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遇到很多烦心的事情，找个时间出来一起喝酒吧。”

晚上回到家，正准备去洗澡的时候，就碰上阿辉约酒。

正巧这段时间我也很惨，所谓负负得正，两个倒霉蛋如果聚在一起，可能就该转运了。

“行，周六晚上，还是老地方，仙庙烧鸡。”

阿辉是我大学的室友，在遇见左煦月之前，他都是一个典型的书呆子，学习贼好，老实善良，但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和女生打交道。

左煦月是小我们一届的学妹，她新生入学刚来到学校的时候，就是阿辉接待的。

虽然早就有“防火防盗防学长”的箴言，但阿辉还是用自己的老实赢得了左煦月的信任，咱们这位学妹遇到了问题，都是第一时间咨询阿辉，而且也得到了非常详尽的解答。

也不知道左煦月哪些地方触动了阿辉，反正他暗生情愫，对左煦月越来越着迷，到了茶不思饭不想的地步。

这样明显有“情况”的人，我们做室友的肯定是第一个发现的，阿辉这个老实人在我们的“审讯”之下，很快就把事情交代得一清二楚。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能把事搅黄”，在我们的怂恿和策划之下，阿辉带着一捧玫瑰，轰轰烈烈地去向左煦月表白，直接把学妹吓得“落荒而逃”。

之后左煦月给阿辉回了消息，表示一直都当他是很可靠的大哥哥，但真的觉得不适合在一起。

这让阿辉伤心了好一阵子，我们寝室的氛围也变得特别沮丧。

我觉得很纳闷，便在吃饭的时候跟落落说了这件事，落落听到我们的“馊主意”之后，差点把刚喝的汤喷出来。

“说实话，你们这计划要能成功，除非阿辉是吴彦祖！”

“那你说怎么办？”我们“无懈可击”的方案居然被落落这么嫌弃，让我不由得有些恼羞成怒。

“你先说一下阿辉平时是怎么和左煦月沟通的，是不是总是想法设法找一些话题和她聊，然后天天守着她回复，一有回复就跟中奖一样，而且还马上回消息过去。”

“是啊，这关系不就是你来我往，多聊几句就亲近了嘛。”认真想了想，我又加了一句，“你是觉得阿辉太‘缠人’了？但左煦月每次都有回应哦。”

“那叫‘礼貌’好吗？阿辉他完全没有自己的生活，只是一味迎合的话，基本上是没有任何吸引力的。”

“自己的生活？”这么一想，阿辉好像平时除了和左煦月聊天，其他时间要么是学习，要么是看电影，很单调。

“举个例子咯，我现在面前有一本冒险小说，和一本说明书，正常情况下我绝对会去看小说，哪怕小说只有几页就完了，我也不会主动去看一本说明书的。”

“说明书？哈哈哈哈哈，你这么一说，阿辉还真像一本说明书耶……”

“所以现在他最重要的就是构建自己的生活，起码要把他喜欢的东西展示出来，喜欢看电影可以写一下影评，喜欢运动就去参加协会活动，喜欢学习……这个还真不知道……”

“那万一左煦月对看电影不感冒呢？”

“阿澈，做什么事情不要太功利了，很多事情做了并不一定有效果，但做了肯定比不做要好很多的。”

“这样啊……对了，那我也没怎么展现我的生活啊，你怎么就上了我的贼船了？”

“……因为你是吴彦祖啊。”

听见这个回答，我愣了一下，看见落落窃笑的神情，一下子领会到了精髓：

“够了啊，讲这些没用的，王祖贤同志！”

之后，落落便开始和我讨论详细的方案，除了生活面的展示以外，形象的改变也是很重要的：

明明是二十来岁的青春岁月，阿辉每天都是西装衬衣+皮鞋的，发型也是标准的“平头”，就是从正面看，脑袋是个轮廓鲜明的长方体那种，看上去和保险公司业务员一样。

于是我带着阿辉，在落落的参谋下，先去剪了个阳光一点的发型，之后又去陪他购置了一身行头，再加上阿辉本身比较宅，皮肤保养得很好，给他搭配上一个金丝框眼镜，整个人一下子改头换面，走在校园里，“回头率”飙升。

