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小镇鬼怪志(第六章)

    心郁郁之忧思兮,独永叹乎增伤。思蹇产之不释兮,漫遭夜之方长。——《楚辞》


图片来自叶抽抽


双桂镇的月桂人

“十五月圆升山涧,子时人头出玉蝉。本是青梅又竹马,天人相隔泪洗面。”双桂镇地处西南的东边,那里树木繁多,好似一个人工造的“树园”。一般的树苗到了这里长得都比其他地方要高出几米。这里有两棵高达二十米的桂花树,这古树没人知道它的年龄。因为在现存的县志记录年份最多是在千年以前,而县志记录的供月村(双桂镇)只寥寥几行字“供月村,供月而生,有两古桂树通天月之梯,年份不详。”记录时间在唐朝。人若是站在桂花树下面,抬头看不见头顶的天空,满目的枝叶。有个奇怪的现象,桂花树上的鸟儿筑巢都筑在旁边两侧的枝桠上,而主干上一个巢都没有。好玩的是,上面的鸟儿全是喜鹊,很多慕名而来的人想把喜鹊的蛋拿回家孵化,结果孵化出来的是麻雀。


双桂镇最出名的还是他们的月饼——冰薄月饼。薄薄的一层芝麻均匀的铺在月饼的两面,月饼的厚度仅有三毫米,宽约十厘米,里面有双桂镇特制的冰糖,冰糖被切成极小的一块。一口咬下去,焦芝麻的香味充斥整个鼻腔,饼本身就富有弹性,嚼起来特别有韧性,里面的冰糖炸开了口腔的防线,就像跳跳糖一样在口腔里来回跳动,所到之处顽皮的留下一丝甜味。这个月饼的做法是古时候一位叫做月姑的姑娘,为了思念她心爱的爱人而做出来的。


鞠芙背着药材来到了双桂镇,镇上的李医生虽年入古稀,但他的医术在双桂镇确是响当当的第一手。“李医生,还在忙啊?”鞠芙放下包,看着客厅里坐着的几位病人。李医生对鞠芙点了下头,一脸沉静地给一位中年汉子把脉,“伸一下舌,把嘴张大点。”看完后,又细细看了病人的脸色,询问病人一些问题,提起毛笔在纸上开出了方子。“鞠芙啊,把神曲和山楂,茯苓先给我称一称。”李医生和蔼的对鞠芙说道。李医生把病人全看完后,领着鞠芙称了药材,付了药钱。让鞠芙帮他打下手几天,鞠芙当然求之不得,有这样厉害的老医生教,多学点知识总是好的。


李医生的一双儿女,一个在政府当官,一个在初中当老师,两人都没继承老人的衣钵。老人的徒弟被老人派出去上山采药,还没回来。年迈的身体也吃不消每天看这么多人。李医生颇有些无奈的对鞠芙说:“最近这段时间,积食的人特别多,你也知道中秋快到了。镇里有的人管不住嘴,吃多了月饼。肚子涨得难受,没有精神,所以你带来的药材救了我的大火。”鞠芙哈哈一笑,有点不好意思的看着李医生说:“其实我也打算买点月饼拿回家,谁叫这里的月饼这么好吃。”李医生慈祥的说:“你知道月饼好吃,这里面可是大有来头。”鞠芙好奇不已,求着李医生给她讲起了这月饼的来头。


古时候的双桂镇叫做供月村,因为这个村子里世世代代供奉月神。这月神当然不是你想象中的嫦娥,而是一位仙君。这位仙君除了掌管月亮的升落,还掌管桂花树的生长。供月村在每年的八月十五都要向月神进贡贡品,除了常见的瓜果外,每年还得做一份糕点,供给月神享用。村里的两棵桂花树是由月神栽下,每当桂花开苞的时候,由村里健壮的青年背着贡品装在月神给的特定盒子里。从桂花树往上爬到月宫,交给月神,如果月神对贡品满意的话,下界的两棵桂花就会开放,飘香十里。供月村的人们打下桂花,做成桂花糕卖给一些达官显贵,维持生计。


