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黑鱼亲吻着水面
水浅薄成了一面镜子
额抵着额，唇对着唇
生命际会在这样的季节
蛰伏了一冬
轻轻抬头，破灭了模糊了
搅乱了影子，摔碎了镜子
黑色的身体，白色的影子
像湖底的泥和天顶的云
由着一闪而过的念
真实的、熟悉的、如电滑过的
拂过心房的，粗砺的手掌
是的，从遗忘的季节醒来
她仍记得
有人吻了她
透明的鳍长成翅膀
从水里吻到云上
亲昵的耳语变成风
将流云梳成翕张的鳞
追逐着谁心心念念的过往将来？
不去想，任它铺满一片天
大方、坦然、不躲藏
蓝色的天空，飘着云的湖
镜子的痕迹被抹去了
横亘此间的、分隔上下的已然无迹可寻
虚幻的、不安的、如冰隙漏下的
猛然惊觉的，模糊的面孔
但是，离散了久远的过往
她忘记了
是谁吻了她
春天，黑色的鱼吻着白色的影子
湖底的泥深深陷着
天顶的云高高飘着
平静的湖水浅薄成一面镜子
让彼此倒映着交融，拥抱着亲吻
柳树抽芽的季节里
沉睡一冬的黑鱼浮到水面
有人亲吻了她，有人遗忘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