接着便是了解阿辉的兴趣爱好，出乎我们意料的是，他除了喜欢看电影之外，竟然是一名麦霸：

他自小喜欢唱歌，他妈妈还是声乐老师，整个人音乐素养极高。但他不擅长在KTV聚会的时候表现自己，所以每次聚会都是默默做个“吃瓜群众”，只是每个周末他都会选一个下午，一个人跑去KTV，干唱两三个小时。

当我将阿辉“改造”后的照片，以及他唱歌的录音发给落落“验货”时，落落直接打电话过来表示她的震惊：

“我刚刚和室友们讨论了一下，我们一致决定，给左煦月3个月的时间，如果她不接受阿辉的话，我们就要上了！”

“这么夸张啊，话说你那几个室友，不是都有对象的吗？”

“可以分手的嘛……”落落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故意拖长了尾音，“所以说，阿澈你要加油哦，三个月后我要是不满意，就退货了。”

“王祖贤，你怎么能这样呢！我是你的阿祖啊！”

“一个唱歌特别好听的阿祖，和一个啥都不会的阿祖，你猜我会选谁呢？”

“切，不就是唱歌么？”我咬牙切齿地说道，“这周我就去练，三个月后绝对给你惊喜！”

“阿澈，人呢，总是要有自知之明的。”落落用循循善诱的口吻，温柔地说道，“你先把话筒放下，咱们可以好好说话，千万别想不开……”

这番“改头换面”之后，阿辉和左煦月也算是重新开始了，从朋友做起，慢慢开始熟悉，就像落落说的那样，很多事情不要有太多期待，顺其自然就好了。

出乎我们意料的是，左煦月也特别喜欢看电影，而且看电影的喜好和阿辉几乎完全一样，从《光荣之路》开始，两人能从库布里克聊到李安，互相分享着自己知道的冷门佳片。

其实，左煦月一个人远离家乡，来到广州上学，也需要朋友来作为陪伴，但她性格也和阿辉很相似，宁愿闷在寝室里面看电影，也不愿意出去认识新朋友。

因为太想家，左煦月甚至还陷入了失眠的困扰之中，当阿辉知道了这件事之后，偶尔还会为她唱一段“晚安曲”，尝试着哄她入睡。

那段时间正好是校园歌手大赛举办的时间，朋友参加的一个乐队正在招主唱，我便推荐阿辉去试试，没想到阿辉一开嗓就征服了他们，“面试”当天就直接组队，一起去报名参赛了。

随着阿辉的加入，这个组合直接开始起飞，预选赛、复赛、半决赛一路过关斩将，最后成功打进了决赛。

而每场比赛的现场，总能看到左煦月瘦小的身影，一来二去，我们也和她熟络了，阿辉的比赛一结束，我们就一起去吃大排档庆祝。

决赛的那天，阿辉特别紧张，早上6点多就醒了，在寝室里走来走去的，非常焦躁。

他怕自己发挥不好，影响了整个乐队的成绩，毕竟一路杀到决赛，大家都付出了很多。

我们尝试着给他加油打气，但效果不好，他还是一直坐立不安，静不下心来。

直到左煦月的电话打来，叫他一起去吃了一顿早餐，回来之后，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存在感，变得自信满满。

决赛的现场设置在体育馆内，里面人山人海，差点把我们应援队给挤散。

阿辉的乐队由于刚成立，知名度还不算高，到他们上场的时候，只有我们这块带动的一些零星的欢呼声。

旋律响起，前奏很舒缓，阿辉拿着话筒站在台上，闭着眼睛微微点着头，他已经在享受着这一次的演出了。

“给我带来心跳的人，

都有你的影子；

给我带来呼吸的蜃景，

都已经被你提及。”

这是他们原创的一首歌，之前一直在排练，但哪怕是半决赛，也没拿出来过，只为决赛准备。

对他们来说，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总要把事情做成最有意思的那一种。

“给我带来灵魂的歌谣，

都曾将你燃烧殆尽；

给我带来生命的浮光掠影，

都埋葬在你的眼睛。”

从开场缓慢的倾诉，随着曲调的上扬，里面蕴含的感情越来越浓郁，就好像马上就要爆发出来一样，而全场的观众都屏气凝神，等待着这场爆发。

“你在人群中出现，

是风华绝代的盛宴，

那隔着无数颗心的遥远，

终有一日会交汇成一条线。”

