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长姐

我之所以称姐姐为长姐是因为有两个缘由。第一,姐姐在家里排行老大,称长姐是最为适宜的。第二,古语有云,长姐为母,是为敬称,而姐姐对我的恩情过之而无不及。

小时候,我生长在农村。父母出于生计,常年外出,我兄弟姐妹四人尚未成人,长姐担负着家里的一切。

在我的印象中,长姐是个暴脾气,大大咧咧,有点强势。我打心眼里不喜欢她。那时,我上小学,长姐在镇上上初中,常常骑自行车去学校,有时步行。家里离镇上15里路。记忆里,每天放学回家,听到大门咣当咣当响后,我就知道厄运到来了,我又要挨骂,甚至要挨打了。果然,因为我没有放好炕,没有给猪喂食,没有打扫房间,她像个絮絮叨叨的老巫婆一样教训我们姐第仨一顿。这一切,都让我做梦都想逃离那种生活。直到发生了一些事让我改变了看法,我从长姐身上看到了中国传统长姐身上那种特殊的母性特质,有担当,勇敢,懂得保护家人,有时甚至为了大家牺牲自己。

     小时候,村里总是有一群熊孩子,看到父母不在,经常欺负我们姐弟,姐姐也因此,经常和男生女生发生肢体冲突,以此来保护我们姐弟。每次,不管能不能对付得了,她总是第一个冲出去保护我们。也因此变得强势起来。但我感恩长姐为我们姐弟,打来了一片和平安宁的成长环境。

稍大一些,父母做营生常有亏空,家里越发拮据,长姐决定放弃学业,为父母减负,希望外出打工,好让我们姐弟完成学业。那时,正好有人说媒,她早早就嫁了人。

我们家搬到镇上做生意后,有个顾客来找茬,三番五次找母亲的麻烦,母亲因有心肌炎,不能受刺激,长姐知道后,上去和那个顾客发生肢体冲突,那个顾客和长姐在撕扯的过程中,不小心掉进了水渠,脚踝骨折了。虽然那次我们赔了钱,但自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找过母亲的麻烦。

  有次,我家门前发生一起交通事故,事故的责任方是我们镇上的一个年轻人,想逃脱,警察来了之后,需要目击证人,在询问了一群目击证人后,无人愿意去派出所作证,因为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谁都不愿意惹人。其中,有一个目击者还是长姐的老师。长姐看到后,义无反顾的跟着去派出所做了笔录。长姐读书少,可她知道如果谁都装作视而不见,那么,明天,我们的社会将是怎样冷漠。而我们的老师天天教导我们要为正义而战,可关键时刻他是怎么做的呢,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吗?

我以前也老觉得长姐穿衣打扮买化妆品都很没品位,买的都是次品,觉得瞧不上,看不起她。直到后来,我因为经常复习,加之当时还没有工作,很少买衣服,鞋子,包,化妆品之类的。从来都是长姐帮我买好,我只负责穿和用。

但后来同学朋友都说我穿衣好看,皮肤也很好。还经常向我打听在哪儿买的,什么牌子的。我才知道,长姐是很有眼光的。而我也开始理解她没有正式的工作,经济并不宽裕,能做到这样脱俗,已经很不容易了。

  有一件让我发窘的事让我更觉得长姐说的都是对的。她常常教导我,作为女生,要把自己收拾打扮地干干净净,要讲究卫生。那时我觉得她比母亲还要絮叨,为此,用各种尖酸刻薄的理由回她。直到有天和同事闲聊中,同事提议看看我的手机,我将手机给了同事后,心里各种不安,想起来长姐的告诫。因为手机没有套子,外壳实在太脏了。

 我也常常向她抱怨小时候她给我梳头时经常为了梳整齐,恨不得将我的头盖骨揭起,每次梳完头发,头皮都绷得好紧。长大后,我有意经常不梳头发,披头散发的,还说要追求凌乱美。也不忘顺带讽刺讽刺她。直到,有天,在很重要的聚会上,从别人拍的照片上看到自己头发乱蓬蓬的,不忍直视,又想起长姐的告诫。

 我也曾经以为我在婚姻问题上,要比长姐有远见,更懂得经营,也常常讽刺她没有智慧经营婚姻,不够独立,不够决绝,处处依赖男人。可事实证明,婚姻就是围城,里面的人出不来,而外面的人把婚姻想的太简单。当她因为一些家庭矛盾,和姐夫僵持为难的时候,我告诫她女人要决绝,赶紧离婚,离婚后让自己独立起来。可她坚持不离婚,要陪着姐夫一起改变,来捍卫她的婚姻,那时,她们的孩子十岁了。后来,他们双方都有了改变,变成了幸福的一家人,而我,也对婚姻有了新的认知。更让我觉得长姐是一个有智慧的人。大智若愚说的可能就是长姐这样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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