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林雨晨二十岁，短发，不戴眼镜，长得比一般人强，强的有限，身材说的过去，属于第一眼看了有印象，过一会儿就模糊了的类型。
在本市一所职业学院上大一，管理系。同学不少，女生占多数，跟其他学校比，情况正好相反。女的多了，不出校门，就能闻到一股社会味儿。
家在下面县城下属镇一个偏远村子，家里有两个姐姐，一个弟弟。大姐嫁人，二姐务农，小弟嗷嗷待哺。母亲身体不好，下不了地，只能搁家烧饭。父亲不到五十，皮肤黝黑，身上没一丝赘肉，精瘦精瘦的，走路习惯弯着腰，风一吹就晃，像个老头。
一家子，就这么活着。
但是，林雨晨不愿意。
六岁，她知道了穷的可怕。十三岁，明白了大学的含义。她毫不犹豫，立即发誓，我要离开这个地方。
上大学，去省城，过好日子。
即便这是生她养她的故乡，有她年迈的爹娘，还有相亲相爱的兄弟姐妹，她也没有半点留恋。
她开始发疯般学习。清晨，傍晚，田间，床头。不分昼夜，夜以继日。什么事都不管，什么话都不听。她的眼里只有课本，脑子里只有习题。
乡亲们嘀咕，这孩子，学傻了。
乡下人没眼光，不懂什么叫皇天有眼，大道酬勤。
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刻，林雨晨哭的稀里哗啦。辉煌的蓝图就在眼前，灿烂的未来向她招手。
试问天下，谁与争锋。
呜~呜~呜~
水开了，林雨晨惊醒。她一个箭步冲出，关火，提壶，摆好暖瓶，倒水，热气腾腾的雾，变化莫测四散开去。
没有征兆，她哭了，哭的悲痛欲绝。
一切努力都白费了么。
这是林雨晨被囚禁的第二十七天。
2、
秦大爷不老，刚四十八。“爱河湾”小区收发室扛把子，手下无兵无卒，单枪匹马。小区建于十五年前，市里第一批商品房，规模不大，只有一百多户，四栋多层，管理起来倒也得心应手。
被称为大爷，跟他的行为特征有关。你看他巡街，一手背在身后，节奏地拍着腰眼儿，另一手端保温杯，四平八稳横在胸前，任凭路途坎坷，纹丝不动，没半分中年人的焦躁。
累了，寻个长椅坐下，身向后靠，腰板笔直，保温杯放右腿边，手掌摊开，十指伸展，手心冲下，伏在腿上，两脚间距半米，脚尖冲前，不抖不颤，微笑着跟路过的每个人点头，童叟无欺。
秦大爷独身，媳妇孩子扔老家，两年前一个人来城里打工。试了几样，都不满意。人家对他不满意。嫌干活太肉，慢慢吞吞。
秦大爷不以为然，他虽没文化，却颇懂养生，人不能急，岁数越大越得心平气和。被人开了也不生气，幸亏一个远房堂弟在“爱河湾”当物业经理，这才安稳下来。
平时喜欢读新闻。一开始，以国家大事为主，时间久了，精力就放在社会新闻上。尤其那些标题凶险刺激的文章，看见就不忍错过。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太丢脸了。秦大爷喜欢总结。
生活太平静，无聊。这是秦大爷跟街坊聊天的用词。潜在的意思，精力无处发泄。一个正值壮年的男子，工作清闲，身体好，能吃饱穿暖，总得琢磨点事。
肾气太足，胀的难受，敲打敲打腰眼儿，舒坦些。
一个月前，经过跟堂弟沟通，“爱河湾”社区小超市，以收发室为基地，正式成立了。
小区外来户多，年轻人占大头，开设小超市，经济利益十分可观。孩子就要上学，钱要的急，靠秦大爷那点工资，招架不了多久。多项营生，人能活泛起来，旺盛的精力多少宣泄一部分，腰眼儿也就不那么胀了。
不过，随之而来的问题，让秦大爷陷入困境。
他喜欢的巡街项目，没法继续了。小超市不能断人，遇上进货更忙的人仰马翻。一边是友情，一边是爱情。两个都不想放。
