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观派也会悲伤

以后的路我一个人走

乐观不是因为不会伤心,而是更能把伤心藏在心里,脸上不动声色。

说这话的是乐观派,高中班里的爱心委员,绑个马尾辫,精神抖擞,走路都带风。

她是班里积极分子,演讲比赛、朗诵比赛甚至拔河比赛都喜欢横插一脚。每天带着个笑脸横冲直撞,几乎接触过她的人都说她大方乐观。

只有我除外,我觉得她这样子很傻。

与她形成鲜明对比,我整个高中时的状态都是蔫坏蔫坏的。说话不敢大声,演讲不敢上台,走路遇到熟人都想要绕路走。唯一可以值得庆幸的是学习成绩还可以,就一心想着考上一个不错的大学,跳出单调静寂的氛围。

两个不同轨道上的人本来不应该相遇,只是之后有一次开学分座位,我坐前排,她坐后排。两朵长势截然不同的花插在了相邻的两个盆子里,一朵日益鲜艳,另一朵惨不忍睹。

日复一日,我依旧保持自己闲鱼一般的生活状态,上课神游,下课学习,听着学校里的钟声过活,保持着半死不活的成绩。

我没想到她愿意率先突破两排座位间的屏障。我的沉闷世界没有从内部自己打破,却被人从外部粉碎。

她英语不好,满分150的数学卷子可以考到130,但是同样满分150的英语只能在及格线上徘徊。她问我英语问题,我故作深思,然后信心满满地说出答案,从她的恍然大悟的眼神中寻找到成就感。

五月的气温热得让人心寒,蝉躲在树丛里发出无力的哀鸣。高考的独木桥横在每个人面前,走过了晴空万里,走错了万丈深渊。

乐观派的笑脸真的可以融化一切,微风终于可以在两张桌子之间来回穿梭。

“你想报哪里?”她写完最后一道数学题问。

“嗯……不知道。”说话的时候我偷看她的数学习题册,最后一道大题密密麻麻用两种解答方式求出同一个答案,我不禁缩了缩脖子。

“怎么能不知道呢?这个很重要的。”

“就是不知道啊,有个本科就行啦。”

“哦,这样。”深思片刻,她再次露出她的招牌笑脸,“好像也是哦。好吧,加油!”

时间不顾一切推着人前进,你可以回头怀念,却不能驻足不前。五月底的教室弥漫着一股悲壮的气息。每个人眼里都是破釜沉舟的激昂,只有少数人如我一般耸拉着眼皮,在教室里无精打采,一回到宿舍立马生龙活虎。

时间匆匆而过,战争迫在眉睫。高考前两天的晚上,在我一如既往在宿舍和宿友吹牛时,手机响起,是乐观派的一条短信:“我不知道最近怎么了,常常为自己的某些小错误懊恼。我有时候真的感觉有点累,笑着都累。乐观不是天生的,只是习惯藏起伤心。高考要来了,加油!”

宿友阿权在旁边用猥琐的眼神偷瞄了一下,之后整个宿舍都知道了有个女孩子给我深夜发短信。面对他们毫不留情的嘲笑,再看看收到的信息。我挠挠头,没有回。

人一旦在某个节点走不到出路,就容易怂恿自己背离方向投向另一条道路。我心里盘算着,等我考上本科,乐观派也考上本科,两个人报同一个城市,以后我可以给她普及普及一下我这种闲鱼人生的益处,不用每天撑起笑脸生活。

希望下次见面,我还是我

高考成绩下来了,乐观派去了广州一所不错的本科,而我连本科线都碰不到。

我选择了复读。在去广州前的九月底乐观派给我发了一条短信:“虽然不知道谁选的路是对的,不过,加油就对了。”

这次,我回了:“哦。”

复读的一年里我终于把我耸拉的眼皮打开了。我觉得我如果高中三年每一年都像这段时间一样努力的话,省内最好的大学应该没问题。

复读期间,乐观派偶尔会问一下我的学习状况。我都是说还好。我看她的朋友圈,郊游,比赛,组织活动,生活多姿多彩。与我之前眼中的只知道学习的她大相径庭。

有些人只是在某个特定的时间点保持一个特定的模样。所以你不知道下一次她会用什么样的姿态出现在你面前。

花各一朵,天各一方

2017的九月份,我去了广州的一所一本大学。离乐观派所在的学校只有两个区的距离。

2018年的四月份,我终于有勇气约乐观派见面。她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来到我学校面前。我带她逛了整个校园。学校号称省内面积最广的高校,八千多亩的土地上种满了洋紫荆花。红花开遍野,在我心里留下血一般的颜色。我们从学校大门出发,五个小时后回到原地。带她去了最近的地铁口,挥挥手,彼此再见。

晚上回到宿舍,收到一条微信:“谢谢你的招待,辛苦咯。加油吧!”

我顿了顿,回了一句:“好好休息。”

以后,我再没和她约过见面。

在对未来充满无限想象的年纪能遇到一个愿意陪你一起憧憬的人,不自觉就把她当成前行路上的伴侣。终于历经沧桑到达终点,发现终点前方分开两条路。于是从此挥手道别,终点也是起点。过去的路上有你相伴走过,如今的路上我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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