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时候--回不去的童年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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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很多人应该都是跟我一样的,对于自己小时候的记忆,大部分是模糊一片,但有些事却记得清清楚楚,甚至包括一些细节的东西。

从父母和父老乡亲嘴里得知,小时候的我是个乖巧、可爱、懂事的、胖乎乎的小女孩,父老乡亲们都很喜欢我。据母亲说,我在婴儿时期从不让大人操心,很少哭,经常在白天吃饱后一觉睡上几个小时,以致于她有时要用手来探探我的鼻息是否还正常。在我出生几个月后,家里盖房子,大人都忙着干活,没有人照看我,就把放在工地旁的一个箩筐里,我不哭也不闹,睁着黑溜溜的眼睛看着忙忙碌碌的大人们。

在我小时候,父亲常年在外地工作,每年只有几天的时间回乡探亲。记得有一段他在家的日子,我大概是三、四岁左右吧,每到晚上吃完饭,我就说困了,趴在饭桌上佯着要睡觉。因我家厨房与房间是分开在不同一座屋子的,大概有十几米远,父亲就把我背回房间,但每次一回到房间,我就“清醒”了,变得生龙活虎起来。其实那时的父亲怎么会看不出我的小心思呢,我想他也是愿意满足我的这种撒娇行为的,那段温馨的记忆,现在想来仍然感到心里暖暖的。

对于四、五岁以后经历的事,能回想起来的就多一些了。在五岁那年,我随父亲去他的工厂里住了一段时间。因为父亲要上班,经常留我一个人在他的宿舍。有一次刮台风,我独自一人在宿舍,门被强风刮开了,大风夹着雨直往宿舍里灌,我拼了全身的力气想把门推上,但五岁的我才有多大的劲啊,好几次都是差一点就要成功地把门插上了,但最终还是被风推得我直往后退。在我又一次把门推到只剩一条缝时,门却被一阵更强大的力量推开了,原来是父亲回来了。现在想来,当时的我竟没有一丝丝的害怕。

有些事回想起来觉得非常有意思,才五岁的我就开始知道爱美。我有一顶小军帽,在冬天里每天都戴着,后来我留意到父亲工厂的女工戴的工作帽也类似军帽,只不过没有帽舌。我暗暗羡慕那些戴着工人帽的女工,觉得她们很漂亮。后来我想了一个办法,把自己的帽舌塞到帽子里面戴在头上。但有一个晚上,我父亲带我上公用厕所,我正好戴着藏了帽舌的军帽,在厕所遇到一个戴着工人帽的年轻女工,那女工笑着看了我一眼,我竟不好意思起来,以为她发现了我的秘密在取笑我,趁她进厕所时,赶快把帽舌取掏了出来。后来再戴着未藏帽舌的帽子,心里总觉得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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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爱美还表现在对红头绳有特别的喜爱,一次父亲借了一辆自行车,载着我去赶集,在集市上,父亲给我买了两根红头绳(也就是红色的毛线)。在回去的路上,可能我太过高兴了,顾着玩我的红头绳,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摔了下来,父亲竟然没有发觉,一个劲地往前踩着。当时我应该是没有摔痛的,因为我的记忆里并没有哭喊的情景,后来是一个踩自行车的人追上父亲告诉他,父亲才回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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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年代的农村,幼儿园是一年制的。我在六岁那年上幼儿园后,慢慢学会了很多农村孩子玩的游戏,跳绳、跳格子、踢毯子、抓石子、丢手绢、老鹰捉小鸡……还有一个我最喜欢的是名叫“攻城”的游戏。用火炭在地上画出类似两座城堡的模型,参与玩游戏的孩子分为两批,各自在自己的城堡里守住,每个人都可以通过推或拉的方式使对方的人出界,出界的人则马上出局。当一方的人数变少时,另一方的人就可以开始“攻城”了,但是攻城的人要冒着被推出界的危险出城,出城后进到对方的城门口,再与守城的人来一番力气的比拼,把对方的人的全部推出界才算“攻城”成功。有时也可以乘乱溜进对方城里,只要有一只脚踏上城堡的一角,就算“攻城”成功,这种任务一般都是由矮小机灵的小孩去完成的。因为每次参与游戏的孩子多,大家在玩的过程又叫又喊,又笑又骂,既开心又紧张,场面非常热闹,所以孩子们都很喜欢这个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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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游戏玩乐外,童年还有很多非常难忘的活动,捉泥鳅、捞小鱼、到小溪里游泳(其实也只是会狗趴式)、上山采野果(有时也偷摘邻居的水果)、收集了蜘蛛网去网飞蛾……当然,再大一些时,也少不了帮家里干农活,挑水、放牛、上山割草、下地收稻谷和花生、浇菜、喂猪、喂鸡、拔草喂鱼、喂兔子……但从来没有觉得辛苦过。我特别喜欢的是上山割草,那时一到周六、日下午,就会有一大帮小姑娘聚集在一起,大的15、16岁,小的8、9岁,一起啃着甘蔗、红薯干或剥着花生,互相取笑打乐;互相分享学校里发生的趣事;或讲些农村里发生的鬼怪的传说,往往令人听得毛骨悚然,但又越听越兴奋……直至把所有的新鲜事讲得差不多了,大家才意犹未尽地肩扛两头削尖的竹篙、手持磨得锋利的弯刀上山,在上山的路上,同样也是嘻嘻哈哈地笑声不断。