只能找人了。
3、
宿舍八人，高矮胖瘦。能跟林雨晨聊到一块，只有一个叫张丽的，在她上铺。原因很简单，张丽也是农村来的。
其余同学，都是市里孩子。一口流利的普通话，时不时夹带几个时髦词儿，聊天内容林雨晨听都没听过。想插几句，刚张嘴，忽然想到口音，赶忙闭上了。
这间宿舍，我需要一个朋友。林雨晨尤其喜欢，张丽眼中流露出的胆怯。
接下来的日子不好过，没钱。
家里卖了两头牛，一窝鸡，借遍了所有认识的人，勉强凑出一年学费。父亲说，以后靠你自己了，扛不住，就回来种地。
林雨晨怎么可能回去种地呢。上大学的目的，就是改变人生，走上巅峰。来都来了，不做点成绩，灰溜溜回去，不如死了算了。
这点，张丽和她态度一致。
其他同学，像故意跟她们找茬。昨天晒个皮包，今天晒条项链。上午说圣罗兰的口红比纪梵希鲜艳，中午讨论究竟吃牛排还是吃披萨，下午到底去不去万达，逛完街看不看电影，晚上有时候还会带男朋友来宿舍露个头。
林雨晨气得够呛，又无可奈何，只能跟张丽发牢骚。
“苹果7啊，好漂亮。”林雨晨说什么，张丽一句没听见。
“什么苹果香蕉，有什么好稀罕的。”林雨晨愤怒，连张丽也不把她放在眼里。
嗓门有些大，宿舍静了。其他同学转过头看她俩，忽然爆发出阵阵大笑。
林雨晨无地自容，拉着张丽跑出去。
“你不稀罕，我稀罕呀。”张丽委屈的不行，手里把玩着一个老人机。
张丽脸上划过一抹神情，林雨晨尽收眼底。她觉得有些事，要发生了。
女人第六感出奇的灵。
过了十几天，张丽焕然一新，吓了林雨晨一跳。
从头到脚，一水的耐克，那颜色，那做工，绝对正品。头发梳个马尾，走动之间，蓬松跳跃，一股体香之外的香味飘进林雨晨的鼻子，她不知什么牌子，但很好闻，一定不便宜。
张丽用手指熟练夹出电话：“恩...知道了，放心吧。”
这是苹果6，还是苹果7，林雨晨不认识，她只能认出那个咬了一口的苹果。希望是6，至于为什么希望，她说不上来。
“张丽，可以啊，7Plus。”其他几个同学围上来。
林雨晨的心，瞬间沉底。
张丽嘻嘻哈哈跟其他同学聊完，坐林雨晨身边：“晨姐，你不舒服呀。”
“这是怎么回事？”林雨晨忍不住。
“哈哈，猜你就得问。”张丽神秘的笑，低声道，“校园贷。”
林雨晨不明白其中的含义，有个“贷”字，应该是贷款的意思。贷款她知道，不是好事。
老家有个乡亲，开厂子找人贷款，没过多久，连本带利欠了几十万，厂子赔给人家都不够，要账的天天堵门，后来听说男的跳河，女的带孩子跑了。
“你...胆子太大了...”林雨晨说不下去。
“我不想让人看不起。”
“可是，你怎么还呀。”
“管那么多干什么，今朝有酒今朝醉，”张丽站起身，似笑非笑，“做人，最重要的，就是开心。”
4、
“爱河湾”小区旁边，是所大学。秦大爷的收发室紧邻马路，小超市不光接待本区住户，还有来往穿梭的行人，大学生也不在少数。
收发室窗户下贴张纸，写两个字：招人。
秦大爷新闻看的多，了解市场。兼职比全职便宜，大学生比社会人便宜，大学生适合兼职，身边就有一所大学。舍近求远，不是秦大爷的作风。
他惬意的喝口水，把保温杯放在窗台。
“招人么？”
一个短发女生站在窗口，白衬衣，灰裤子，长的比一般人强，强的有限。秦大爷认识，买过几次卫生巾。穿着打扮跟别的孩子不一样，秦大爷印象挺深。
“愿意干吗？”
张丽跟其他同学混在一起，林雨晨成了宿舍的孤家寡人。看她们热热闹闹的样子，林雨晨无比闹心，说不上的烦躁。张丽倒还时不时跟她打闹，但她觉得，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张丽不再是我的朋友了，林雨晨想，爱慕虚荣，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宿舍不大，张丽和其他同学说的话，声音再小，林雨晨都能听见。说的都是什么呀。不堪入耳，低俗下流。她实在忍不住，不想再多待一会儿。
