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索眼 卜命占星

(馮淵 字濟川 《海底眼索隐》见《镇江府志》 海底眼-(宋)王鼎)

话说,韩鸣谦与诸葛俊游山归来,路过大市口,见广场上的算卦摊上,有两人似在争辩,又似在讨价还价,很是热闹。鸣谦平日最喜热闹,况且又是卦师惹得事情,就越发提了兴趣,不等诸葛,抢先一步,凑上前去。

“刘师傅,你看俺是一种田的,没甚钱财,这六十六文加八十八文的解卦钱,实在是太多了些,您看能不能客气点,行行好,帮我这灾给去了吧,我全家老小都感激您的恩德啊。”这农民求的甚切,面露难色,看来是真的没钱。

“这可不行,我刘半仙替人算卦,向来是明码标价,算卦免费,解卦六十六文,消灾则再加八十八文,我这都替你解了一半了,突然说没钱,你这是什么道理。况且,不是我不愿降价,八十八与六十六乃是大福之数,惟有此,方能消灾啊。”这算卦的道貌岸然,卦摊边还树个“上天知运”的牌子,一看便是招摇撞骗之徒。

鸣谦看到这里,知道是价钱谈不拢,便走上前去看这卦签,正是坎卦,心中一动,说道:“坎为水,两坎相重,的确是险上加险,不知刘师傅测算的是何结果啊。”

“这位小兄弟,看来也是读书人,说的不错。这位客人测的是时运,况且又是初六爻动,入于坎窞,大凶啊。你来评评理,我断的对是不对?”

“呵呵,独看坎卦初六,的确是险象环生,但这变卦节卦的爻辞明明说的是,不出户庭,无咎。没什么大事嘛,我看这人的确没钱,刘师傅您也就便宜点,让别人给个解卦钱,便算了吧。”鸣谦看那人可怜,就帮着说了几句。

​“哼,好吧好吧,今天看在小兄弟的面上就不收你那八十八文了,你好自为之吧。”刘半仙看势头不对,立马借了个台阶,糊弄过去。心里满是不快,可这嘴上却不好说。

​“多谢这位公子,方才的对话,俺听不太懂,要怎么做。才能消灾啊?”这农民倒也实在。

​“只要这几日不出家门,安心种地便可,无什大事,不必担心。”鸣谦笑道。

​“你还懂这个?真厉害,改天替我算算??”诸葛俊在一旁小声说道。

​“哪里啊,易道艰深,我也不过是信口胡掰罢了。别的我不敢说,可这借着算卦,讹人钱财,终归是不义之举。快走吧,省的别人看我们不顺眼呢。”鸣谦倒也颇明事理,点到为止,这算卦的不也得混口饭吃么。

​“哈哈哈,我看这位公子侠义心肠,颇明事理。我倒是可以免费帮你卜上一卦,不知公子看得上我这瞎子不。”鸣谦与诸葛刚要走,背后便传来一个深沉的男声,悠远流畅,让人顿起肃然之感。

​鸣谦一惊,刚刚怎么没注意到这人,他的算卦摊子,就在对面,可是门庭冷落,生意不佳的样子。人常说瞎子算命,较常人更为精准,不知是也不是,今日正好试他一试。便走上前去,恭敬道:“师傅,不知您如何起卦。”

​“随意。”

​“那就测一谦卦吧。”

​“呵呵,山谦地谦,鸣谦贞吉。我看公子这命数,虽多坎坷,但绝非平常,似有龙吟凤鸣之象,奇了奇了。”那瞎子说道这里,便停了下来。

​“您怎知我叫鸣谦,还有为何谦卦会有龙吟风鸣之象?有什坎坷?”鸣谦大惊道。

​“公子自有慧眼,想必不用我这瞎子点破了罢。要知道,天机难测,命数多变,自己的命,终归要自己去闯的。时间不早了,瞎子我也该收摊咯。”

​“叔叔,您住在哪边,我送您回去吧。”鸣谦也不顾别人同不同意,便帮着这瞎子收起摊子来:“对了,一刀,你先走吧,不好意思啊。”