又快到了一年的八月十五,供月村的家家户户都在忙着准备贡品。张古劳是今年被选出来送贡品的人,小伙子生得俊秀,是村里未嫁姑娘的首位人选。张古劳心里只有他的小月妹妹,小月从小同他一起长大,在他心里小月就是他未来妻子的不二人选。来到小月家小月正在厨房做今年糕点,张古劳上前帮小月和面。“阿劳哥,你旁边休息吧!我来就行。”小月柔柔对张古劳一笑,张古劳看见小月如此温柔贤惠,更加卖力的揉面。两人的话不多,在这小厨房却显得格外温馨。


月神在这清冷的月宫待得无聊,便来到供月村的上方看下面的凡人进贡贡品。月神在云层中清晰的看到一个健壮的男子攀爬在桂树上,没爬一会儿就见那男子望向树下,树下人群里有位妙龄少女,手里紧紧的抓着手巾,眼神盯着男子攀爬。月神看见这一幕,嗤笑了一声,这日子无聊,得找点乐子。月神享用了今年的贡品,下令明年送贡品由那个妙龄少女来送,而那个少女就是小月。村长接到这一消息,不知如何是好,找来全村人商讨。有的人不同意,有的人同意,张古劳在下面听得怒火丛生,让一个弱女子去,这不是要她命吗?但是张古劳又找不到好办法来代替小月,急得嘴上长了一嘴火泡。


一个四处游玩的道士来到供月村,看见张古劳面善,听了他的心事,给他算了一卦。张古劳一听有戏,连忙向道士道谢,给了银钱。张古劳给小月说了这事,小月紧紧拉住他,不让他去。可小月一个女子怎么拉得过健壮的张古劳。张古劳带上三天的干粮,爬上了桂树。原来道士给他指的明路就是:“砍掉月宫的月桂树,那树是月亮的精华,树如果没了,月神也会受罚,他的小月也就有救了。”道士通过推算,算出月神出门会友,三天之后才回来,这个时候正好砍掉月桂树。


张古劳蹑手蹑脚来到月宫,发现一个人也没有,推开月宫大门。看见庭院里的月桂树,挥起斧头就开砍,砍啊砍啊,砍到树只剩最后一点时,张古劳累得不行,心想明天砍也不迟。就吃了东西倒在一旁呼呼大睡。第二天张古劳一睁眼看见月桂树又长齐了,一点砍过的痕迹都没有。张古劳气极,砍啊砍,又砍到树只剩最后一点,累得睡在树下。第三天,树又原封不动的长齐了,张古劳就不信邪,砍到最后出现跟前两天一样的状况,他凭着一丝清明,身体爬到树中,在树上睡着了。等第四天张古劳醒来,发现自己已和月桂树长在了一起。月神回来见到此景,仰天长啸:“天要灭我,有因必有果。哈哈哈哈”说罢,不理张古劳进了房间。张古劳亲眼看见天兵带走了月神,新的月神是一位貌美的女子,带着玉兔。他知道他永远回不去了,苦了他的小月妹妹。从此,月亮不再是一如既往地圆,月桂树的精华被张古劳吸收了一些,月亮由钩钩月变成圆月,而圆月只有每年的八月十五才最大。在这一天若是你仔细看月亮,会发现月亮上有人脸。


小月在凡间等了几年,在她以为张古劳死了,准备做个衣冠冢。给张古劳算卦的道士来到供月村告诉小月,张古劳在月亮上,八月十五你做出一种能让喜鹊吃的糕点让喜鹊带着你的糕点给他吃,他便有机会从树上出来与你相见。小月喜极而泣,废寝忘食的做糕点。最后做出这冰薄糕得了喜鹊的欢心。而小月也终身未嫁,年年做糕点喂喜鹊。小月每年都会八月十五这天在房顶一个人独自看一晚的月亮。


当李医生讲完这个故事,鞠芙大为感动,小小月饼竟然还有如此凄美的爱情故事。难怪冰薄月饼如此好吃,里面含着深深地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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