爆发过后，是短暂的沉寂，是欲扬的先抑。

“于是在你回头之际，

长街落下所有防备，

泛黄的路灯交织成星辰……”

琴键逐渐急促，鼓点开始密集，节奏又再一次起航，再一次迎向高潮。

“随着风游荡的铃铛声，

与我一起见证，

见证你不灭的眼神……”

最后一句，由整个乐队的成员一起合唱，如同山呼海啸一样压向在场所有观众，然后又在下一秒，随着最后一声鼓响，戛然而止，余音仍在体育馆内回荡。

短暂的安静之后，体育馆内响起了一阵又一阵喝彩声，左煦月无言地伫立在原地，已经激动得热泪盈眶。

“王祖贤同志，你的那个会唱歌的阿祖已经找到真爱了。”

“这样啊……”她伸出手，将我环抱住，轻轻地说道，“那就只有将就一下，选这个不会唱歌的吴彦祖了。”

阿辉和左煦月一直到现在，都还在一起，他俩几乎都没怎么吵过架，感情关系很融洽，而且考虑在今年结婚。

那么，在他们结婚那天，你会回来吗？

其实，回想起来，过往的每件事都有你的参与，这恐怕就是最幸运的事情了。

“哎哟，阿澈，现在搞这么正经了？”

早上在公司大门处，碰见了尹哥，他见我一身商务打扮，就跟遇到什么稀奇事一样，凑过来打趣。

主要是之前在策划部，我常年都是T恤衫配上大裤衩，下面趿着一双帆布鞋，头发没洗就戴一顶棒球帽，尹哥经常说我穿的不是“休闲装”，而是“休假装”。

“尹哥，今天是我在销售部正式上岗的第一天，我也要给自己一点信心好好干啊，不然丢的面子里面，也有你的那一份嘛。”

“别介，策划部出去了的人，我是不认的，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千万别提我。”

“好的，我如果表现好，就按你这句话这么说；如果表现很烂，我就说全是在策划部的时候，您培训得好。”

“小样儿，好久没被打了是吧，赶紧开个单，给我们策划部找点事做！”

告别了尹哥，来到销售部，进去才发现大家都已经到了，就等我一个。

“今天是6月25日，这个月马上就要结束了，现在我们组的业绩才1000万，而我们月初定下的目标是1200万，你们还记得达成目标后的奖励是什么吗？”

“猴子”拿着文件夹，环视了一下在场的所有人，在最后提问的时候故意抬高了音调。

“一周度假，海边别墅，篝火烧烤！”一般遇到这样的问题，“大熊”总会抢答。

“你们现在还剩6天的时间，能完成200万的任务吗？”

“能！”大家异口同声地说道，到了这个时候，不管行不行，先接了再想办法。

“好的。那我说一下今天的安排：阿芸一会要出去，今天有事情请假了。阿澈今天正式上岗，开始打电话，有什么不懂的一定要问大家，反正刚开始你只要把客户约见面就行了，剩下的我们去帮你谈。其他的人根据自己的进度，抓紧时间吧。”

晨会结束之后，柳芸芸拿上包，跟我打了个招呼，然后径直朝门外走去。我感觉她从早上开始，对周围的事情都心不在焉似的。

倒是Jess很关心我，过来帮我调试了一下公司的外呼系统，确认没问题之后，还说了段话鼓励我：

“刚开始打电话的时候，被拒绝和被客户骂是很正常的，慢慢习惯就好了。”

我点点头，感激地目送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然后开始尝试着给客户打电话。

“先生，您好，我是XXX公司的，我们……”

话还没说完，对面就把电话挂了。

“老板，您好，我是XXX公司的，是专门做搜索引擎……”

“哦哦哦，知道，我去年在你们这里做了10万块的套餐，你猜效果怎么着？”电话那头的人倒是饶有兴趣地问我我来了。

“这个……效果怎么样呢？”

“我告诉你，你们的效果跟shi一样！10万砸进去泡都没冒一个，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和你们合作了！你赶紧给我滚吧！”

客户就像突然点着的爆竹一样，炸雷一样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老板，您好，我是XXX公司的，是专门做搜索引擎……”

