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商场试一款裙子。等我从试衣间出来的时候，闺蜜表情夸张地盯着我，“哇，太美了，你穿这款裙子太美了。”

她绕着我转了一圈儿，又一圈儿，发出“啧啧”的赞叹声。

我望着镜子里的人，不得不承认，这款蕾丝花边连衣裙确实漂亮。一字领设计，服帖身体线条的剪裁，让人看起来端庄优雅。而干枯玫瑰粉色，更是衬得人温柔知性。

我正准备回试衣间换回衣服时，一把被闺蜜拉住，“等等。”

我转身，看到她正用奇怪的目光审视着我，“不对啊，你怎么有小肚子了？”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如她所言，小腹有些凸出，侧面看的话更加明显。

其实，早在半个月前，我已经有所察觉。那天早晨，我从衣柜翻出搁置了一个冬天的牛仔裤，拉裤链的时候颇感费力。

当时还心想，可能是近来加班久坐，疏忽运动导致的吧。

我抚摸着小腹，神思恍惚。

“你该不会……有了吧？”闺蜜惊呼道，随即意味深长地捂住了嘴巴。

“什么？”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喊出来，意识到闺蜜的意思后，瞬间红了脸颊，“你，你胡说什么啊，根本没有的事。”

看到我难为情的样子，闺蜜更是一副了然在胸的表情，“哈，被我猜中了吧？快说，是不是他的……”

闺蜜一向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和我有什么说什么，从不避讳。

在镜子里，我看到导购小姐在一旁掩嘴笑，更觉尴尬难言。

我推搡了闺蜜一把，红着脸逃回试衣间，反锁了门，仍感到脸颊滚烫，像火在燃烧。

我心里一边嗔怪闺蜜的“大嘴巴”，一边却不由自主地想到闺蜜口中的“他”。

他——

他叫柏宇轩，是我们公司销售部A组经理，一个像太阳般闪闪发光的男人。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个下午，很平常的一个周四下午，却因为他的意外闯入而熠熠夺目。

那天，我被我们组的王经理训斥了足足半个多小时，声音之大，如雷贯耳，整个办公室里的人都能听到。

我哭着从办公室跑出来，却不小心撞到刚从茶水间出来的他，咖啡溅到他的白色衬衫上。

我在原地楞了十多秒，才反应过来，“对不起，柏经理，对不起……”。

心下想着，真是倒霉。他的衬衫看上去就价格不菲，工作黄了，难不成还要再破一次财吗？

“没关系，回去洗洗就好了。”没想到我的莽撞冒失，却换回他云淡风轻的安慰。更没想到的是他体贴地拿纸巾给我，“擦擦眼泪吧”。

我抬头，看到他漆黑明亮的眼睛在对我笑。一瞬间，世界在我面前旋转起来。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一种别样的情愫在心里酝酿，那时我还不知道它是什么，只觉得甜蜜无比。

或许是相遇太过美好，后来每每想起那个下午，我都觉得梦幻。

这就是鼎鼎大名的销售A组经理吗？连续五年蝉联公司年度销售总冠军的柏宇轩。自打我进公司，对他便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名”。

还听说他不但能力强，对待下属更是友好。只不过我没那么幸运，没能进他的组，却成了有“灭绝师太”之称的王经理的下属。初入职场便遇到这样的上司，让我吃尽了苦头，我没少挨她的骂，但像今天这样——当着全公司人把我骂得狗血淋头，体无完肤，还是头一回。

“你根本就不是做销售这块料！我看你还是另谋他就，省得拖累其他同事……”王经理的话如五雷轰顶，让我耳朵嗡嗡作响。

或许真如她所说，我不适合做销售。我性格内敛，又不喜夸大其辞，怎么能在这行做得持久呢？我决心明天就辞职。

第二天上午，我正准备起身去王经理办公室，却被人拦了下来，“柏经理叫你。”

