看,一开始以为这是一句纯属调侃的台词,没想到是为后面的剧情埋下伏笔。有着吸毒历史里根的女儿萨姆在剧组常常遭到剧组里的人在背后吐槽和非议,然而对她来说并不在意。在预演开始前,里根被剧组里的女演员劳拉告知说,她有两个月没来大姨妈了,感觉已经怀了他的孩子,她企图从里根身上得到关怀和温暖,而里根面对着这样的消息只有不知所措的反应。随着预演的开始,里根就发现不对的苗头,迈克在舞台上居然喝酒(原本是用道具白开水来代替的酒),这让里根很担心,于是趁着上台的时候换回了道具。结局可想而知,迈克发现了里根调包了他的酒,借着酒疯把预演就给演砸了,里根气得又想把迈克给换了。

前妻来剧组关心女儿以及探听父女之间相处是否融洽,而对于里根来说,对艺术表演的热情远远大于如何去关心对从戒毒所出来的女儿;对前妻来说,对家庭的爱远远重要于对事业的付出,所以当前妻说出这句台词时,里根的语气立马变得不一样,“I know you’re caught up in all this stuff,but……”(我知道你整天都在忙着这些东西,但……)里根立即回应她说“stuff?”(这玩意?)stuff在牛津词典里的解释是事物名称不详、无关紧要或所指事物明显时用的东西、物品、玩意儿。这又几乎犯了里根的禁忌,因为对他来说,艺术表演就是他的一切。当里根谈到要卖掉准备留给萨姆的那幢别墅并向他前妻解释时,前妻再次觉得他又疯了。


图/《鸟人》

里根和迈克出来喝咖啡讨论表演的细节,迈克问里根为什么改编的是雷蒙德·卡佛的作品时,里根掏出了一张餐巾纸,上面写着当年雷蒙德·卡佛对小时候的里根精彩演出的赞美。正由于这个不经意的鼓励,才坚定了里根决定成为一个演员的信念。当里根回到剧组的时候,想着跟女儿说声谢谢,感谢她这么久以来对他所做的一切。可随即闻到大麻的味道,父女俩终于爆发争吵。父亲生气自己的女儿又悄悄吸起大麻,女儿埋怨父亲从来没有关心过自己,以为父亲排演话剧是为了寻找自己的存在感,一种无奈的感觉油然而生,而背景音乐也从情绪变化起伏的鼓点变成忧伤的小提琴。

话剧的首次预演很成功,迈克为了寻找舞台上的真实效果,居然想着在在观众面前与演员莱斯莉做爱,这对莱斯莉是一次巨大的伤害和不尊重。她对着迈克破口大骂,骂他的虚伪,骂他是骗子。而事实上,迈克在现实生活中就是一个找不到自我的人,他已有六个月不举的事实。这是他在阳台上跟萨姆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说的。因为只有舞台上,他才能演绎真实的自己,这也是他为何讨厌在舞台上用虚假的道具。报纸刊登出来的时候,整个版面都在写称赞迈克“真实”的表演(他面对莱斯莉时勃起下体),并且以贬低里根的表演来抬高自己的艺术,这让里根气炸了,于是追着去质问迈克,在迈克面前展现了最为精彩的表演,并且骗过了迈克,出色的演技狠狠地反击了狂妄自大的迈克。和迈克打了一架之后,里根回到自己的宿舍,耳边再次响起内心另一个自己的声音。这是一次与自己完全对质,里根鄙视以票房几十亿的商业电影,而内心的声音又在不断地否定他现在所有的努力,诱惑他再次披上鸟人的套装,重回超级英雄的电影当中。

当最后一次预演到一半,里根休息的时候,在化妆台上他看到了迈克与自己的女儿居然搞在了一起,烦躁再次爬上他的心头,他忍不住,跑到后门去吸烟,不料穿在身上宽大的浴袍却被自动门在夹住了,叫了半天也没人来开门,离里根再次上场只剩下不到两分钟了,里根只好把浴袍脱掉,从广场裸奔回到演出现场,于是,一次史上最大的讽刺开始了。路人不断地取笑和争先和鸟人里根合照,尴尬的场面让里根无地自容,沿途还特意安排一个镜头拍到以他的人头像的广告牌,这一切看起来简直就是个笑话。里根匆忙跑进演出现场,立即投入他的演出,所有在席的观众都在笑,仿佛这就是一场最大的闹剧,而不是话剧。女儿萨姆告诉他已经成为网上的焦点,并且给他看了他在广场裸奔的视频。当里根在酒吧再次碰见影响力巨大的记者迪金森女士,他试图与迪金森女士进行一次好友的交谈,但迪金森毫不留情地否定里根为艺术所做的一切,扬言要在明天真正演出的时候写一篇评论来终结他的演绎生涯。于是里根与她在酒吧里吵了一架,高调指责什么都不懂的迪金森对他为真正艺术献身所做的一切牺牲。

