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北方隆冬的清晨来得迟，鸡还没有叫，张二憨已经做好了两屉豆腐和几十斤豆片。
屋外滴水成冰，可作坊里的二憨却是汗透衣裤。他用力搬起一屉豆腐准备装上电动三轮车，顺着头发滴下的汗珠却趁机钻进他的眼睛，腾不出的手的二憨只好闭上那只又酸又涩的眼睛，把豆腐放车上后，赶紧用衣袖抹干满脸的汗水。
清点完满车的豆腐、豆浆和豆片，用绳子捆扎牢固，二憨才顾得上洗了一把脸，换上衣服准备出门。
“二憨哪！”奶奶来到热气缭绕的作坊里，踮着脚把二憨棉帽子的耳盖放下来，替他系好带子，嗔怪着：“这是多冷的天啊！开着三轮车跑二十多里路，耳朵不藏起来还不冻掉了呀！”
二憨乖乖等着奶奶给自己整理帽子围巾，一张大嘴笑得咧到耳根，他用一双小眯眯眼看着奶奶慈祥的脸，心里感觉很幸福。
二憨父母没得早，三岁起跟奶奶相依为命，奶奶靠做豆腐把二憨养大。二憨读书不出息，豆腐却做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二憨豆腐”小有名气，每天拉到城里菜市场，一上午就卖光。
最近已经有饭店跟二憨订货了，二憨跟奶奶夸口，要把“二憨豆腐”做成有名的品牌。
穿戴整齐，二憨跨上他那辆号称“宝马号”的电动三轮车，一边出院门一边冲奶奶大声说：“奶奶，中午等我吃饭！出发喽！”
奶奶望着二憨披星戴月的背影，心中很是欣慰。这孩子勤劳能干又肯吃苦，做豆腐手艺比他爹生前还更胜一筹，祖孙俩靠着卖豆腐，日子过得吃穿不愁。
只是有一点始终让奶奶放不下心，那就是二憨的“憨”。这孩子对人太实诚，太厚道，奶奶总怕他吃亏。
2、
城乡路上的车水马龙在路灯的映照下，显得异常繁忙，各种车辆载着各种生鲜和物资都在往城里汇集。
一路上，二憨的“宝马号”开得不急不缓，不争不抢。豆腐分量重，而且娇嫩易碎，二憨有分寸。
进城没多久，就遇到堵车，前面挨挨挤挤的车辆纹丝不动。
二憨把车贴着道边停稳，看看天色已经开始放亮，心中不免有些急。一家刚开始合作的饭店还等着他的热豆浆呢，如果豆浆凉透就得再热，既耽误时间又影响口味。二憨最怕因为自己的原因影响人家生意，挣钱事小，失信事大。
眼看车流没有移动的意思，二憨下车把裹在豆浆和豆腐上的棉被又仔细紧了紧，站在人行道边跺着冻僵的脚。
突然，一辆电动车从侧面冲出来，如同斗牛场上狂奔的公牛，一头撞向二憨。二憨飞快地叉开双腿伸手扶向车把，想凭着自己的身强力壮把车子按住。但电动车惯性太大，二憨和车子一起狠狠摔在马路牙子上。
看到有意外发生，路人纷纷过来帮忙。二憨被人拽起来，感觉左边脸上火辣辣地疼，一摸，有血。再看，右手掌也擦破了一大块皮。二憨舔了舔手上的伤口，接过不知是谁递过来的纸巾，胡乱擦了擦脸上的血，赶紧去看还趴在地上的骑车人。
二憨和众人一起把骑车人扶了起来，是个大爷，由于大部分惯性都被二憨承受了，老人没受什么伤，但有点受惊吓，不知所措的样子。二憨赶紧帮老人把散落在地上的大包小裹捡了起来，把电动车扶起，装好东西，把车子交给老人，关切的问：“大爷，您没事吧？”
“我儿媳妇二胎给我添个大孙子，今天出院，我是想先把零碎东西往家里倒动一部分，在家做好饭等他们。这骑得着急，没看见旁边有个三蹦子也上了人行道，把我挤得失控撞到你了。真是抱歉！是大爷的责任！”老人解释着，语气里充满歉意。
“大爷，我没事。祝贺你呀！添人进口可是大喜事啊！”二憨由衷替老人高兴。
老人看着二憨脸上的伤，手忙脚乱地掏钱递过来：“小伙子，快，快去医院看看！”
二憨忙把老人手里的钱推回去：“大爷，我真没事，年轻，皮糙肉厚，就是擦破点皮，去啥医院！”
看着二憨咧着大嘴憨笑的脸上，血还在往外渗，老人心里有愧疚和感动在涌动。
于是，老人跟路人要了纸笔，写了自己的电话和姓名给二憨：“小伙子，大爷姓吴，住在仁和家园小区，你如果有啥后遗症，就打电话给大爷，大爷肯定负责到底！”
二憨赶紧说：“大爷你快别客气，就摔个跟头，这能有啥后遗症？我们农村孩子没那么娇贵！”
吴大爷拉着二憨的手，把纸条放在他手中：“小伙子，你是个厚道人，大爷喜欢！以后进城遇到啥事为难着窄了，找大爷来！大爷能不能帮你不敢说，管吃管住没问题！”
