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患难结连理,玉龙顶天地

8.1

第二年春天,玉龙出生了。

本来侍德忠要让他姓黄的,因为黄国庆的户口没有迁移过来,申报户口时,只能又跟母亲姓了。

侍玉龙第一次这么完整地听父亲和母亲的故事。以前听老外婆断断续续说过一些,都是一些零星的片段。母亲偶尔也穿插一点,也只是更琐碎的零星半点。今天,侍玉龙第一次听完父亲和母亲的故事。

那次走出看守所后,侍玉龙才知道姐姐不是自己父母亲生的孩子。姐姐和姐夫是亲姐弟。今天才知道姐姐的来历。

外甥,姐姐同时出事后,玉龙不得已把俄罗斯的工作交给公司重新派去的同事,回国帮助外公料理家里的事情。

两个多月内,接连失去三个亲人,玉龙悲痛无比,却还必须坚强地支撑起这个家。老外婆早已去世了,外公也在自己进看守所那些日子变得苍老了许多,从那时开始,眼睛,耳朵都不如从前。爸爸妈妈的身体,当然是没法支撑这个家庭的。

责任,象泰山一样,压在玉龙肩膀上。尽管特殊的家庭,让他比同龄人早熟,但他毕竟还只是一个大孩子,何况以前多半在老外婆,外公的照顾下,很多生活上的事自己都不会处理。工作了,业务上可以挑重担,但一些人情世故,玉龙一点也不精通。

8.2

在那些昏忙的日子里,玉龙几次想把自己的情况告诉远在英国的未婚妻安可慧,一想到她正准备一边跟导师做研究工作,一边攻读博士学位,玉龙又不忍心打扰她,就独自承受了这份远远超过他承受力的痛苦。

在这个楼价奇高,股市火爆的2007年夏天,钱几乎成了一个强硬的通行证。小时候,谁家有困难,总是互相帮忙的乡亲,现在都按小时计算工资了。不过,玉龙还是很感谢这些愿意帮他家做小时工的乡亲们。

玉龙特别请了一个离自己家近的乡亲,一个60岁左右的独居老人,每月付他一千块工资,请他住到自己家来,帮老外公料理一日三餐。

外甥,姐姐,姐夫从出事到烧成灰,玉龙前后花了三万多块钱。现在总算好了,可以带着他们一家三口回姐姐姐夫的老家去了。玉龙疲惫的身体,也可以借这漫长的旅途,稍微休息一下。

8.3

午餐时间到了,玉龙不想把姐姐一家三口单独留在车厢里,他先带母亲和伯母到餐厅就餐,然后给父亲把午餐带了回来。吃过午餐,母亲很困,玉龙让大家先睡午觉。伯母说不困,依旧坐在茶几边上。父亲和母亲分别躺到一张下铺上,很快就睡着了,发出均匀的鼾声。

玉龙轻轻拉下窗帘,又分别给父母掖了掖被子,然后跟伯母面对面靠窗坐下。

“你妈妈讲了一上午,也只讲了个开头,我的故事,恐怕几天几夜也讲不完。”白发老太一脸忧戚地说,两眼空空,仿佛一个幽灵。玉龙心里一颤,他递过去一块奶糖,说:

“伯母,吃粒奶糖。不要太伤心了,您要当心好自己的身体。您家里还有那么多人呢!”

白发老太并没有接玉龙递给她的奶糖,她望了望发出均匀鼾声的老夫妻俩,把手举起来,撸了撸垂到额际的发丝,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低声讲起自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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