叫我？

我的大脑一片混沌。

公司销售部各个小组间向来明争暗斗，水火不容。除了部门开会，工作上从不往来。他叫我会是什么事呢？该不会是昨天下午的事吧？

我惴惴不安地来到他的办公室门口，看到他正在伏案敲击键盘，蓝白条纹衬衫穿在他身上挺阔有型，专注工作的神态让他更显魅力。

我敲了敲门。

“请进”。他抬眼，示意我坐到沙发上。

不明就里的我，谨慎地看着他起身走过来，在我对面的沙发上落座。

他斟了一杯乌龙茶递给我，“苏玖儿是吧？”

我点点头。

他接着说，“有没有考虑过进我们A组？”

我猛然抬头，手一抖，茶从杯中溅出来。

我自然是求之不得。A组是公司最优秀的销售小组，每年光奖金都差不多赶上我一年的工资了，更何况还有他这么好的上司。

我一边用纸巾擦拭桌子，一边看着他点头。

“那好，我去找王经理要人。”

听他这么说，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辞呈。我又想起昨天王经理的那番话来，如果我真的不适合做销售，又怎么好拖累他呢？

“等等，柏经理。”看到他欲从沙发上站起来，我脱口而出，“谢谢您的好意，但是……像我这样性格的人可能不适合做销售。”

“不适合？”他挑了挑浓黑的剑眉，“谁说的？王经理吗？”

想必昨天王经理的话，他也听见了吧？我低下头，默不作声。

“相信我，像你这样的女孩很适合做销售。”

我困惑地抬起头，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你身上有一种亲和力，能让接近你的人产生莫名的好感和信赖，这对销售行业来说至关重要。毕竟，信任是销售的前提。普遍来讲，内向型性格的人，做事情认真严谨，更容易赢得客户信任……跟着我，我会亲自带你……”

他的一席话让我大跌眼镜，也让我重拾信心。一直以来，我都希望能做一个独立的女孩，有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

我跟着他来到王经理的办公室，令我没想到的是，原本想把我“扫地出门”的王经理此时竟然一反常态。

“小苏虽说是新人，但可塑性很强。你把她带走了，我们B组就又少了一个得力干将……”

“那你想怎么样？”柏经理双臂交叠置于胸前，脸上的表情耐人寻味。我欲上前说些什么，却被他的眼神制止。

“要不这么着吧，听说柏经理跟总经理关系好，要不你帮我说说，让我再招两个人进来……”

销售部的人都知道，王经理一直想把她的两个大学同学招进来，听说那两个人是销售奇才，只不过没有得到总经理批准。现在她想借助柏经理成事，真所谓一石二鸟。

我想，聪明如柏宇轩，自然不会为了我这样一个职场菜鸟，而让王经理白捡那么大一个便宜。

就在我心灰意冷，觉得无望之际，却听到他说，”苏玖儿这个人我要定了。其他的，就依你所说的办……”

幸福来得太突然，当时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等我冷静下来的时候，只看到他消失在办公室转角的背影。

