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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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话讲,娘亲舅大。

这句话在我娘家,绝对是硬道理。甚至在我家也是真理。原因很简单,舅舅和我婆家同样是亲家。也就是舅家哥和我大姑姐是一家人。有点乱,事实就是这样。

在我家舅的威信高,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舅是我的媒人。

小时候,每年新年的初二,都到舅家过一天。岁数大一些,知道初二是舅的生日。等到结婚后,每年的初二到舅家,是给舅过寿,意义便有了不同。

小时到舅家,舅总会坐在八仙桌边,穿着洗得干干净净的白衬衣,蓝裤子,等我拜完年,舅总会摸摸我的头,夸我越来越文静。于是,我觉得越来越文静就是我要发展的方向。

等我领着儿子出现在舅家,舅也会摸着儿子的头,夸儿子越长越漂亮。其实,在我心里,我是希望舅夸儿子越来越有出息才好啊。

舅舅威信高,不仅因为舅舅是妈这一辈,唯一的男性;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舅的言行举止可以说是儒雅男士的典范。从没见过舅疾声大语的说话;从没有见过舅风风火火是什么样子;从没有见过舅无所事事的样子。

舅年轻时是老师,再之后,是校长。就是退休后,舅一人时,手里总是离不开书。

舅总说:即便是小说。同样一个故事,看十遍电视,不如看一遍书。因为每个人的差别,看事物的角度,观点不同,体会也就不同。演员表现的,是他个人对事物的理解,不是我们所有人的。只有从书中,才能看出作者的心性,才能体会作者的感情,才能和作者的思想一脉相承。

舅的这些话,当时听着,就是不领会。只感到电影多好看啊。并没有领悟舅舅说话的真正含义。等到我的岁数足够大时,才发现,舅舅的话,绝对可以当做真理来看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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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舅家大大小小的书柜,总是满满的一排排的书。在我们这一辈中,在舅家我是受优待的。那优待,不在吃穿上,而是在舅舅家,我是唯一一个可以不用经过舅 的允许,就可以将书从舅家拿走的人。

当然,我从没有私自拿走过书,碰上舅不在家时,我会像在图书馆一样的,将借走的书目留下;送还时,每本书也必定将书皮重新包过,这是舅喜欢我的原因之一;原因之二是:舅和我说起我看过的任意一本书的内容时,我能说出我的想法,有时还会和舅就其中的某个问题说个不完。

到现在,我认为我是幸运的,因为舅的原因,我的青春期没有像其他的同龄孩子一样躁动不安。因为心中装着各式各样的故事,几乎就没有什么叛逆的心思。相反的,因为理解父母的难处,不易,倒成了一个乖巧中带着倔强的孩子。

中午在妈家吃饭,听妈说舅从休闲广场搬到西山住了。原因是舅前段时间得了脑梗,上下七楼不太方便。

听了妈的话,我直感到内疚。到现在有一年了吧,我没有见到舅。年前是因为工作的关系。只是,今年的正月初二,我也没有去给舅拜年。因为一些原因,那一天,我只是静静在家待了一整天。一整天的时间,连一个电话也没想起要打一个。

现在,我不敢想象,在舅舅73岁生日的当天,在众多的子侄中,看不到最中意的我时,心里会有何感想。我只想和舅再像我小时候一样,说出我的不快,说出我的委屈。告诉舅我没有去的原因。我知道,舅一定会更加疼惜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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