“那你们现在是怎么推广的？”这一次，那边是一个声音比较儒雅的小哥，感觉意向还不错。

“现在我们通过关键词结合用户画像的方式，让受众更精准，同时还可以设置推广区域，精确到以小区为单位……”

“哦？那你们现在可以做到数据监控吗？”

“可以的，我们数据监控是采用第三方……”

“那有什么价格的？”

我不禁有点激动，问的这么详细，还想了解价格，按瑜哥的说法，这已经是60分意向的客户了。

“现在主要是根据你想推广的时间来定制方案的，看贵方是打算推广一个月，还是一个季度，还是一年。我们这边通常是推荐……”

“这样啊……你们的性价比听着还可以……”

听到他这句话，我不禁有点小激动，立刻尝试邀约他：“老板，你看今天你有空吗？有空的话，我过来给你详细地介绍一下，这样你也能了解更多的信息嘛。”

那边突然传来“噗嗤”的一声轻笑，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我今天有空啊，你要是想过来随时都可以。”说着，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偷笑，“就怕你白跑一趟，刚刚是在逗你的，我是绝对不可能在你们这做广告的。”

“那……那为什么你不愿在我们这做呢？”尽管被他消遣了一顿，我还是发扬了“刨根问底”的精神。

“因为做完这个月，我就回老家了，不在广州做生意了。”

好吧，果然打电话没那么容易，我深呼吸了一下，又开始下一波电话了。

“阿澈，换一个开场白，你这个太死板了，你想想平时那些房产销售给你打电话，就是用类似这样的开场白，你听了你也烦啊。”

“猴子”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我身后，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我点点头，回看了一下之前培训的笔记，开始尝试多种不同的开场白。

“诶，老板，你那边是做外语培训的是吧？”

“啊，对，你是要了解一下吗？”

“老板，是这样的，我们是做搜索引擎推广的，可以帮你们……”

“嗯，我听说过你们这个，但我们现在刚做团购，可能要过一阵子才会考虑……”

这样尝试了很多次之后，我发现，换一个不那么生硬的开场白，客户的抗拒性确实下降了不少，起码会“好好说话”了。

“喂？我找刘老板，请问他在吗？”

这一次我查到了这家机构法人代表的名字，便尝试着换另外一种方式。

“您好，请问您找刘总有什么事呢？”

“是这样，我这边有很多的客户在寻找外语培训的服务，我想找你们刘总谈一下渠道合作的事。”

“这样啊……您稍等，我问一下刘总。”

过了一会，那边传来人走动的声音，他们刘总应该过来了，用浑厚的男中音说道：“你好，你这边是打算谈渠道的合作是吧？”

“嗯，刘总，是这样的，我们是做搜索引擎推广的，现在搜索……”

“搜索引擎推广？这个我们有考虑过，你们是XXX公司的吗？”

“是的，刘总，现在外语培训行业……”

“这样吧，你下午能过来我们公司吗？我们确实是有考虑做推广的事情。”

我和刘总约了下午三点见面洽谈，放下电话，我还感觉有些虚幻，没想到他还主动约我过去，这不会是个陷阱吧？

“老大，约到个客户下午面谈，下午三点，你给安排一下？”

“欸？这么快就约到客户了？可以哦。”“猴子”有些诧异地看着我，拍了拍我的肩，“这客户意向怎么样？”

我回想了一下刚刚的对话，感觉实在难以判断客户的意向，就不自信地说道：“感觉一般吧，可能只是想了解一下。”

“没事，让‘大熊’陪你过去试试吧，你也可以学学我们是如何当面和客户沟通的。”

我点点头，和“大熊”交代了一下客户的情况以及会见的时间和地点，然后又回到座位上开始继续打电话。

“喂？你好，我们是做XX地图标注的，现在发现你们公司之前登记的地址有问题，需要和你们负责人确认一下，他现在在这里吗？”

“他不在哦，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说，等他回来我会告诉他的。”

“你这边有他的联系方式吗？我直接打电话和他确认一下就行了。”

“这个不方便透露哦。”

“是这样的，每天有很多人通过我们地图，查找你们店的位置，这个地址错误可能会导致不少客户流失，对于贵公司而言也是不小的损失，我们也是希望能尽快和你们负责人联系。”

“我知道问题很严重啊，但我还是不方便透露他的联系方式哦。”