这回轮到二憨感动了，把纸条整整齐齐叠好放进衣兜，一边不停说着“谢谢大爷，谢谢大爷……”一边帮着吴大爷跨上电动车，看着老人走远，二憨心里觉着挺幸福。
3、
二憨看看远处拥堵的车辆好像有所松动，赶紧来到自己的“宝马号”边。一低头，看见车边有个包裹，与吴大爷车上的另外两个包裹是一样的包袱皮。
“一定是吴大爷丢的。”二憨捡起包裹，赶紧望向吴大爷离开的方向，但早已经没了人影。二憨掂了掂包裹，判断不出包裹里是啥东西，但他不想打开看。奶奶从小告诉他，不经过允许，别人家的东西不能动。
“万一包裹里装的是值钱的东西，或者是重要的东西，那吴大爷得多着急啊！”二憨赶忙掏出吴大爷留给他的纸条，按上面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
关机。
再打，还是关机。
二憨想起来，刚才吴大爷好像说自己住在一个叫“仁和家园”的小区。可纸条上没有门牌号啊！
怎么把包裹物归原主呢？二憨发愁了。
这时路通了，车流开始缓缓移动，城市里暂停的繁忙又运转起来。
二憨跨上“宝马号”，好好想了想，决定先去饭店送豆浆和豆腐，然后不去菜市场卖豆腐和豆片了，而是去仁和家园给吴大爷送包裹。
二憨盘算了，自己一天的收入也就几百块，可吴大爷的包裹里万一是值钱的或者急用的东西，耽误了大事他家人得多着急！自己损失几百块，把东西物归原主，二憨觉得这样做值。
心里有了打算，二憨便加快速度往饭店赶去。
交完货离开饭店，二憨打听好吴大爷家小区的位置，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
4、
好不容易找到仁和家园小区大门口，二憨乐了，开着他的“宝马号”就要进去，不想被一胖一瘦两名保安拦下来；“喂！卖豆腐的，小区里面不允许商贩进去，卖豆腐去菜市场！”
二憨赶紧裂开大嘴赔笑：“保安大哥，我不是去卖豆腐，我是去找人。”
“找人？拉着一车豆腐找人？找谁？”
二憨掏出纸条：“保安大哥你看，就找这个吴大爷。”
保安接过纸条：“吴文中，不认识。哎，这不有电话吗？你打电话让他跟我们说你确实是找他的，我们就放你进去。”
二憨沮丧地揉揉冻僵的鼻子：“刚才打了，关机。那啥，大哥，我现在再打一遍，没准就开机了呢！”
二憨又拨吴大爷的电话，还是关机。
年纪大一些的瘦保安歪着头盯着二憨：“小兄弟，你也别演戏了，我们早看出来啦，你就是想蒙进去卖豆腐。不是我们不通融，咱都是乡下人，做点小生意挣点糊口钱不容易，但现在规矩严，做小生意的都得进市场，马路边，小区里都不让随便卖东西。兄弟，你还是去市场吧！”说着就把二憨往外推。
二憨连忙解释：“大哥，大哥，你听我说，我可不是流动小贩！”
二憨把吴大爷的包裹拿出来，把早上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两位保安讲了一遍。
俩人听完也挠头：“兄弟，你是个大好人，不好意思，刚才误会你了。可这吴文中老人我们的确不知道是哪位，说不定是来探亲暂住的老人。这小区一共25栋楼，住着好几千人，上哪找去？”
二憨一听就有点傻眼，可又不甘心：“那啥，保安大哥，这包裹里我也不知道是啥东西，我就是觉着只要是人家的东西，不管是啥，都得还给人家。那啥，这小区有几个大门口？”
年轻的小胖保安抢着说：“就这一个大门口，大哥，你就在这守着，小区里的人都得从这门口进出，肯定能碰着！”
二憨一听立刻小眯眯眼乐成一条缝，大嘴咧到耳根子：“谢谢！谢谢啊！那我就在这门口守着啦！”
瘦保安从岗亭里拿出把椅子递给二憨：“就没见过你这么实诚的人，喝出去自个的豆腐不卖，为了个不知道装着啥的包袱，这滴水成冰的，在这守着，图个啥？”
“就图个心里安生呗！”二憨接过椅子坐下，有人肯帮助他，他觉得挺幸福。
5、
吴大爷在家正做着饭，就听门口热热闹闹的，开门一看，老伴抱着小宝宝，儿子一手扶着儿媳一手提着大包小包地回来了。
一家人有说有笑地进屋来。儿媳把新出生的小宝宝放在床上，一家人围着看不够。
老伴吴阿姨看吴大爷在厨房又煲鸡汤又炖肉，也进来帮忙。
