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者——父亲

长大就好了,真的吗?

慢慢的,我长大了,离家也越来越远了。

等待

放假五天,最多能在家待一天半。

刚开始上学的时候天天可以回家,接着隔一星期,一个月,现在是两个月,甚至是几个月。回家也从几分钟变成了十几分钟,接着是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半天,大半天,现在是一天半……

回到村口,买了点水果,没有买菜,我还是没有养成回家顺便买点菜回来的好习惯。

我站在村口等我爸,身边经过一辆小车,在我身边停下,司机是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年轻人,可我却不认识,他说可以搭我进去,顺路。可是我说我已经让我爸来接了,他说,没事,待会儿遇见我爸说一声就好了,反正你站着也是站着。可是我还是坚持说不用了不用了,我爸快到了。我爸确实快到了,而且我不想让我爸白跑一趟。我也只想让我爸搭我,尽管我爸骑的是摩托车。

我爸到了,穿着一身满身是泥的衣服,估计是刚从田里劳作回来。他问我,有没有钱?我说要多少?他说,给我一百块,充话费先。我说一百没有。他说,那五十有吗?五十有,我说。我可以直接在手机帮你充的,不用去,我说。后来他就说可以吗?我说可以。他说那就回去先吧顺便把我刚递给他的五十块钱还给我。

回家吃了个午饭就去帮四婶种田了。我,我爸,四婶,一下午,我们种了大榕树那里的一亩多田这样。在我爸和我四婶的谈话中,我了解到了一件事,那就是我爸受委屈了。而且没人帮他。我不敢多问,因为我帮不了。其实我知道这不仅仅是两百多块钱的事,这是原则、尊严与信誉的问题。

晚上,我爸说,明天去挑香蕉。我假装不知道说,挑什么香蕉咯,家里还有那么多。我爸笑着说,不是啊,是挑来赚钱的。我又说,钱是赚不完的。他说,是啊,钱是赚不完的,可是没钱也不行啊。我说,那你明天去挑香蕉,谁去播秧啊。他说,你和四婶去。我摇摇头。然后他说,你和奶奶去。我还是摇头。他笑着说,你摇什么头啊。我说,你自己的事情没做好,还要去帮别人打工?哼——

然后他想了一下说,奥,我知道了,明天起早一点,我八点去挑香蕉,那我跟你就八点前去播好就行了,这点稻谷,一个多小时还播不好吗!我点点头说,行啊,应该可以。那就这样吧。

次日早晨,五点半的闹钟把我闹醒了,赖了一会床,起来,六点出房门,我爸说,我去播秧了。我问,你吃过早饭了?他说吃了。我就赶紧洗脸刷牙绑头发,准备也想赶紧吃早饭就去帮忙。谁知,四婶说,让我送小堂弟上学,她去播秧。我说好的。我知道自己干活慢也不太会,也不跟她客气。反正我妈不在家,家里很多活都是四婶帮忙的多。

晚上,快十点了,我爸还在客厅,我去喝水,随便陪他聊聊。他说他一般都是在这里睡醒一次以后,十一点才回去睡的。我记得我爸之前是不会这样的。我猜大概是我妈去了佛山工作以后才这样的。我先是吃惊而后便也随即理解了。那种深夜里深深的无奈的孤独感,他也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表达。这跟我,有时候心情不好,想不通事情,明明困了,却不想早早睡觉的固执,我想这应该是大同小异的孤独。

送完小堂弟上了幼儿园的园车,我就回来吃早饭,去播秧。他们快弄好了,我就帮点小忙而已。

播秧完后,也才七点半。后来回来,我就和四婶去抛秧,直到一点多才回来,就我们两个人而已,也抛了有一亩这样子。

下午,四婶回娘家帮她哥抛秧,我在家看电视吃东西。差不多三点多,我爸回来,外面正在下小雨。我虽于心不忍,但是也得告诉他说,明天上桂林。他的确有些惊讶也有些失落,但也只能平静的接受了。他问我,有没有钱,我说有。他说真的吗,我说真的,我说我都工作了怎么可能没钱。他叫我帮他叫话费,我交了,他拿了一百块钱给我,我说不用,我有钱。他说,话费的话费的。我说,那也不用。他还是说,我知道你有钱,我也有钱啊,这是话费的这是话费的。我突然想起刚回来那时,我连一百块钱都拿不出来给我交话费的情景,然后眼睛莫名的湿润了。他像以前一样给我细数了他新的一年里那些辛苦的打工记录。我仔细听者,除了心疼我什么也做不了。

晚上我亲自下厨帮我爸做饭。一菜一汤,菜是炒猪肉,汤是菜刺和几片猪肉。汤煮久了一点,盐放多了些。菜倒是还好。

在饭桌上,我爸和我说了好多话,说到了奶奶执意要起的那个房子,说起了他过去那段艰苦的岁月。我再一次为他们那个年代的艰辛所震撼,更为我爸感到心疼。真的太不容易了。我心想,我一定要好好的,不能让我爸失望。更不能让他担心。

那一块块青砖的诞生,都是我爸一把把汗水的浇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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