她说的这句话直接把我噎个半死，敢情妹子你不是这个公司的啊……

“你放心啦，我们会保护你们负责人的隐私的，只是和他确认一下位置的信息，不会打扰到他的。”

只能耐着性子和她软磨硬泡了。

“小哥哥，你是我这个月遇到的第五个用这个套路的销售啦，你是做搜索引擎推广的对吧？”

“呃……是吧……”原来早就被看穿了啊，我尴尬地捂住了脸。

“刚刚主要是我闲得无聊，想找个人聊聊天，后来又觉得耽误了你的时间，过意不去，总之还是谢谢小哥哥你了，再见咯。”

电话“嘟”得一声挂断了，一种被“调戏”的郁闷感一下子袭上心头，现在的妹子套路都这么深的吗……

“阿澈，别发呆了，到午休时间了，出去吃饭啦。”

Jess拍了拍我的肩，打断了我的郁闷，示意我跟上“组织”觅食的步伐。

吃完饭，我和“大熊”稍事休息了一下，便带上相关资料和合同，朝那个客户的位置出发。

销售部有个传统就是，不管客户意向如何，都会带上一份合同，就像是“护身符”一样，保佑着自己今天的出行能有个好运气。

在地铁上和“大熊”闲聊，了解到他已经结婚五年了，孩子都能打酱油了，现在在考虑要不要二胎。

他跟他老婆自小就是青梅竹马，一个村的，相隔不超过200米，小学、初中、高中、大学都是一个学校，简直是命中绑定的一对。

他们村拆迁之后，两家分到的回迁房都在一栋楼，随时都可以串门去吃个饭什么的，完全就是一家人，甚至在他俩结婚的时候，不少朋友都同时接到了两家人的请柬。

“大熊”说他之前追自己老婆的时候，每天晚上都记一个故事，然后第二天和她一起上学时，就把故事讲给她听。

这十几年来，讲了多少个故事，他也记不清了，反正至少练就了他现在讲故事的水平，基本上一开口就能吸引大部分人的注意力。

一路上跟“大熊”闲扯，很快就到了客户公司所在的位置。

毕竟是我第一次拜访陌生客户，看着这栋楼，我一下子紧张起来，心跳也加速了不少。

“没事的，一会主要是我来谈，谈不成也没关系，你主要学学我是怎么给客户介绍的。”

他这句话还是起了作用，消除了我大部分的紧张感，我挺起头，跟在他身后，一起走进了客户的办公大厅。

刘总的形象和我感觉的差不多，是个儒雅的生意人，穿着考究的西装和衬衫，说话的语调也是抑扬顿挫，带有一种古典的韵律感。

“我们公司一直打算做搜索引擎推广的，但由于我们的产品还需要完善，就一直搁置到现在。”刘总将泡好的茶端到我们面前，挥手示意我们品一下，“其实，之前你们的同事也打过不少电话，我也了解了一个大概，现在你们再详细地介绍一下吧。”

“刘总，我们的这个搜索引擎推广，说起来很简单，就是通过关键词来寻找精准客户，通过大量曝光来扩大品牌知名度，挖掘意向客户。”“大熊”还是按照惯例，来了个综合性的陈述。

“嗯，这个我知道，我还特意搜索了我们行业相关的关键词，看看是那些同行排在前面。”

“不过这个一般是面向全省、全国的大范围推广，而刘总这边主要是做特定区域内的外语培训，您可以了解一下我们现在区域一体化推广模式。”

“区域一体化推广模式？”

“是的，您可以先看看这两个视频，初步了解一下我们的产品。”

这两个视频都是用第一视角拍摄的，甚至于大部分内容都一模一样：就是讲述了一个人一天的生活，早上起床，出门搭车上班，到公司工作，下班了逛商场，然后再坐车回家休息。

两个视频唯一的区别就是，里面出现的广告：主角在等电梯、刷小区门禁卡、偶尔看到的户外广告牌、坐公交/地铁看到的车体/车内广告、写字楼电梯广告、商场逛街看见的广告牌等场景中，都出现了广告。