要找个事干，找个能赚钱的活儿。归根结底，都是人民币惹的祸。
“能按时给么？”林雨晨最关心这个。
秦大爷这个人，林雨晨有所耳闻，买卫生巾的时候，也观察过。沉厚稳重，面色红润，岁数跟父亲相仿，不像个说话不算数的人。但她还是问了一句。
“不放心，我跟你签合同。”秦大爷诚恳的回答感动了林雨晨，她咬咬牙，同意了。
“下午你们有课，晚上过来吧。”秦大爷很体贴，“急需你的时候，给你打电话。”
“我没有手机。”
秦大爷有些惊讶，这年头，居然还有没手机的人。他顿时明白了，这孩子家庭条件差的不是一丁半点，跟新闻上说的一样，贫困大学生不是少数。想到这，秦大爷有些唏嘘，他理解了。
“合同已经签了，我相信你，别不来就行，”秦大爷晃晃手里的纸，“你也得相信我，我说话算数。”
5、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林雨晨一辈子不会忘。
餐桌上，摆着四个小菜，秦大爷捧着一瓶长城干红，不顾林雨晨反对，给她倒上。自己倒了一杯劲酒。
“我不会喝酒。”
“红酒养生，没事，少喝点，”秦大爷微笑，举起杯，“来，碰一下。”
入口有甜味，咽下去的瞬间，发涩的苦，嗓子里凉凉的，胃被轻轻烫了一下，一股热流自下而上穿透整个身体。
“很晚了，我想回去了。”林雨晨放下杯，“明天我再过来。”
“再坐会儿，说说话。”秦大爷的面颊被劲酒熏成桃红色，眼睛眯眯着，“我老婆孩子都在老家，就我一个人，很寂寞。”
林雨晨不知怎么答话。
“我观察过你，你和我一样，身边没朋友，自己一个人，这种感觉，很寂寞，我没说错吧。”
“你喝醉了。”林雨晨有点害怕，起身要走。
“你站住，”秦大爷喊道，“出了这个门，明天就别来了。”
一句话，林雨晨的身子怔住了。趁这空当，秦大爷猛虎下山扑过去，双臂一抱，将林雨晨缠住，伴随着一声尖叫，两个人栽倒在床上。
多年养生的体格，终于有个用武之地。秦大爷肿胀的腰眼儿，释放出排山倒海的力量，整个人像一架永动机，不知疲倦抽搐着，后背亮晶晶一片，汗水从毛眼一滴滴挤出来，越来越多，随着身体的运动，汇聚成星辰大海。
林雨晨懵了，忘记了哭喊和挣扎。这一切太突然，太暴力，根本无法抵挡。她忽然想起张丽，校园贷应该不会碰见这种事吧。秦大爷额头上的水珠掉在林雨晨嘴里，有点咸，有点苦，她想吐出去，谁料一使劲，咽了。早知道多喝几杯红酒，醉了就不怕了。
和蔼可亲的秦大爷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头野兽，一头凶猛至极，撕下面具，露出獠牙，散发着浑浊刺鼻荷尔蒙味道的野兽。没人可以阻止他，克制的欲望封闭了太久，必须让他一次爱个够，过把瘾就死，都认了。
6、
“我去巡街，以后就住这。”秦大爷舒坦完，甩下话，出门了。
林雨晨趴在床上，胡乱盖几件衣服，秦大爷的话，没听见。刚才的事，像时隔千年留存在石碑上的字，深深烙印在林雨晨的胸口，不可磨灭。
报警么。没电话。即使有，敢么。
名声，舆论，指指点点，路人皆知。我如何面对。况且，这个无耻、下流、卑鄙、道貌岸然的老头，还给我拍照。说想我的时候，就掏出来看看。
想一个人，要看裸照么？！口蜜腹剑的变态。
我想死，可是不甘心呀。我刚二十，大学才开始，好日子就在前头，我若死了，之前的努力和梦想，还有什么意义。我的父母，我的姐弟，等着我衣锦还乡，光耀门庭。我若死了，他们伤心欲绝，让我的亲人承受比我还痛苦的惩罚么。绝不能。我不能死。
