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老家,生产力低下,土地贫瘠,水源不足,只能靠天吃饭,缺少工业制造业,只能面朝黄土,信息闭塞,思想落后,空守着几条公路穿村而过,貌似印象中,完全没有验证那句“要想富,先修路”的箴言号召。公路,也成了人口流失的大动脉。
说到进城,父母进城是投奔我来的,来了以后,闲不下来,于是找了点活计,即便这样,都远远比在家赚的要多,况且还不那么辛苦。于是,就招呼处的比较近的表舅一家也来了。他们来,是为了打工。(不过后来,表妹也在这边就业,也算有个归宿)。
到了五十多岁,想找个好一点的工作基本无望,只能出卖苦力,所以就留在了城乡结合部,制造业工厂比较多,工作比较好找,打工者聚集,生活也还算方便。
表舅,之前干过好多小买卖,听他说,像贩过水果,卖过菜,收过粮食,卖过海带,不一而足,也赚了一些钱,只是不知节俭,没攒下多少,但没缺了吃喝,还练就了一张链子嘴。每次回家,和表舅吃饭,都被他笑的前仰后合,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词语,不知道哪来的文化底蕴,就像机关枪一样,还不带重复,带着押韵,朗朗上口,一套一套,一段一段,每次都哄着他多喝些酒,好让他多说一些陈年旧事,主要是想多听他那链子嘴。表舅负责表演,舅母负责叫骂(嫌他吹牛,不着调),我们只负责笑。还要坐稳了凳子,别笑翻了摔着。
打工的多了,难免人多手杂。于是常听表舅说,家里又去人了,就和进自己家一样,轻车熟路,昨天我刚买的啤酒,才喝了两瓶,就被拿去了。要不就是,你说他气不气人,新买的刮胡刀,胡子还没舍得刮完一遍,就被收拾走了。更有甚者,有几次,被邻居看到,都大摇大摆,无所畏惧,翻墙而走,这世道也是没辙了。
对于被偷,表舅倒是很达观,常说,谁用不是用,话语里带着些许无奈。也得想个对策不是,于是,学乖了,买酒买菜,要当顿的,酒喝几瓶买几瓶,不留存货,菜买回来做了,吃不了剩着,至少剩菜剩饭没丢过。即便如此,也不是常法,依旧是今天你回家三趟,贼回家两趟,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亲戚不少呢!东西依旧丢,就连柴米油盐都不放过。今天丢了油,明天丢了醋,贼不走空,都拿到人没法生活。也着实可恨。经常调侃表舅,贼不能看不过眼,给你留下几个钱花花。
每次去表舅家串门,带些东西,都被拒收,不是不合口味,按照他的话说,你是给我准备的,还是给贼准备的。想想也是,实属无奈。
这次我妈来,说起表舅,说有一阵子没被偷了,我们还惊诧万分,还以为贼放过了这个家徒四壁的人家,或者治安变好了,或者贼思想觉悟,痛彻前非了,都不是。妈说,表舅换套路了,墙矮门破,无计可施,所幸,开门迎客,夜不闭户,每次去上班,四敞八开,或者是虚掩着,要偷你就来吧,都不必费劲。不然你弄坏了我的门窗,反正是偷,还不如节约成本。结果,却令人大跌眼镜,从那之后,天下太平,这不怪了事,仔细想想,也是,贼虽胆肥,毕竟为贼,谁也不敢冒险进入有人在家的院子,万一被抓住呢,得不偿失,所以,也就心有忌惮,不敢光顾了。的确是个高招,也是被逼无奈之下的无奈之举,至少效果是好的。(可能有人问,不能换个高墙大院?不是为了省钱,出来打工,当然是能省就省)
说过笑过,开心一乐。其实,深一层想,这也仅仅是权宜之计,不是万全之策,贼有的是时间,就像那狩猎的狮子,会蹲点,一来二去,摸清了底细,看清了门道,也就不灵了,毕竟他们有闲,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现在是也怕贼偷,贼还继续惦记着,这不难办?特别是靠近年关,贼也想着衣锦还乡,狗急跳墙,还管你这那。
这就是打工者的现状,这就是表舅的“幸福”生活。与人斗,其乐无穷。
听过笑过,心里突然泛起一阵悲哀。
命苦不能赖政府,点背不能赖社会。
只能怨自己么?貌似也不是那个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