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消费论

简言:消费饥渴,行道靡靡。万象皆雾,人若失己。昔人造陶,自在美物。今日生产,黯然一褶。物失其魂,人失其光。飞蛾扑火,信息无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身心万宝,何需外补?镜中对视,眸如日月。光明黑暗,一瞬烈烈。


生活在一个消费的时代,对文化存有深深的忧虑。

先看我们的商品吧。大多数并非生活必需品,只是用于打发时光,尝试新鲜感的短暂事物。但是,他们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名不正,言不顺”,所以借助那些明星来为自己代言。

有时候,我就纳闷,凭什么这些明星说一句话,我就得相信这个产品管用?但话说回来,这些事物已经构成了一个链条,反过来保证生产的产品比较可靠。相反,那些“三无”的地摊产品,质量更无法保证。

这是怎么一回事?联想到过去,法律监管更没有这么严格,反而能够在地摊上买到好东西,而且还有一些手工的、有个性的东西,现在怎么就不行了?

可见消费对人的碾压,首先是生活习惯上的,更重要是心性上的。

反正,你生产不过工厂,所以你就得乖乖进入工厂,成为这个巨大的社会分工中的一个小小环节,你的个性也就无从发挥;而随着利润对心性的腐蚀,你渐渐不顾违背法律,或者打些擦边球,只为了能够获得多一点的利润,再也不会去考虑商品中的“灵魂”。

所以,灵魂在商品中渐渐消失了,或者在本来就遗失了不少,现在越来越消失殆尽。反正只是一闪即逝的消费,反正身边的人都互不相识,有什么必要把灵魂注入?

况且,本身我也没什么灵魂呢?

原来,人从创造的对象中获得快乐。可以想象,过去原始人制造陶器,之所以我们看得几乎每件陶器都是艺术品,上面都有绘画,就是这种创造的快乐。这使得产品的艺术性和实用性融为一体,而且如此自然。不同的手工,不同的心性,自然也会有不同的产品。

现在,你去麦当劳、肯德基、超市、商城,都是一个模式。

偶尔有些新事物出现,可是一旦加盟,一旦连锁,为了把生意做大,为了便于复制,灵魂流失得非常快。


消费的最大弊端,就是这灵魂和人心的流失。消费导致的最常见的现象,就是不断的复制粘贴。正如我们在计算机上最经常使用的指令一样。

人心流失到一种程度,不知道自己活着为了什么,只知道不断消费自己,娱乐自己。每天刷抖音,刷微信,信息满天飞,也是一种消费,结果和上面一样,文化产品也在重复无诚意的生产着,因此就造成了人心的愈加麻木不仁。

这样的世界,人们为了赢得消费,只知道往上走,从小时候就督促孩子不要输在起跑线上,工作了又煞费苦心,如果不能得,便把自己麻木在日复一日的消费里。不能从对工作的专注中获得神采。

回到我们开头说的,消费对文化的污染,表现在文化的表层化,娱乐化,很多东西你说起来都懂,可是却无感。

我们当今的文化大多都在复制前人的文化,加以改造而已。最具有民族特色的,还是在过去漫长的古代形成的那些形象。

比如四大名著,相关的作品不知道有多少。但能达到原来高度的寥寥无几。有的人说电视越拍越差,就是为了消费而拍。过去拍一部要将近十年,现在恨不得一年好几部。

赶快、复制、敷衍,这个时代就是如此,最后我们会发现自己积累了一堆垃圾。

所以文化上现在又提倡“返璞归真”,似乎是给自己疗伤的一个方法。

举目望去,黑压压的一片火柴盒一般的房子,各种已经按人类要求一格一格安放,且不允许长得过高过旁逸斜出的树木,超市里琳琅满目整齐的水果,这说明自然也已经被我们“消费”了。

很可惜,我们很难感受到原始蛮荒的气息了。现在旅游景点一般都要在离都市比较远的地方,即便如此,到了当地,各种因为旅游消费导致的对原始环境的破坏,仍然让人触目痛心。

人还能到哪里消费自己呢,当灵魂越来越“娱乐至死”时?


我们能够在这个消费的时代,找到自己的安身立命之所吗?

答案是肯定的。

我们的老祖宗就告诉我们:反观。

“致虚极,守静笃。夫物芸芸,各归其根。”

“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你得知道人生的止在哪里。

这里当然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但是我给出一些具体意见,仅供参考:

一是不要把名利得失看得太重。人生一世,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明白劳碌的虚妄,不妄求一些东西,活得自在些,自然能够欣赏万物本身的美。

二是多读一些好书。书籍确实是生活的阳光,能够在投入很少时给予很多。尽管在这个时代,我们也可以去体验电影、电视等新的文化媒介,但书籍仍然是具有更深更值得的一种心灵之旅。就像听过了天使的声音,就不会对那些吵杂之声再费心去听一样。要注意,不要快速看书,不要看娱乐性的书,有些人目下三千字,却是网文,这些文字里大多数都是拼命满足人意欲的写法,不但套路相似,而且颇有毒害,如此饮海水,越饮越渴。

三是常常回归自然。尽管自然已经“人化”了,但一草一木按照其基因里赋予的本性,依然固执地生长着,查看这些我们的同类,能更明白我们生命的真谛。真的,有时候读一天的书,不如出去走十分钟。钟灵毓秀,山水的确是养智慧的。不懂得欣赏自然之美的,也无法创作文学之美。


四是适当追求一些灵性的思考和修行。说是适当,其实也就是融入生活,否则只是空中楼阁,自然不适当了。宗教往往和现实生活产生了 一种界限,这种界限需要每个人的实修亲证去弥补。光听某位大师的话是没有用的,自己在生活中的感悟,自己能在生活中行出来多少,同样是非常重要的。

生命自有真光。每个商品,虽然被人类仅仅赋予了某种意义,但它们本身仍然是整个宇宙的缩影。从这个角度,你不但可以超然于消费,而且也不会对消费产生厌恶,这也是当代人类灵性修行必然要经历的一课吧。



消费

那消失的是什么?

久远的美还是镜子里的自己?

那费去的是什么?

一枚铜币还是心中的月亮?

手在琳琅满目的货架前

却感受不到同伴的温度

曾几何时

茹毛饮血,却也懂得

陶器需要指的舞蹈

我们的创造让我们欢喜

而今

只能在幼童的玩具中重味这些快乐

手离草木都那么远了

这样一只手

除了在厨房翻炒整个银河系外

剩下的就是与复制品打交道

越来越枯萎

从手到内心

那里同样需要抚摸而非压榨

我们还留给她多少时间?

把身体装进火柴盒

把心灵淹没在信息的罐头

把自然阉割进假日的胶卷

但我要说“不!”

大地上处处有光

坐在名利的船上看岸

一切都浮光掠影

回归死生的渡口探问彼岸

有一种满足在止息中扩散

它和宇宙同宽

万物的面积取决于

心灵的半径



卜算子·消费梦醒

蜂蝶入商城,满目流光聚。春色知今去那边?直播盈盈处。

才费一千元,又送三千去。若访身心万宝藏,自在清风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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