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草枕

2004年10月12日星期二,莆田。

在地球仪上查到了自己所居住的地方在东经117°北纬25°之上,而今天的太阳直射点在南纬8°线上,这相当于春天时的3月1日之间。前一段的野地里,各种花儿竞相开放着,让我感到惊讶,原本花开二度的原因是日照的时间引起的。人们大多只知道春天的花儿是那样惹人妩媚,引动着蝶儿蜜蜂飞舞翩翩,漫长的一个冬天,被寒风与冰冷困住的压抑终于得到了春天的轻扶。春分秋分昼夜平分,这两天在每年的3月21(22)日与9月的22(23)日,太阳直射点在地球的赤道线上。而夏至与冬至就是每年的6月21(22)日与12月的22(23)日,太阳分别在南回归线23.6°与北回归线23.6°的线上。花开花落自有时,月圆月缺天地行,潮起潮落鱼儿知,这竦竦的秋风在清晨之时最让人预感到寒意的冬之声。所以花儿开了没几天就凋零枯萎,原来花儿是为太阳归南送别的。

回忆着春天的雾水与潮湿,那是荒野的草在狂长的季节,地面和衣服还有心情一样的湿漉漉的,于是花儿在慢慢悠悠地开放,花期挺长的。“应怜屐齿印苍苔,小扣柴菲久不开。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春已经是浸透到儿时梦中了,飞入菜花无处寻的黄蝶,还有疏疏的篱落,童年的向往总是牵寄着过年后的快乐,春天成了一年开头的企盼,一年之计在于春嘛。而秋天呢,秋天离春天有多远呢?

春天与秋天没有距离,都在零度的赤道上,只是火热的太阳来兮与归去分别183个日日夜夜。童年的秋天里没有喜庆的节日,国庆节,中秋节只是城里人(公家人)的。农家人讲日子都是记农历,以月的盈亏相随,赶海的潮也是伴月的,“灶公生”(农历九月初三)潮水是猛的,那是跟天上的一轮明月相关的。但没有中秋赏月的雅事,白塘望月是长大后才知道的,一切都是与生计有关,所有都是与农活相连。秋天的天很高,很蓝,很深,那些鸟儿啊,可以飞到很高很高的天上面去,上面是否有天堂,小时候的我常这样想着,因为爷爷在秋天里去逝。秋天夜晚不那么闷热了,不用再到屋顶去乘凉了,秋天的屋外是那样的冷清,中秋的月亮是挺孤单啊。

落霞与孤骛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后来识了字读了一些书之后,就开始多愁善感起来,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唐人的愁最多之处写于塞外边关,那没完没了的战事,在飒飒秋风的萧萧瑟瑟里,思念成了难以割断的情丝。秋风秋雨愁煞人。秋天本是丰收的季节,是辛劳耕耘的硕果累累回报时,是笑开了脸,绽放满足的喜滋滋的时候,整个冬天就可以很舒适的休息与享受了,秋天是农人最忙碌也是最快乐的天。这里的秋天没有雨,似乎也只有淡淡的愁。为什么古代人问斩罪犯要等到秋后呢?为什么人过中年最怕秋天来呢?思绪的飘零沿着孩童手中的线一直到气爽天高的纸鸢上,如果断了线,它会不会一直飞过冬天,到春天呢?

山坡上,山坳里的草已经逐渐脱去夏的绿装,霜叶红于二月花,古人能一叶知秋。秋天真是散心的好季节,还有什么愁呢。扑鼻而来是浓浓的干草香味,一直沁透到心肺脾脏每一个角落里,深呼吸闭好你的眼睛,全世界有最清新氧气,还有这赛过任何香味的野草的芳香。这少雨的季节,一任北风呼呼,把每一根竖立在空中的草都烘干了,那么快地,睁开眼睛仔细一瞧,甚至连那些刚刚开放的花儿都来不及闭合呢。用什么来迷人DD香,没有半点矫揉造作的天籁之香,从每一片红叶上,从每一根飞舞的草茎上。秋之歌在风中颂,给我一把小镰刀吧,我要多多采撷下束束香草。我把大地对太阳的思念细细地切粹,装在手缝的布袋里,夜夜枕着她入睡,让秋草的芳香带着我到冬的和煦里,让我在梦的原野上飞翔如一只小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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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草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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