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无根

    远山的寺庙旁,有一堵墙,立在海拔三千米的高山上,静静的驻在蓝天之央。这堵墙,高约五米,长约九米。绛红色的墙面,上面绘着十方三世的菩萨,个个悲天悯人,垂怜众生,墙旁边有一棵看不出来年龄的菩提树。听庙里的老主持讲解,这十方三世的菩萨其实不仅是神灵,更代表着十方位,过去,现在和未来世,是幻化万千的众生,而每一年都会有佛幻化成凡人下凡间。

    这一代的藏民,是虔诚的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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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天空蓝的像可以滴的下海水一样,站在山上都可以触摸得到,天空中没有一丝的云彩,只有鹰在上空低低地飞着,忽而盘旋忽而又不见了,风轻轻地似这古庙一般静谧。已是初春的天气,远处的雪山雪线也降低了许多,细细的雪水在雪山上蜿蜒成蛛网一般。按往常,今年是个祥和的年份。

阿吉尔像往常一样,从帐篷里端出祖父吃完的早餐,简单的青稞面条和一晚青稞酒,祖父太老啦已经没有行动能力了。过一会我们可爱的少年还要背着祖父去寺庙做早朝,去那古庙旁的菩提树下。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每年的今天都是菩提果的洒扫日,有缘人会发现果子。少年几希望自己能是菩提的有缘人又希望自己不是,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是佛的信徒!

“多谢,不用帮忙了。”姑娘面色苍白,但那淡淡远山眉下是坚定、纯粹的双眸,像蓝天一样洁净,姑娘同时也拒绝了阿吉尔的帮助,山路艰险,依旧是三步一长头,趴下再难起。可姑娘抿紧双唇依然再起来,再是三步一个长长的叩头,瘦弱的身体匍匐在长板上,显得那么单薄可坚定的不似常人。阿吉尔看的呆了,直到背上的祖父重重的咳了一声才回过神来。那位前程的姑娘信徒扣在了他们的前方,久久地没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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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吉尔抬头望了望墙,离他们似乎不太远了。墙下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面对着墙,看样子是静默的坐在那里,双手合十,看不到面容,想来一定是极其虔诚。

年买的祖父在他背上像是没有重量似的,像随时会羽化的班禅爷爷一样。阿吉尔心想,自己不是那么的信仰佛陀,宁愿是一个凡人,为生老病死,爱不得,生别离而苦,爷爷不必说了是忠诚的信徒,每年随祖父来自己算的上是半个信徒吧!抬头看那个姑娘,始终在他们不远处,依旧是标准的、真诚的信徒模样……古老的墙,那一面面的菩萨,眼神还是那么的仁慈,悯怀。

在洒扫仪式开始前,祖父照理带着信徒一起做了一个祭祀的仪式,满脸皱纹的祖父和黝黑的饱经风霜的信徒,面色还是苍白的姑娘全都一脸庄重,喃喃的念着菩萨祝语,配着咚咚的木鱼声,低沉清冽的飘散在古墙上空,连鹰也不见了……

从寺庙里拿出来的佛担子,被信徒们细心的拿着轻轻的扫着菩提树上的凡尘泥垢,阿吉尔也在其列,他和其他人不同,他在偷偷观察着那个姑娘,那姑娘容色淡淡,双眸坚定,认真的洒扫,像是没有在意到他一样。阿吉尔却在姑娘的身上看到了像是菩萨的影响,但一掠而过,他使劲地抹了抹眼睛再看就不见了。“这世上竟真有如此虔诚的人儿”阿吉尔心里想着,不由得觉得自己的“半个信徒”,顿觉怅然若失。想到此,阿吉尔不由得用了心,也仔仔细细地扫着叶子上的浮尘。

阿吉尔没有注意到的是,姑娘不见了,墙上的菩萨蓦然多了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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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有人询问有人遇到了菩提果吗?阿吉尔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那枚果子,却静默不语,那人见没有人答应就长叹了一声“我等与菩提果无缘呐!”遇到便是有缘,何须再向众人宣告?菩提本无根,菩萨本无相,根由土出,相由心生,何问公子肯光顾否?阿吉尔不知这是不是佛,是不是禅,但在那一刻,他似乎明白了……

阿吉尔就是我,我就是这雪域高原的一株菩提,古城墙上一悟,众生皆佛而不自知,恰巧我了悟。回首那墙,绛红不减,菩萨反增,在这碧天之下静静的等着有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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