图/《鸟人》

他开始变得迷茫,背景音乐也恰好用低沉的大提琴来演奏这种迷失的心境。他宿醉到早上,耳边再次响起内心另一个自己的声音。借着这个声音,无情将商业电影圈钱的丑陋本质以及大多数观众的低级喜好曝光在光天化日之下。里根似乎从中醒悟过来,他突然飞了起来,释放内心另一个自己,暗示他应该完全属于电影明星的人,不必去纠结和在意别人需要去看到什么是真正的艺术表演,他只需要放下对艺术表演的执着,重新投入对商业电影的,塑造一个新的超级英雄就再次回归大众的视线。

首演的第一部分得到观众的一致认可,人们从剧场出来一直在讨论里根的出色演出。当镜头慢慢挪到休息室的时候,里根和前妻坦白自己的内心世界,说起当年尝试着把自己溺死在大海里,并试图呼唤丢失了的亲情。最后一部分演出开始前,他把道具枪换成了真枪,在几百名观众面前上演了一场最为“真实”的演出。与之前的演出不同的是,里根一边念着台词,一边拿着手枪对着迈克和观众虚张声势地比划了一下,如果结合这场话剧中的台词会更有意思,它暗示里根对现实生活中那些无法体会到真正艺术表演的观众感到深深的绝望。随着“嘣”的一声,里根倒在血泊之中。

里根没有死,他静静地躺在医院。因为这场用生命来表演的话剧取得了前所示有的成功。制作人跑来告诉他好消息,他已经再次登上报纸的头条新闻,大街小巷的民众都在为他的祈福,并且预示着将来会在世界各地继续出演话剧,赚取大把大把的钞票。然而,这样结局跟之前的birdman又有什么区别呢?他在厕所里的镜子又看到自己以前鸟人的装扮,似乎又重新回到二十年前的自己,再次感到绝望。最后,里根说了最后一句话“bye~bye,and fuck you.”从窗台上跳了下去。她女儿萨姆进门后找不到人,急忙从窗台下寻找,惊慌的表情抬头看到天空,又慢慢露出了笑容,大概也是理解了她的父亲里根的真正追求吧。魔幻式的结局最终还是诠释了里根对真正的艺术表演的追求,他还是选择以这样的方式来终结生命,升华灵魂。

图/《鸟人》

关于影片开头和结尾出现的陨落的火焰

希腊故事里,有一位叫做代达罗斯的伟大艺术家,他因为犯错,被法院审判有罪,然而他逃脱了,来到克里特岛,却被米陶诺斯困在迷宫之中。他有个儿子叫做伊卡洛斯,父子俩想逃离此地,于是收集了很多鸟羽,并用蜡给固定起来,并成功了逃离了迷宫,但是在途中伊卡洛斯忘记父亲的劝告,越飞越高,因为太过靠近太阳,蜡给融化了,伊卡洛斯最后坠地而亡。在影片中,伊卡洛斯的形象主要象征着对事物的极致追求而不惜牺牲生命,正影射了里根对真正艺术表演的无限追求。

图/《鸟人》


关于长镜头的重度使用

整部影片看下来,你会发现,所有画面没有任何剪辑、切换,就连时间和场景的转换都保持整个画面的连续性,实现真正的“一镜到底”。因为是连续性,基本上是一气呵成,这对演员在演技上的考验相当苛刻,也验证了本片对真正的艺术表演的最好诠释。

关于对大众和超级英雄电影的讽刺

影片从一开始就对一系列超级英雄电影加以讽刺,在里根看来,超级英雄电影并不具备含金量高的艺术表演,而且有越来越多的演员,包括有演技的演员都前赴后继地往这种类型的电影身上扑,更有盲目的大众对此买单,助演了这种毫无艺术价值电影愈演愈烈的趋势,而忽视了那些努力创造艺术表演的演员和真正有艺术价值的电影。

图/《鸟人》

《鸟人》还有很多值得玩味的地方,相信看多几遍,你将不会再被导演误导,也不会跟坐在观众席上那些观众一样傻笑。



2018.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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