后来，进了A组，我才知道，他对每个组员都很好，有困难一起担，有钱一起赚，不亏待任何一个下属。对他越了解就越明白，当初他帮我就跟他帮其他人一样，没有什么不一样。

这个真相让我有些失落，但同时，我更加喜欢他了：他真的是一个超级nice的人。

工作上我努力上进，虚心学习，任劳任怨，每次只要有任务，都主动请缨。相比升职加薪，我更期待的是他能多看我一眼。真的就只是一眼，都会让我的心情美上好多天。

我希望将来的某一天，我可以骄傲而自信地站在他面前，告诉他：有一个女孩一直喜欢着你，她还挺优秀的呢。

我把他说给闺蜜听。他经常光顾的咖啡店，他喜欢牌子的衬衫，他开会时中指轻叩桌面的习惯……每次闺蜜听得昏昏欲睡，我却说得滔滔不绝。

关于他，我总是有好多好多的话要说。

闺蜜总说，你啊，讲他太多，以至于我总恍惚觉得，早就见过他似的。

他——柏宇轩，成了我和闺蜜心照不宣的秘密。

想到这儿，心头甜蜜，仿佛开出一朵花来。

“玖儿，你睡着在里面了吗？”闺蜜“咚咚”的敲门声将我从记忆的旋涡里拽了出来。

“这就出来。”我应声道。

我慌忙换下衣服，就在我准备拉开试衣间的门时，左腹传来一阵剧痛，我蹲在原地捂着小腹，很久才缓过劲儿来。

2

在柏经理的指导下，我的销售业绩节节攀升。不仅工资翻倍，年会上，还被评为优秀员工。

我心存感激，对他的感情，也不再是单纯的男女之爱，还有知遇和提携的恩情。这样的男人，即便不能在一起，也值得我推心置腹，为他卖命。

销售这个行业，总是免不了应酬。每次宴席上，他总要陪客户喝很多的酒。

有一次，客户都走了，我看到他冲到附近的垃圾筒旁，跪倒在地上，吐得稀里哗啦，仿佛是要把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似的。

那一刻，呈现在我面前的不是在职场上纵横驰骋，所向无敌的柏宇轩，只是一个平凡的血肉之躯，也会难受也会痛的啊。

心里蓦地涌出一种感觉：心疼。这种感觉我只对爱的人才会有。

再一次，我意识到我爱他，无可救药地深深地爱着他。

我递给他纸巾和水，除此之外什么都做不了。这种无力感让我感到难过。我希望我可以为他分担，而不是在他需要的时候只能在一旁看着，无能为力。

我开始练习喝酒，但凡是能喝酒的场合，我都会喝。渐渐地，酒量好起来，我便时常有意为他挡酒。

客户知道我酒量好，还调侃说我是“女中豪杰”。酒宴上，他们不再围攻柏宇轩，反而集中转向我，“听说苏小姐酒量很好，今天可要喝个尽兴啊！”

一杯一杯白酒下肚，世界在我眼前模糊起来。但在我心里，柏宇轩的身影却越来越清晰。

回到家，我趴在马桶上吐得天昏地暗，久久站不起来。但只要一想到他可以不用这么难受，眼泪就开心地流了一脸。

私下，他特意找过我，“女孩子喝酒不好，以后少喝点。”

我心里动容，面上仍无谓地笑着，“酒很好喝啊，跟咖啡一样，有瘾。”

转过头，我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能被他这样温柔地关怀，我感到好幸福。

3

三月天，风和日暖，漫天桃花雪，空气里都荡漾着甜蜜的气息。

我和他去西安出差，顺利签下一笔千万大单。

出师大捷，我和他心情都很好。

出租车行驶在碑林区东大街，远远地，我看到了黄昏时分的钟楼，沐浴在夕阳和晚霞里，更有古色古香的味道。

“好美！”我忍不住赞叹出声。

“喜欢这里吗？”他富有磁性的声音在我的身边响起，引得我内心一阵雀跃。

“恩，很喜欢。”我点头如捣蒜。

“那我们今晚就不走了，把机票改成明天一早的。”他吩咐道。

尽管他的话我听得一清二楚，可还是不由地做出一副吃惊的表情，“柏经理，您说什么？”

在我的印象里，柏宇轩是出了名的工作狂。做事情雷厉风行，做出的决定更鲜少更改。每次出差，任务完成立马折返，从不逗留。这还是我在他手下任职以来，第一次听说他要更改行程。

“西安是一座很有底蕴的城市，一起逛逛吧。”他看我有疑虑，于是解释道。

微风习习，空气里都是醺然的暖意。我和他并排走在古老的青石板路上，肩与肩，不过十厘米的距离。有那么一瞬间，我恍惚觉得认识他好多年。

路过一家面食小店，要了两碗擀面皮。

他口味重，喜欢吃辣和咸，起身加调料时问我要不要加。

他端着两只碗停在调料区，一边加，一边回头询问我，“这个要不要也来一点？”