​“没事没事,我自己回去就是了。倒是你,别回去太晚,不然你娘又要着急了。”诸葛俊倒是不在意。

​“嗯,我知道了,明日再见。”鸣谦头也不抬,只是招了招手。

​镇江城外,这一老一少,一前一后,光是走路,也不说话。这一路走来,鸣谦便觉不对,这瞎子手上连根棍子也没有,走路一点都不迟疑,遇到障碍,老远就避了开来,似比自己走的还快。

​“叔叔,您真是瞎子么,我怎么觉着您比我看得还清楚。”鸣谦惊疑道。

​“哈哈哈,你再仔细看看我的眼睛。”鸣谦定睛一看,这哪是盲眼呀,眼中瞳孔明晰,炯炯有神,分明就是正常人嘛。

​“叔叔,你好厉害,嘿嘿,把他们都骗倒了。不过,我看您卦术精奇,见解独到,为什么非要装个瞎子呢。还有,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呢。”鸣谦拍手笑道。

​“呵呵,我叫冯渊。你呀,还太小了,不懂人心叵测。我是瞎子,说得准或不准,都没人会注意到我。我家就在前面,今天谢谢小兄弟了。”这冯渊手指处,是一木屋,就在江边,虽显简陋,倒也别有一番情调。

​“我能进去坐一会么,走了这么久,累死啦。”鸣谦看冯渊不怎么想留他,便装起可伶来。

​“好吧,我这屋子甚是简陋,本来不想让公子受累,既然如此,那就随我来吧。”冯渊倒也随和。

​这屋内,确实是别无长物,不过窗前的书桌却是一尘不染,上有几本古书。鸣谦自幼便是嗜书如命,见到古书,便不顾其他,凑到桌边,翻阅起来。

​“哇哇,《星平会海》、《诸葛神签》、《阴阳宅府》、《皇极经世》,好多我都没见过哎,叔叔你真厉害。”

​“不过是平日无事,拿来消遣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冯叔叔,您不用谦虚,我虽然才疏学浅,但什么人有本事,什么人是不懂装懂,还是能看出一二的。”

​“呵呵,公子真会说话。这样吧,看公子心性,说不定是我道中人呢。”冯渊不慌不忙,从怀中拿出一本用丝绢包好的新书:“我平日无聊,写了本《海底眼索隐》,还望公子收下,日后若是有成,也好帮我传于后世。”

​“哦哦,这个我知道,宋人王鼎似乎写了一本《海底眼》,莫非叔叔您真有海底真眼?”鸣谦郑重地接过此书。

​“不错,冯某不才,偶开海底真瞳,可惜还是无缘得参大道。”冯渊神色一正,满是感慨。

​“冯叔叔,这海底眼到底是什么,有没有别的瞳术?”鸣谦睁大了双目,直直地盯着冯渊,追问道。

​“所谓瞳术,即是心眼,可实可虚,因人而异,不一而足,并无高下之分。通人事者,曰手眼;知魔法者,曰魔眼;精幻术者,曰幻眼;好鬼道者,曰地眼;乐仙家者,曰天眼;晓佛法者,曰佛眼;明生死轮回者,便叫轮回眼。我这海底眼,不过是知道点地理人情罢了,没甚稀奇的。”

​“那,常人也会有这些瞳术么?那世人常说的开眼,又是什么呢?”

​“这个,自然是有的,所谓手眼通天,指的便是那些晓人事、通人情的凡人,他们虽无神通,但凭借着心眼,却也可以纵横官场,商界淘金。至于这开眼嘛,也分两种,一种是开伪眼,依各人悟性与命格,或者人事经历,自然而然,便能获得。”冯渊顿了一顿,继续说道。

​“另一种便是开真眼,我也无缘得见。只听人说,肉眼凡胎若是想强行开启真眼,却是要折阳寿的。一旦开了真眼,原先的能力便可化为大神通,但此事已近神仙,虚无缥缈,非我等凡人可以知晓,哎……”说到这里,这冯渊似是深有感触般,深深叹了一口气,便可知他早年定然寻求过这真眼法决。

​“嘿嘿,真是有趣,这瞳术难道真的不分强弱么?就没有一个最厉害的了?”此时的鸣谦,依然是小孩子心性,凡事总喜探个究竟。

​“早年,我游历四方之时,曾听一道家高人讲过,世间有一神眼,身俱所有心眼之神通,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唯有一人,有此真瞳。”

​“是谁?是谁?”

​“天皇伏羲,神眼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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