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排解的孤寂

刚看完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通篇文章感觉到的都是孤独,无奈和压抑。也许这也是村上春树作品的主旋律。文里有很多直白的情色描写,但是放在其中读来却一点都没有猥亵的感觉。对于文章的时代背景,学生运动之类的不了解,也没什么大的感触。如同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每个人读这本书的感受必定都不相同,即便是同一个人在不同阶段来读,想必感受也是很不一样的。

1. 死并非生的对立面,而是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

文中人物一多半都选择了自我结束生命。木月自杀了,直子自杀了,直子的叔叔,姐姐自杀了,初美也自杀了。逝去的人并没有真的消失,而是以另一种方式近乎顽固的活在依然在世的亲密关系人的心中,并给他们带来痛苦,压抑,孤独等无处宣泄的情绪。自杀甚至起了某种榜样性作用。这些也许也是直子之所以自杀的一部分原因。

她和木月自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两个人的世界里彼此都只有你我,旁人很难介入;即便共同好友渡边也没能把他们彻底和外面的世界连接上。类似的状态在大学时自己也曾多少体验过。恋爱的时光里只要不是上课基本就是两人世界,一起上自习,一起外出,一起看电影,与其它同学的相处也没能使两人共同构建的围墙短上几分。木月和直子想必情形更甚。

但是一直不太能理解木月的自杀,或许这只是为了小说情节发展需要纯粹设置罢了。又或者他只是因为多年在两人的世界里待着,蓦然毕业要面临种种情况无法适应社会;又或者是因为多年但如水流的感情已使他麻木,想同直子分手却又没有理由也不想背叛和伤害直子,所以只好伤害自己逃避现实。不论哪种,在我看来都不至于可以用自杀来结束自己鲜嫩的生命。

我所能理解的是直子姐姐和初美她们的自杀,尤其是直子的姐姐。和她叔叔类似,都是外人眼里光彩四射才华横溢的完美人物。但是每个人都会渴望爱,希望被爱;每个人都会有脆弱的时候犯错的时候,都不是超人。在外人眼里当超人久了,当有一天无法再承受当超人的那份压力,却又无处排解,也不会自我调节时,“毫无预兆”的离去便成了最好的解脱。如同往气球里吹气,看着气球完美艳丽,下一秒再稍吹点气就突然炸裂分崩离析了。

生活中很多类似的人,一些考试失败就选择跳楼自杀的孩子多数都是这样,无法承受自己在外人眼中成了“失败”的人而选择了决绝的逃避。如果能放下这些无谓的负担,能多和家人朋友多沟通和排解压力,也许直子的姐姐们会有更美好的人生。当然,这和家长的育儿方式和爱的给予方式等也有很大关系。

觉得最不值的是初美的自杀。也许这和自己年龄有关,已经觉得这种纯粹的为爱执着有些傻气。如果再退回那个情窦初开的年岁,应该很能理解初美的选择。如同名字一般美好的她却爱上了永泽那样一个“花花公子”,永泽明确的坦诚也没能销毁她一点点的爱。初恋上,便认准一世,甚至能理解和接受永泽在外面的各种逢场作戏寻欢作乐。

永泽选择当绅士---绅士就是做自己该做的,而不是做自己想做的---当外交官去了德国不再与之有交集后,初美虽选择了嫁人,但内心必定还是忘不掉永泽,所以在日夜的煎熬和无望中割开了自己的手腕。她的爱认真,执着,她的一生纯粹。渡边说:它类似一种少年时代的憧憬,一种从来不曾实现且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憧憬。当憧憬破碎, 心也只好跟着死去。也许如文中所述,这种憧憬,这种奢望,我很早以前就遗忘在某个地方了,所以才会只是觉得她的自杀不值。

2. 永泽,绿子和渡边

这三位都是这本小说里自己很佩服的人。

永泽看着不近人情不负责任,但对自己要做什么该做什么却有非常清晰的目标和计划。他说:“当然我对人生也有感到恐惧的时候。那还用说,不过,我把那个当前提条件。我会把自己的能力发挥到百分之百的地步。想要什么就去争取,不想要的就不争取。” 他说很多人都在辛辛苦苦的工作,但那不是努力,那只是劳动。劳动和努力是不一样的,努力要有明确的主题和目标。他一个人能精通几国语言,都是靠自己自学就能完成,因为他知道自己会用到这些从而有目标的努力和奋斗。

这样的人,如果用世俗的观点看肯定是早晚都非常成功的,何况他的家庭本身就不错。他没有感情的羁绊,他寻花问柳也只是为了证明自己能不被爱情左右和俘虏,虽然他和正常人一样也需要爱情。所以虽然也许他也会有恐惧的时候也会有做着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的时候,但他的抗压能力很强,适应性很强,因为他一早就知道自己该走什么路,也很早就为此做好了心理和能力上的准备。而这,恰恰是我最欠缺的,由此对其无比佩服。

大学里永泽唯一觉得能当得上他朋友的渡边,自然也有其非凡魅力。他孤独,爱看书,爱旅行,爱听音乐,对别人对他认同与否并不关心,有着哪个年龄的人所没有的成熟和独立。而我最喜欢的,是他处理周遭学生运动的态度。他不排斥集体的学生运动,但是也不赞成因此而停课等。在那样纷乱的环境下,他能静下心来研读课本坚持上学并打工养活自己。

这一点定力和能力我觉得非常难能可贵。在如今已经步入不惑之年的人来说,也许正常,周遭的一切诱惑力和煽动力早已没有那么大。但是对一个刚入大学的少年来说,我觉得要看清这种纷乱并守护内心的宁静是很难得的。表面上看着渡边很孤独,总是独来独往,但他内心反而才是最平静的吧,如果不谈及直子绿子木月等等的话。 也是希望自己可以在如今知识爆炸的时代中可以保持清醒,不至跟风过头什么都跟着跑却认不清自己究竟该做些什么。

至于绿子,她是整本书里的阳光担当吧。虽然时常口吐粗话,爱看色情电影,但是性格坚强、活泼、阳光。和隐忍顺从出世的直子不同,她虽然也遭遇生活的不幸(父母相继重病离世,在世时也并没有给她多少的爱),但是依然乐观挣扎着,因为“不想就这么认输,就这么轻易败下阵来”。她给渡边带来的是如春风般使生命力苏醒的力量,而渡边的成熟、独立和包容和在一开始就吸引着她。

很高兴文末虽然渡边依然在茫然不知自己身处何方,但终究他打电话给了绿子,而绿子也接了他的电话。生活总是要向好的方向发展的。

3. 其它

书中还有很多关于性的描写,对于直子的状态,处于似了解非了解。不了解为什么她在青春萌动的年龄何以不能和两情相悦的木月成事,难道是因为从小青梅竹马早已失却了激情?还是单纯就是因为她精神有问题。了解是因为知道一个女孩子如果不是对对方全心的接受和愿意,恐怕确实是难以放开的吧,所以对于渡边,始终是“不湿”的状态,那一生唯一的一次也只是特殊情况。

书中好几处还提到了菲茨杰拉德的《了不起的盖茨比》,电影上映时没看成,昨天熬夜看完了电影。觉得对小说的还原度非常高,至少对于没读过书的人来说小说所要表达的内容和思想从电影里基本都能得到。但《挪威的森林》电影版,如果没读过原著的人看着会有点莫名所以吧,太多在屏幕上没法交代的东西。打算找来菲茨杰拉德的《夜色温柔》好好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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