小时候最喜欢做的事莫过于看书了,不管到谁的家里,都要“搜刮”一番,不过,当时看得最多的也只是些小人书。所以每学期开学领到语文书后,当天就全部看完了。曾经有一个代课女老师,拿着一本书给我们讲过故事后,我对她的那本书简直是垂涎欲滴,但不管我怎么“哀求”,都没打动她的心把书借给我看。我还非常喜欢看电影,但村里头一年到头也难得放上几次电影,当年每到村里放电影时,就像过节一样热闹,几乎全村的男女老少都会出动,也许,我更多的是喜欢那种热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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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岁那年,我正式上小学一年级。小学的功课对于我来说毫无难度,每年的期中和期终考试,我总是能轻轻松松地考取好成绩。我表现特别突出的是,当老师让我在黑板上用词语造句时,我会别出心裁地造出一个幽默的句子,引起同学们的哄堂大笑;在写家乡作文时,我懂得分别从春、夏、秋、冬来描写家乡;还会突发灵感地用非常有感情的语调朗读课文,当有别的学校的老师来听课时,语文老师特意点名让我朗读课文,至今还记得当时朗读的是《别了,我亲爱的祖国》。那时的算术作业都要评分,我有好几本的作业本都是全部100分,还被拿出来展览,心里得意得不得了。可能因为骄傲吧,我在上课经常不专心听讲,总做一些小动作,有时老师会突然叫我上讲台在黑板上做应用题,但都没有把我难倒过。因为我上课总是不留心听课,所以我总是与“三好学生”无缘,这在当时是令我耿耿于怀的。终于在五年级时,我因为成绩优异,获取了广东省的“红花少年”奖章,这是我整个小学获取到的最大荣耀。我至今还记得一位平时比较严肃的女老师在帮我别上奖章时,我那受宠若惊的样子,我低着头不敢看老师,那时可能因为是冬天,也还可能因为感冒,鼻子里很多鼻涕,为提防鼻涕流出来,我不停地吸着鼻子。

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当年我在学习上非常优秀,却没有获得同学的喜爱和拥戴。反倒是班里的个别女生非常有号召力,经常玩一些联合全班女生冷落一个女生的把戏,而我就是其中一个经常受到冷落的女生,更难堪的是,有时男生也跟着风向标走,还给我起了非常难听的外号,那种滋味可真不好受,心里一直留存着阴影,以至到成年后,很多无意中发生的事都会激发起自己被冷落和不被重视的感受。现在想来,当年学校里学生的这种行为也算一种校园暴力—-冷暴力吧。

在当年那种环境下,还发生了一件我令我至今无法释怀、令我感到万分屈辱的事。有位女生,也是其中的女生“头头”之一,有一次她莫明其妙地向老师“告发”我偷她的铅笔和橡皮擦。想来当时我是怕得罪和为了讨好她的,我竟然拿了自己的铅笔和橡皮擦,先是找到女生,向她许诺一些好处,记得好像是给了她一分钱吧,说我将去向老师承认自己的“错误”,如果老师向她求证我上交出来的铅笔和橡皮擦是不是她的时,希望她说是她的。跟她说好后,我在放学后来到住校老师的房间,主动承认自己的“错误”,并上缴“赃物”,老师把我批评教育了一番。当时的情景,我至今仍然记得清清楚楚,当我走进房间时,男老师和他的女儿(我的同班同学)坐在床边准备吃饭,房间里还未开灯,即将下山的太阳透过窗户的竹帘斜射进房间,光线下漂浮的灰尘清晰可见,在老师严肃地批评我的时候,老师的女儿放下手中的饭碗,一言不发地、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当时的我恨不得有个地缝可以钻进去。这事过去了几十年,我从未想过找机会向老师解释这件事,也不知老师是否还健在?是否还记得这件事?

我一直无法得知儿时的我为什么会如此的软弱和怯懦。有一次,我和同伴在野地里割草时,我的弯刀不小心裁到一个女孩的脚上,虽然并没有受伤,但被同班的一个女生看到了,她就一直以要向老师报告来要挟我,只要我一不听她的话,她说要向老师报告,说我用刀裁伤别人的脚,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竟然乖乖就范。

不过,童年的我也曾是自信和好强的。80年代初,我叔叔家有了村里的第一台收录机,他让我们几个小孩轮流唱歌,他录好后再放给我们听,当他表扬一位男孩子唱得好时,我也毫不示弱地抢着要唱同样一首歌《我的田野》,但我唱得并不好,以至后来,当我一个人去放牛的时候,我总是偷偷地练习唱歌。当我听到一位大人表扬邻居男孩的字写得漂亮时,我也暗暗下决心要超越他。但遗憾的是,在长大成年后,仍然是一个五音不全的人,也并没有练出一手好字。

时间是无情的,也是公平的,不管我们过得有多快乐,不管我们过得有多苦涩,它的脚步总是匆匆向前不做片刻的停留。

五年时间一晃而过,在十二岁那年,我开始步入了中学时代,我清楚地记得当时的我有一个很奇怪的重大改变,就是我在踏入中学校门的第一天起,就再不讲“脏话”和“臭话”了,当时似乎以这种方式正式告别自己的童年时代。

每个人在婴幼儿时期,都有拥有非常可贵的天性,如天真、单纯,善良,诚实,充满勇气,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富有创造力,无条件地爱和信任别人,毫无功利之心,对世界万物有强烈的求知欲望。但在成长的过程中,那些可贵的东西慢慢被遗失,或被掩藏起来,取而代之的是功利心,虚伪,胆怯懦弱,缺乏进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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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几十年,回首观望自己,曾经的勇敢,自信,好强,乐观、富有创造力这些可贵的品质已遗失一大半了,软弱和怯懦却留存了下来,真希望时光能倒流,重新勇敢地面对当年的暴力和不公正说声“不”,重新找回那些遗失在岁月长河的可贵品质和天性,成为更好、更完整的自己。

也许,无须回到过去,只需从今天开始,从头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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