那个老流氓，说下个月要回趟老家，到时候，就把我放了，照片都还我，从此之后，各不相欠。但这个月，要听话，不能闹事，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呸！
太不要脸了，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我是你的奴隶么。虽然把柄在你手里，但你也别太过分。逼急了，鱼死网破，同归于尽......不过，最好不要这样。
对他来说，无所谓。对我，太不值了。我的未来注定灿烂，他不能毁了我，我也不能毁了自己。
希望他说的是真话，除了相信他，毫无办法。一个农村来的女孩，无依无靠，没有朋友......张丽，不知道在干嘛，如果她陪我一起来就好了，她胆子比我大，敢作敢为，我却只能逆来顺受，不敢反抗。
想到这，林雨晨鼻子一酸，泪水扑簌簌掉下来。
囚禁，第一天。
7、
说是囚禁，其实仅限晚上。
白天，林雨晨可以正常上课，中午十二点到两点，在小超市帮忙。下了学，六点多过去，继续在小超市帮忙。一直忙活到十点，才算告一段落。
囚禁时间，从十点开始，到第二天早上。
秦大爷这么做，林雨晨稍感放心。她觉得，这是秦大爷示弱的表现，想占据主动权，又不敢逼的太紧。所以没有把她与外界完全隔离，这样一来，她可能会放松警惕，不会产生不必要的抵抗。二来，不会招致外人起疑。一个大学生，白天晚上见不到人，时间长了，很容易露出马脚。
当然，最大的王牌，是那些照片。
有照片在手，不怕她翻出什么浪花。秦大爷的想法，林雨晨一清二楚。事实上，她的确不敢违逆。林雨晨又想，既然他示弱了，没准他说的话就算数，坚持三十天，也许一切都结束了。
噩梦，总有苏醒的一天。
林雨晨不自觉对秦大爷产生了信赖，她自己并没意识到。她意识到的是，秦大爷竟然真的什么都让她干，霸占了她的身体，还要帮忙照顾小超市，做饭，洗衣服，收拾屋子。这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是可忍孰不可忍。也得忍。
宿舍其他人，对林雨晨夜不归宿，没什么兴趣。她们一个个沉浸在自己的小圈子，玩的不亦乐乎，哪里想的到她这个乡下人。
只有张丽问过，林雨晨的答复，平时在小超市打工，晚上住外面，交了个男朋友。说男朋友的时候，林雨晨不由自主想起了秦大爷。
其实，抛开那方面，秦大爷对她挺好。
秦大爷不光不限制她的自由，有时还亲自给她做饭，几个小菜一盆汤，有滋有味。不得不说，秦大爷会养生，厨艺不错，比食堂的饭丰盛，好吃。平时对她礼貌有加，从不说粗口。可能憋涨的精力发泄完之后，秦大爷善良的本性复苏了。
囚禁第十五天，林雨晨收到秦大爷送的一份礼物，一套最新款的阿迪达斯运动服。
林雨晨差点哭出来，她只是跟秦大爷聊过张丽的耐克，没想到，这老头竟然记住了。从小到大，第一次收到这么贵重的礼物。
开心的不得了。
8、
秦大爷的精气神，越来越好。
原先心平气和的心态，逐渐转化为活力四射。干起活来，浑身使不完的劲，干净利落。巡街时，挺胸抬头，两只手臂有力的前后甩动，步伐迈的大，走起来虎虎生风，旺盛的生命力像草原上的野火，春风吹又生。
这一切，都得感谢林雨晨呀。
秦大爷摇摇头，可惜，只有一个月。早知道，两个月好了。小超市的活这么忙，着急回老家干什么。唉，话说的太满。不应该呀，不应该。
秦大爷是个言而有信的男人，说出的话，一个字都不会变。好男儿敢说敢做。
而对于林雨晨，他有种复杂的感情掺杂在里面。
