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58)一纸诉状
57)一片狼藉
且说福平,正在走廊上对天亮又踢又踹,天佑也过来,愤怒地补上几脚。
房间里,天亮妈突然倒在地上,不省人世。翠萍与菊花大惊,这怕是出了人命了!怎么办?虽然没有动手打这妖婆子,但是年龄大的人,自己有病气死了,也是要讹人的。
便急忙开门,叫他们住手。
大家没有料到,这家人竟这样不按套路出牌。别人家都是自己做了错事,娘家人来,他们屁都不敢放一个,任凭娘家人发落。
而今天,自己碰到的老太婆,却是如此生猛,仗着自己年龄大,没人敢怎么她,拼命往上冲。看到这样子,能想象到,这些年,兰花的日子会过的怎样?
看事已如此,现在只能先走人了!
一行人招呼齐了,便来到大门边,拉开大门串条,准备离开。
门外的天晴,一看门开了,便首先从门缝里往里挤,一边尖着嗓子大声叫妈,一边愤怒地伸手,想拦着这些坏人。
“不许走,你们把俺妈俺哥咋着了?不许……”
话未说完,被福平一伸胳膊,像巴拉小鸡崽一样,把天晴拨到一边去,接着一个趔趄,差点跌撞到墙上。
门口看热闹的人,看到一拨人出来,生怕伤到自己,赶紧闪到边上,大眼瞪小眼,看着他们出了大门,往西边而去。
太阳火辣辣照在空中,树叶间知了轻松的高歌。
停在西边十字路口的三轮车,看到一行人出来,马上发动,过来接了他们,转过路口,顺来路一溜烟走了。
天亮家里,天晴赶紧往哥哥门口跑。邻居们也都从大门一涌而进,七手八脚来帮忙扶起躺在房间的老太太。
天亮一幅灰头土脸狼狈相,早从走廊上爬起来,跟着众人进房间看他妈咋样。
天晴紧张的带着哭腔叫喊:
“妈!妈!你咋了?你说话呀?”
邻居们也七嘴八舌地叫:
“嫂子”,“婶”,“奶奶”
“你咋了?哪里不舒服?说出来呀!”
这群人里,大龙奶奶是经过事的老年人。她一边果断拿起天亮妈的手,压揉虎口,一边不慌不忙地对天晴说:
“你先别急!妞!去给你妈倒杯水去!”
“好!好!这就去!”
“好了!都别吵了!我还没死呢!”
天晴还没去倒水,她妈已经挣脱被大龙奶奶捉住的手,大声开口了。并且中气十足,不像有病的样子。
天晴高兴地说:
“妈!你没事?那就好!那就好!”
门口站着的天亮,刚开始也以为妈出了意外,顾不上拍打身上的泥土,急忙掏手机准备打120。一摸短裤屁股袋,才忽然想起刚才手机已经摔在地上了。忙去众人脚下的空隙里,寻找到手机零部件,重新安装起来。
现在,听到妈开口说话了,也放下心来。
邻居们都聚在房间关切地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天亮只是敷衍地说,是小悦她外婆家来找兰花了,便再不肯多说一句。
天亮妈,一副气得要死的样子,欲言又止。
这叫她怎么说得出口呢!
平常,她可都是说嘴的人。人前人后说大儿子多能干,买了几套房,什么车?大媳妇多孝顺,说过多少次来接自己城里住。
二儿子多有本事,离婚一个,又娶了个黄花大闺女。二媳妇那么厉害,在自己面前也从来不敢说一个不字。
闺女多贴心,大事小事,把自己伺候来周到的很。
现在,她怎么对大家说,二媳妇骗了她三千块钱去?又怎么对大家说,她娘家人来找她们要人,并且动手打了自己儿子?
如果说出来,自己以前吹出去的话,不都值得怀疑了吗?
便忍着怒气,又作出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来。
“哎呦!哎呦!不行!我头疼!”
天晴与天亮急忙问:
“赶紧!赶紧!来!先躺沙发上休息一下!”
“要不?我打120,咱上医院吧!”
老太太急忙说:
“不用,不用,让我静静,歇会儿就好了!”
看到这样,邻居们也只得先散了。
邻居们前脚走,后脚天晴老公大壮,就骑着摩托车过来了。
大壮接到天晴的电话,首先拨打了110,然后请了假,匆匆赶过来,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及进天亮家门,看着灰头土脸的二舅哥,哭丧着脸的天晴,吊着苦瓜脸的丈母娘,不知道说什么合适。
他把眼睛在每个人脸上扫了一圈,才小心地问:
“咋了?这是?哥!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儿?要不要我陪你去趟医院?”
天亮垂头丧气地低声说:
“我没事!”
大壮试探着问:
“那?咋回事,闹成这?110没来吗?”
大家都奇怪地看着大壮,他怎么会这样问?