他的身影被夕阳渲染得很温暖，笑容更是明亮灿烂。看着看着，心里无端泛起一阵感动，如果可以跟他在这样一个小城生活该多好！哪怕是寻常日子，只要有他，也会变得五彩缤纷。

就像是茨维塔耶娃的诗里描绘得那般，“我想和你一起生活，在某个小镇，共享无尽的黄昏和绵绵不绝的钟声……”

大城市的繁华像梦境般褪去光华，金钱也好，名利也罢，那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不过是跟喜欢的人，在喜欢的地方，安心地过自己的小日子。

他松开领带，挽起白衬衣袖子吃得大快朵颐，嘴角还残留着红色的辣椒油。他的这个样子，莫名让我觉得亲近。

我递纸巾给他，他会意地接过去，然后笑笑说，“好久没有吃得这么开心了。”

我也笑了，看到他这么开心，我的心里比什么都开心。

4

回去后，我把在西安发生的一切一字不落地告诉了闺蜜。闺蜜一拍大腿，叫道，“有戏啊！”

我咬着吸管，面上波澜不惊，心里早已翻江倒海。

“你这个傻瓜，”她戳着我的脑袋说，“虽然我也不敢确定，但至少说明他对你有好感啊。赶紧地，趁热打铁。”

闺蜜的鼓励，让我的心也蠢蠢欲动。想着下个月他的生日就要到了，不如就在那一天跟他表白。

这个想法，让我自己也着实一惊。我是一个矜持的人，从小到大，连话都很少跟异性说，更遑论面对面，赤裸裸地跟对方表白了。

但大文豪雨果不是也说过吗，“真爱的第一个征兆，在男孩身上是胆怯，在女孩身上是大胆。”我用喜欢的作家的话给自己打气。

周六，我约闺蜜一起逛商场，想为他挑选一件特别的礼物。

逛了大半天，终于在TISSOT买了一款称意的男式手表。

一走出店，闺蜜就一屁股瘫坐在旁边的长椅上，抓住我的胳膊左右摇晃着，“累死了，走不动了……”。

为了犒劳她，我带她去吃她最喜欢的鹿港小镇。

菠萝油条虾，酥脆香甜，Q弹饱满。还有我和闺蜜最爱的综合冰，香浓糯软的红绿豆，炼奶从"冰山”上淋下去，我一口一口慢慢地品着，感觉吃到的每一口都是幸福。

吃完饭，我高高兴兴地站起来准备去结账。突然眼睛一黑，“咣当”一声倒地。等我再次睁开眼睛，人已经在医院了。

闺蜜凑近我， 脸上余悸未消，“亲爱的，你怎么了？刚才吓死我了……”。

我看着她，心里涌过一阵暖流。我笑着安慰她说我没事，说着还掀起被子在地上转了两圈，“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马上就能出院了呢。”

“你不能走。”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穿白大褂的女医生，声音温柔，语气里是却是不容回绝的坚定。

我一下子正襟危坐起来。自幼我便敬重两类职业，一类是医生，一类是作家。前者拯救人的身体，后者拯救人的灵魂。

她严肃地看着我说道，“去做个全身检查，年纪轻轻的，突然晕倒，可不能掉以轻心。”

我只好配合地乖乖点头。

下午四点多，我躺在医院的彩超室里。

“你的右侧卵巢长了一个囊实性包块，”做检查的医生一边写报告一边对我说，“等会儿，拿着去找医生。”

我整理好衣服，下意识地摸了摸小腹。也许我的小肚子就是这个包块惹的祸吧？

接过刚刚打印出来还带着温度的报告单，对我这个不懂医的人来说，上面标注的数字和医学名词简直就是一纸天书。

主治医生扫了一眼报告单，又抬头看看我，我清楚地看到她眉心微微凝固了几秒，“明天上午做一个腹腔镜手术”。

一听说要做手术，我一下子慌了。下周一我还要和柏宇轩一起去上海出差，这样好的机会无论如何我都不想错过。

我试探地问道，“赵医生，我的情况很严重吗？必须要做手术吗？”

