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害怕世界上的很多东西,公鸡算其中一个。
我是跟着奶奶长大的,奶奶家后面是一个小土包,小土包后面是一片小树林。因为没人跟我玩,所以我小时候很多时候都会变成一个“侠客”。我用绿色的梧桐树苗当剑鞘,随便找个能塞进去的小木条就是我的宝剑了。就这样,我还是了我的“除魔卫道”。
先是威风凛凛的越过小土坡,跑到尽头的时候还要施展轻功,呼啦一下从上面蹦下来,接着就拔出我的小木条,对着树旁边高高低低的小草就是一顿乱砍。左一下,右一下,上撩下劈,没一会的功夫树林里的草啊花啊就被我消灭的一地狼籍,血肉横飞。
轻轻抚过沾满绿色枝液的小木条,不禁感慨,我可真是条好汉。就这样,我度过了不知道哪一岁哪一年的半个夏天。
直到有一天,中午吃过饭,我又提着我的宝剑意气风发的打算去惩恶扬善,结果真的碰到了一个大妖怪。一只超级大的公鸡,屁股后面还跟着几只白色的鸡。当时只觉得这只大公鸡走路有些别扭,后来电影看的多了才知道,嚣张的生物不分物种。当时这只大公鸡从土坡的对面走过来,我盯着它,不自觉就握紧了手中的剑,同时慢慢踱步向前。它继续笔直的朝我走来,高高的昂着头,鸡冠子像是风中燃烧的烽火台,我后来再也没见过能走的那么笔直的公鸡。当时我就拔出了我的剑,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出剑无需多言。它也扑棱着大翅膀子加快了步伐,屁股后面的那几只大白鸡也乱了阵型,四散逃离。
就在我出剑的那一瞬间,它噌的一下窜的老高,对此,我充满了不屑。有俩大翅膀子,真他妈的把自己当老鹰了,能翱翔蓝天。真当我要再次出剑时,眼前一黑,一股土腥味迎面扑来,我哇的一声就捂着头撒腿跑。 宝剑呢,宝个屁,这公鸡真他妈的会飞,飞到我脑袋上啄我。
第一战,惜败,令人唏嘘。
我有几天没敢再出门,老老实实在家看电视。又奈何控制不住手痒,于是提着奶奶刚在前院砍好的竹竿,横着走出了门。跨越小土坡时不停的挥舞着,总算是没见着大公鸡的影子,好好的在小树林里对一众杂草进行了腰斩。又一次看着满地狼籍,尸横遍野,不禁感慨,谁敢横刀立马?载兴而归的途中,远远的看着土坡上那只大公鸡又屁股后面跟着几只大白鸡,笔直的朝这边走来。仇人相见,那是分外眼红,竹竿一丢,扭头就跑。可丫的会飞,扑棱着俩大翅膀子就追着我后脑勺一顿啄。
第二战,不战亦败,简直是闻者悲伤,见者流泪。
消停了几天后,寂寞难耐的我又一次蠢蠢欲动。刚提上剑,就下起雨来,一股忧伤莫名而起,紧接着是一种无名的愤怒,压在胸口呼吸困难,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一样。我咬牙猛出一口气,奔着小土坡跑了过去,那只公鸡正带着那几只大白鸡往树林跑去。说是带领,其实它慢悠悠的走在最后,看着它闲庭信步我又一股怒火冲天而起,嚷嚷着就冲了过去。它也丝毫没有示弱,扑棱着俩大翅膀子就朝我飞来,我一手护头,一只手拿着剑乱砍。
这一战,天昏地暗,鸡毛满天。
我回家哭了一路,小木条也折断了,梧桐剑鞘也不知道扔在了哪。我不记得那一站是谁先逃的,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在小土坡上见过那只大公鸡,也很少再去除魔卫道,惩恶扬善。我开始有了小伙伴,那个小土坡上也经常有一群大白鸡晃晃悠悠,偶尔也能见一两只公鸡,看到我走近时也和大白鸡一样四散而逃。
我再也没见过走路那么笔直的大公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