“是我打的,现在还没来,估计不会来了。幸好,你们都没事。”
大壮解释道。
天亮强打精神,让着大壮坐下。把今天的事,大概讲了一遍。
大家坐在一起,闲聊了一会儿。眼看着,也没什么事,天晴又送妈回自己家去,大壮也回去了。
这段时间,小悦一直胆怯地躲在里间,心不在焉地乱翻着漫画书。
快晌午时,门外忽然想起了尖利刺耳的警笛声。由远而近,在门外停下了。
声音大的让人心惊。
随着警笛声熄灭,天亮家的大门被推开了。
两个身着公安制服的人,一前一后走进院子。
天亮赶忙迎接出来。
公安A是个三十多岁,肚子微凸,很壮实的中等个。公安B与A,同样块头,个子偏高,年纪略轻。
两个人一脸严肃,被天亮让进房间里落座。
公安A虎着脸问:
“你们谁打的110,发生什么事?”
天亮带着惶恐回答:
“是我妹夫打的,刚才有人在这里闹事。”
A的口气严厉起来。目光透出寒意,似乎只须一眼,便能戳破对方的谎言。
“闹事的人在哪儿?现场又在哪儿?谁是受害者?”
天亮在锋利的目光下,被震慑得有点不知所措,语无伦次了。
“是我!不是,是在这儿,他们就是在俺家里闹事的。挨打的人是我。……是这样的,110电话老早就打了,现在已经一个多小时了。他们早走了。”
B在一旁听着,厉声呵斥:
“你的意思,是我们来晚了?啊?110是你家的私人保镖吗?一个市几十万人,每天发生多少事件?你知道吗?”
天亮赶紧回答: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A缓和一下口气,招呼B一起坐下,对天亮说:
“既然,闹事的人已走了,你也没有什么大的损失,那么我们来做个笔录吧!”
天亮站在他们身边,像个受审的罪犯一样垂头等待。
B打开手中的蓝色封面记录薄,放在茶几上。
准备开始,这时,大门处传来开门的声音,一抬头,一个老太太探头进来了。
一看见房间里坐着的两个公安制服的人,像看到救星一样,大声呼抢着进来了。
“哎呀!政 府啊!你们可来了,可得给我们作主啊!”
公安B忙不耐烦地开口制止:
“停停停!你干什么呢?这里正在公务呢!不要妨碍!”
“政 府啊!我是他妈,110电话就是俺打的呀!你可得给俺做主啊!”
公安A用探寻的眼光看向天亮,天亮老实点点头。
“嗯!是我妈!”
“那先等着,一个一个说!”
A教训完,板着脸开始了讯问:
“你叫什么名字?年龄!干什么的?”
天亮一一作答。
“闹事的人,和你有什么过节?是谁?”
“是……是我大舅哥!”
B放下笔,插嘴道:
“你这不是胡闹吗?不过是家庭内部矛盾,还打110,你当我们都很闲呢?”
A忙用手势制止了B,接着问,B又接着拿起笔开始记录。
天亮妈抢在儿子前面说:
“我儿子差点就被打死了!还有我,差一点就过不来了!”
“那你说说,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
“我们没有矛盾,哦!不!有!是这样的,我跟老婆生气了,她离家出走了,他们是来要人的。”
天亮妈感觉儿子说的不占理,又来插嘴。
她们是骗子,她们一家人都是骗子,骗了我三千块钱,还来这闹着要人。是恶人先告状。
A抬头不满地看了老太太一眼。
“到底你说还是他说?问你了吗?”
“好好!那他说吧!”天亮妈心犹不甘,又不敢反驳,只得伸脖忍下。
公安A重新继续问天亮:
“你老婆叫什么名字?离家出走几天了?”
“嗯!她叫李兰花,走了大概有八天?……九天了!”
“哦!你有没有去公安局报过案?”
“没有,哦!我现在报可以吗?”
“那李兰花最后一次离开,是在什么地方?”
“是在古城,我在古城上班,她跟孩子去过暑假。俺俩吵了几句嘴,她就不吭声走了。”
A听了天亮的话,略一沉思,
“是这样的,关于失踪报案,应该首选失踪所在地。你应该去你古城住的辖区派出所报案。”
“是这样?哦!知道了!”
“刚才你妈说的,是怎么回事?”
“嗯!那是几天前,一个男的,用我老婆的手机打来电话,说她住医院了,叫打钱过去。俺妈打了三千块,我后来再打,已经打不通了。”
公安A略一思索对天亮母子说:
“你们这个情况,比较特殊。目前没有证据表明就是诈骗,暂且属于家庭纠纷,属于协调处理范畴。”
他们一个人问,一个人在本子上记。
…………
两个公安,在天亮家,没有见到闹事的人,当事人也没有什么严重的伤害。便走了过场,开着警车,又鸣笛而去了。
而天亮母子,对他们说的,也不是很懂。只知道结果就是,不了了之。
看着外面的太阳越来越大,母子两相对无言,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兰花娘家还会不会再来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