她没有再抬头，只是盯着报告单，语气平淡地说，“现在还不能确定，需要进一步检查，确定肿瘤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

听到“恶性”这个词，我的脑袋“轰”地一下炸了。太多的电视剧情节让我知道恶性肿瘤的另一个名字就是癌。

闺蜜在一旁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一定是良性的，良性的……”我能感觉到她的手汗涔涔的，不停地在抖。

相较于闺蜜，我很快恢复了镇定。或许是年轻吧，总是心存侥幸，我不相信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周日下午，我拿到了命运的判决书，一张标注了“癌”的报告单，薄薄的一张，却仿佛千斤重。

柏宇轩的身影蓦然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我还没有跟喜欢的人表白，怎么能得癌呢？

医生告诉我肿瘤较大，不易剥离，应尽快安排手术切除卵巢。

闺蜜再也忍不住，哭喊起来，”她还那么年轻，没有结婚，怎么能切除卵巢呢……”我抱住闺蜜，试图安抚她的情绪，眼泪无声地在我的脸颊滑落。

我想这就是人生啊，充满戏剧性的人生，一点儿不输于我看过的任何一部小说。

凌晨两点，我拿着我的报告单，坐在空无一人的医院走廊里，许许多多的想法像走马灯一样在我的头脑里掠过。

我有很爱我的爸爸妈妈，他们含辛茹苦把我养育大，把我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我一直想着要好好工作，努力挣钱，以后带他们全世界旅行，吃尽天下美食。

我有特别要好的朋友，我们同甘共苦，一起经历过很多事情，我们曾约好这辈子要一起走，谁都不可以丢下谁。

我还有很喜欢的人，他阳光，帅气，低调，内敛，是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代名词，我一直努力变得优秀，希望有一天他能看到我。

对于未来，我还有太多太多美好的设想……

一夜无眠。眼睁睁地望着窗外的夜空一点点褪去黑暗，透出亮光。

早上七点钟，我发微信给柏宇轩。

“柏经理，有事需要请假，归期不定。”

正想着这个时辰的他，是在洗漱，还是在吃早餐，他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我始料未及，慌忙按了接听键。

“发生什么事情了？严重吗？需不需要帮忙？”

接连的问候，让我感到一阵强烈的压迫感。从小我就不擅长说谎，只好实话实说，“身体出了点小状况，需要住院一段时间。”

“要不要紧？下班我去看你。”

听到他关切的话语，我是应该感到开心的吧？可心里为什么那么痛。从不抱怨的我，这一刻痛恨起命运来。

我多想亲眼看到他，哪怕只是远远地望上一眼，都会让我感到安心。他那副处乱不惊的神态，任何时候都能给我力量。

“不用，我没什么事，你不要过来了。”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心心念念是他，脱口而出却是这样拒人千里冷冰冰的话。

“那，有人照顾你吗？”他的话语里依旧充满了关心。

“有，我男朋友在这儿，还有我闺蜜。”

“那就好，你好好休息。”

挂掉电话，我的眼泪汹涌而出。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说，仿佛是潜意识里有一种力量逼迫着我这么说。

当我把决定告诉闺蜜，她没有像往常一样骂我，而是心疼地望着我，“不会后悔吗？”

记得闺蜜问过我，爱是什么？当时我没有答上来。我想现在我可以告诉她了，爱就是你想无条件地对一个人好，看到他开心你比他还要开心。

我爱他，所以我要他好，不想让他为我难过。

我摇摇头，望向窗外。已经是夏天了，季节总是在不知不觉中悄悄转换。

曾经我多么希望他可以爱上我，如今，我又是多么庆幸，他没有爱上我。

在我心里，他值得世界上一切最好的，他应该有一个健康漂亮的妻子，一个和谐完美的家庭，还有一个聪明可爱的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