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病十多年了,平时不能吃辣,不能饮酒,不能吃凉,不能吃多,不能太硬,还不能太陈……作为四川人,我觉得最让人难受的是,不能吃泡菜、酸菜。
工作餐上,我服务跑腿;和朋友聚会,我也是跑腿服务的那个。每每此时,大家互敬一圈后,那些喝酒的就你来我往碰酒杯、拉家常,我只能专心挑能吃的东西填肚子,忙活一晚上,肚子还是瘪的——在四川,清淡饮食没市场。
到中途,他们个个飘飘然,我就当起拐杖,一会支撑这个,一会支撑那个,弄得我回家还得重新煮碗面补充能量。
两三年前,我做常规胃镜时,被检查出多发性息肉,差点被吓死。从那时开始,我从心里和行动上才开始忌口。一晃过去多年,胃病症状并没有得到太多减轻,仍旧一口吃的不对,喝的不对就疼,于是在别人介绍下,准备去做无痛肠胃镜。
检察过程中,真的无痛;醒来后,就像睡了特别深特别沉的觉,脑海里还做着美梦,一点都不愿意醒过来。全麻让大脑、腿的知觉恢复有个过程,所以当天是不允许自己开车或者做太精细的工作。检察完一天后,我的大脑反映还迟钝着。
做胃镜前,得做心电图、得清肠胃,从挂号到最后成功检查完,至少得两天时间。我有其他事耽搁了下,故而花了三天时间才完成。
第一天,我是带着轻松的心情去医院的。医院永远有很多人,看病的人。医生也着实忙,问一两句就开检察单子,像我这种一遍听不懂的人,再问几遍,就看到了医生的疲态。那不是不想解答的态度,而是能让人心生怜悯的疲态,我想我也可以咨询别人,于是就开开心心地走了。到医院,只要不看急诊,我们就没必要太在乎时间。既来之则安之,是最适合抚平心态的警示语,否则就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一个上午,我只完成挂号、付钱、做心电图这三件事;另外就是追了四五集电视剧《且试天下》。
第二天,我找人帮忙预约和拿了药,晚上开始喝清理肠胃的药,50分钟内,我喝了1500毫升水,然后一晚上呆在厕所里。闲来无事时,就在厕所追剧。
第三天,我终于清了肠胃空腹赶早晨八点到了医院。给大门口工作人员看了行程码、48小时核酸报告,被测了体温后,我进到医院门诊大厅。掀开门帘一看,耳边就传来嗡嗡说话的声音,眼前是来来往往的行人。我感觉到着急了,急忙窜到电梯口,跟着大部队上了四楼。来到内镜报道中心,我排到5米长队尾巴上,心想,完了,不知道今天能完成检察不,于是又拿出手机追剧。
无痛胃肠镜需要家属陪同。我们等了一个多小时就被喊到里间,开始测血压、喝麻药。不到二十平米的狭长房间里,一张张床上躺着插了氧气和输液的人。这里有严格的操作流程,测完血压,有空床就躺上去,然后被挂上液体。等门口人被推进检查室,我们一个个的床,依次往门口推。每移动一次床,护士先砰的一脚,踩下固定螺杆,移动到位后,又砰的一脚把螺杆踢回来。于是,房间里一会“砰”,一会又“砰”。
我被输上液体的时候,挺紧张的。我告诉陪我的弟弟和护士,只要胃息肉比较小,就一定不要切除,千万别切除——因为会复发,我不想动它们。我又担心自己会有其他毛病,要不然为什么总会时常肠鸣、拉肚子?!大学有一朋友,上班不到两年就因结肠癌去世,让我们为他伤心了好一阵。后来父亲因癌症去世,我受了特别大的打击后也强迫自己看开很多东西,我想,一切随缘随命吧。
到检查室后,我看到医生拿着又黑又粗的管子就赶紧闭上眼睛。他们往我嘴里塞了一个扩口器后,我就睡了过去。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睡得很沉很沉,不想醒过来,因为做着美梦似的,有温暖的霞光,柔和微风,似乎是飘飘然的境界,美妙无比。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听到“姐”“姐”的喊声,又有人让我抬腿,让我醒醒……我不想醒。
不过还是醒过来了,我眼睛都没睁开,我对他们说,让我多睡会。随机我又问,检查做完了?……
是的,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检查做完了;在我的感觉中,那时间似乎很短,短的像我没有经历过;又似乎很长,长到了我的一辈子。我不想醒,我坐在椅子上闭眼睡觉。可是弟弟说必须得醒过来,一会就回家了。我想起自己必须知道检查结果,有没有什么大问题,于是强迫自己醒过来;否则,真不想醒。
还好,没什么大问题,胃炎是一直在的,可怕的息肉没了,肠子目前也还好。真是谢天谢地,谢为我做清淡饮食的孩子奶奶,关心我爱我的爸爸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