说不清，道不明，剪不断，理还乱。
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
不求永久，但求拥有。
只能如此了。
9、
一个小时前，林雨晨收到消息，秦大爷被车撞了。
嗡的一下，眼前一片漆黑。林雨晨晃了晃。
“现在什么情况不知道，人已经送往医院了。我过来告诉你一声，该关门关门，别等他了。”送信的小伙子，扭头要走。
“哎，你等等，”林雨晨喊住他，“他不是进货去了么，怎么被车撞了？”
“听说他骑车子太快，汽车拐弯没刹住。”小伙子叹口气，“以前秦大爷骑车子慢慢悠悠，这次怎么就骑快了。”
林雨晨知道为什么，秦大爷已经不是原来那个秦大爷，他脱胎换骨，重获新生了。
林雨晨手足无措地走来走去，她冷静不下来。秦大爷到底怎么样了，严不严重，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如果死了，他给我的承诺还能不能兑现，那些照片，这一个月时间......还有三天，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玩弄我。
“林雨晨！”
一个声音凭空出现，是张丽，她站在收发室外面，脸色很差，一身素装。林雨晨收回心思，让张丽进来。
“你怎么来了，我给你倒杯水。”暖瓶是空的，林雨晨将水壶坐上。她必须做点事，才不会继续慌乱。她不想让张丽看出端倪。
“不用了，说几句话，我就走。”张丽的声音，嘶哑低沉。
“怎么了？你脸色不好。”
张丽忽然哭了，“校园贷那帮人，把我的照片发到网上了......”
“什么照片？”林雨晨不明白。
“你别问了，他们说，我再不还钱，就把照片寄到我家，我亲戚朋友家，我怎么办呀！”张丽的哭声越来越大，纸巾和泪水刚一碰触，就全部湿透了。
林雨晨还是不明白，但她感觉，这些照片不好，没准和秦大爷手里的，差不多。
她不知道怎么安慰张丽，思绪都飞到秦大爷身上，我该怎么办。难道我的下场，要跟张丽一样。曾经追求的精彩人生，说没就没了么。
林雨晨的心太乱，张丽什么时候走的，她浑然不知。
呜~呜~呜~
水开了，林雨晨惊醒。她一个箭步冲出，关火，提壶，摆好暖瓶，倒水，热气腾腾的雾，变化莫测四散开去。
没有征兆，她哭了，哭的悲痛欲绝。
一切努力都白费了么。
这是林雨晨被囚禁的第二十七天。
10、
秦大爷的伤势很严重，脖子以下没了知觉，木乃伊一样躺在床上。
好在能说话。
“医生说，我是暂时的，好好调养，能恢复过来。”
“你少说话。”林雨晨掖掖被子。
“那些照片我删了，你不用惦记，我说话算话。”
“还不到一个月呢。”
“我这样子，到不到一个月，没多大关系了。”秦大爷神情没落。
“治病得花...不少钱吧？”林雨晨小声说。
“撞我的是辆货车，司机没钱，我没医保，花的都是这两年存的，顶不了多久。”
林雨晨终于听到了最可怕的答案，她的身子禁不住微微发抖，眼泪帘子似的流成一条水线，怎么忍也忍不住。
“不要哭，不要哭，”秦大爷的心，一阵绞痛，“后屋的衣柜下面，给你留好了。我说话算话。”
林雨晨睁大眼，不可思议的看着秦大爷。
“这是合同，没用了，你撕了吧。”秦大爷说完这句，疲惫的闭上眼。
林雨晨哇地一声哭出来，惊天动地。
“老秦，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不要X了，Plus也不要了，8就行，8就行，剩下的钱给你治病。”
一纸飘落，浮现四个醒目黑字：包养合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