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转眼就到了,大年自然也不会太远。
在这欢庆的日子来临之际,猪仔们依然过着平静的生活,它们全然没有意识到不期而至的危险,它们尚且被它们的主人蒙在鼓里。
如果没什么大事变,它们的前途命运的大部分应该是快乐的,死时的恐惧不过片刻,一生不会有太大的遗憾。
它们本该庆幸,生在了山后,被一泓宽阔的河水断绝了外界浮夸世界里的种种危险。不久前,它们的同伴们一批批地被送进了集中营里戕杀,连尸首也要喷了盘尼西林深埋。
然而,它们忘了,这世界是联系的世界。唇亡齿寒,噩运、劫数并不会漏掉卑微而偏居一隅的它们。即便,它们好像真的与这一切都无半丝瓜葛。
惶恐在燃烧,只不过这惶恐在人间。此时此刻的它们不知道,当然也不可能左右。它们的身价因为人间的惶恐也在燃烧。
食粮越发少了,它们愤怒着咆哮着,不满。它们的主人不屑一顾。
食粮掺了干草,它们愤怒着,但也只好捏着喉咙吞咽。
食粮不能按时供给了,它们开始为生存而战争。同伴们死了,胜利者逐渐变得不屑一顾。
胜利者也越来越少了,这惨烈的生存法则!
那个最后的擂主在获得最好的胜利后,没有花环与彩蛋。它也奄奄一息的了。
这最后的擂主,开始回顾光荣的一生。它似乎是这方世界里前无古人的征服者,可它也是最悲情的擂主,一个被饿死的英雄,唯一能够证明它伟大的只不过是多活了那么短暂的几分钟,在人类的天平上,它们的历史和荣耀无足轻重。它们总是要死的,屠宰麻烦又残忍,赏一个饿死刑已是仁慈。
它们都死了。
它们的尸体堆放在高高的长长的车队上。汽笛声声,在幽灵似的晨雾里呜咽着驶向远方。
宏大的葬礼,它们活着时从未奢望的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