但第一个视频中的广告却是什么品牌的都有，看完除了记住几个知名度高的品牌之外，其他的都忘记完了。

但第二个视频里面，却是几个品牌反复出现，搭配不同的让人心动的宣传语，让人对这几个品牌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刘总，您看完这两个视频，想必也明白了我们这个新模式，就是通过不同的渠道，让品牌在客户面前反复曝光，像这样的场景如果持续‘轰炸’一个月，客户只要想学外语，肯定会优先考虑附近的贵方教学点了。”

“嗯，这个广告效应确实很强烈，但成本恐怕也很高吧？”

“刘总，成本这块确实是一个问题，但我们通过两种方式尽可能地优化甚至于解决了这个问题。”

“哦？”刘总淡定地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缓缓地说道，“愿闻其详。”

“首先，我们会跟踪特定人群的路径，这些通过各个app的定位功能，经过这么多年数据的沉淀，基本上每个特定人群的路径都已经完全确定了。”

“大熊”说着，随便打开了几个app ，上面都要求获得定位权限。

“比如您这边的客户群大多以办公室白领和学生为主，那咱们的广告只会投放在他们会经过的地方。除此之外，办公室白领的通勤时间大多是上午7:30-9:00，中午12:00-14:00，下午18:00-22:00，广告也只会在这个时间段内投放。”

“也就是说，他们在上下班行程路径中，会被我们的广告包围，过了这个时间节点，广告也会停止投放，从而达到节省成本的效果。”刘总托着腮，陷入沉思中。

“其次呢，我们是可以选择投放范围的。比如您可以选择培训中心附近5km范围内的白领，那我们就只会围绕着他们的日常路径进行投放，从而确保您达到性价比最高的推广效果。”

“可以自己设置特定人群和推广范围，这个确实吸引到了我。”听到这一点，刘总身体前倾，意向明显大了很多。

“通过线下大数据采集来形成短期内的大量曝光，只需要一个月，基本上让客户一年内都将你们品牌和‘外语培训’联系起来。再配合持续的线上推广来回流意向客户，完全能确定您在特定区域内的品牌统治力。”

“这个确实挺诱人，但是，假如我的竞争对手也做了这个，那你说的优势不是就荡然无存了？”

“刘总，您是生意人啊，生意场上可从来都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肉搏战，您无法控制竞争对手做什么，只能在自己遇到一个好的机会时，先占领高地，抢一波是一波啊。”

“大熊”的这段话说得真是艺术，刘总的疑问不但被完美化解，还成了推动他下决心的源力。

刘总沉默了大概五分钟，然后抬起头，眼中精芒一闪，似乎已经下了决心了。

“按附近5km的白领人群计算，时间一个月，这个方案预算大概多少？”

“线下投一个月，预算大概20万左右；线上我们建议投放一年，预算10万。”

“总体预算30万是吧？”刘总说着，拿起桌上的电话，按了一个短号，“我把我们这边市场部的总监叫过来，你们和她对接一下，看看针对我刚刚说的这个要求，具体涉及哪些区域的哪些广告位，以及需要我们配合制作什么形式的广告。”

电话接通了，他对着话筒简单地说了五个字：“你进来一下。”

“嗯，刘总，这个您放心，我们肯定会给贵方做一个详细的方案的。”“大熊”说着，稍微停顿了一下，换成了略带强调的语气，“我想了解一下，您这边是打算什么时候投放呢？”

“越快越好。我们要抢7、8、9这三个月的旺季周期。”

不愧是老总，杀伐果断，下定了决心之后，就只考虑如何执行了。

“好的，刘总，这是我们的合同，您看一看，如果没问题的话，今天咱们可以先把合同签了，这样也可以早点开始执行您的推广计划。”

“嗯，你拿给我看看。”

这时候，他们的市场部总监也进来了，我就打开电脑，登陆上后台系统，与总监详细地对接广告位的分布情况。

而“大熊”也成功地搞定了合同，刘总甚至现场安排财务对公转款，直接将电子回单给到我们。

“阿澈，你这个客户，意向也太高了吧。”

走出刘总公司大门，我和“大熊”还一脸懵逼，有种自己在梦中的幻觉。

“可能是你太厉害了，我感觉刘总一直被你牵着鼻子走。”

“我凑，我特么谈自己的客户，都没这么顺利过！”

“可能是最近一直在倒霉，今天终于转运了吧……”

“是啊，今年的时间马上就要过半了，也该转运了。”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而我只希望，去到遥远地方的你，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