吴大爷一边忙一边把早晨撞了二憨的事情说给老伴，吴阿姨听了直感慨：“现在这么实诚的人难找啊！”
“就是，这年轻人，脸上还流着血，不但没说一句要补偿的话，还帮我捡东西，把我扶上车。我这心里真是感觉过意不去。”吴大爷边说边打开窗户，从护栏上拿了两棵大葱。恍惚间，吴大爷感觉看见了二憨，他又仔细看了看，赶紧把老伴拉过来：“老伴，过来过来！你看大门口岗亭边上那个年轻人，好像就是早晨我撞得那个人！”
“真的？你没看错？”吴阿姨垫着脚伸着脖子使劲往二憨那边看。
“错不了！你看岗亭边上那辆装着豆腐的三轮车，那就是他的！没错，就是他！”
“他是来找我的还是来这里卖豆腐呢？不行，我得去看看，他是不是伤势又重了？”吴大爷确认是二憨后，穿上大衣就想下楼去找他。
吴阿姨赶忙上来抢过大衣，把吴大爷拉进厨房，神色凝重地对吴大爷说：“老吴，你也不想想他来是啥目的就出去找他，不怕被讹？”
“讹什么？讹钱？想讹钱人家早晨就不会让我走！”吴大爷去抢老伴手里的大衣。
吴阿姨把大衣藏到身后，挡在吴大爷身前，一脸焦急：“老吴你听我说！早晨他肯定是想急着卖豆腐，所以没时间跟你计较。现在豆腐卖完了，腾出空来了，想起这事又觉得放过你不值了，所以又来找你要钱来啦！”
“不可能！你别总把人想那么坏，早晨我给他留纸条了，上面有我的姓名和电话，他想要钱肯定给我打电话，还用大冷天在这里等？我看看电话！”吴大爷抢过大衣，从衣兜里拿出了电话，一看，电话坏了，怎么弄也无法开机。
“你看，我没说错吧！”吴阿姨面露得意之色，把吴大爷的大衣挂起来：“别把人想得太好！肯定是给你打电话不通，找上门要钱来啦！”
“我把人家撞出伤了，给人家三百二百的医药费也是情理之中。”吴大爷不再强硬了。
“三百二百？既然他来找你，就不是图个三百二百！现在的人良心都坏了，我看三千两千也不止！”吴阿姨一脸的警告之色。
吴大爷家丰盛的午餐摆上桌，一家人都有说有笑，只有吴大爷吃不出滋味。吴大爷的儿子吴军看出老爸的心事：“爸，心里有啥事吧？”
吴大爷刚想开口，吴阿姨抢着说：“他能有啥事，这几天跑医院累的，加上心里高兴，精力有点跟不上，老啦！”
吴军刚要开口，手机响起来，于是去客厅接电话。
老两口各有深意地互相看了一眼，继续吃饭。
吴军回到餐桌前坐下，略带歉意地对家人说：“我一会儿要出去，大明说有个底商适合我开饭店，我去看看。晚上不回来吃饭了。但是我儿子的尿片子给我留着啊，嘿嘿，必须我洗！”
“你那饭店的特色定下来了吗？”儿媳问了一句。
“找了个名厨，擅长做豆腐宴。但是做豆腐的师傅还没找到，这个师傅手艺必须好，菜品质量都在他手里了。”吴军大口往嘴里扒着饭菜。
吴阿姨好像忽然想起什么：“吴军，你记得前几天你和你爸说我买的豆腐和豆片特别好吃吗？那是你田阿姨在红星市场帮我带回来的，说是有个二憨豆腐，去晚了就买不到，质量特别好。你可以找找这个卖豆腐的。”
“妈，您说的这个线索还真有用，明天我就去看看。”吴军快速吃完饭，一边穿大衣一边往门口走：“爸，妈，媳妇，我走了啊，大明一会儿在小区门口开车接我。”
6、
二憨从早起6点多一直等到中午，每过一个人都要问一句：“请问，您认识吴文中老人吗？”可是一直没有任何消息，得到的回答都是“不认识”。
天一直阴着，树枝上的霜挂到中午都没化，气温低得呼出一口气似乎都要结成霜。
二憨的脚已经冻得没了知觉，说话时嘴唇都不听使唤了。两位保安多次让他进岗亭暖和会儿，可他怕错过认识吴大爷的人，所以一直等在外面。
物业送来两份盒饭和一盆热汤，两位保安把汤端给二憨：“兄弟，喝口热汤吧，再冻上半天身体会受不了的。”
二憨没敢接：“大哥，我喝了你们喝啥？”
“我们有热饭吃，你喝吧。”
二憨接过汤，大口喝起来，一股股热流滚进胃里，传遍全身，一时间二憨觉得暖和多了，他觉得很幸福。
这时一个人从里面向大门口走来，小胖保安老远打招呼：“吴总，上午看你开车进去，怎么出来没开车啊？”
“小胖，你值班啊！朋友在外面接着我呢！”
瘦保安也从岗亭探出头来打着招呼：“吴总，听说二胎得了个大胖儿子，恭喜啊！”
“同喜同喜！等着喝满月酒啊！”
“二胎？大胖儿子？吴哥？”二憨一口汤差点咽岔了气。他赶紧挡住来人去路，激动地问：“那啥，请问，您认识吴文中老人吗？”
“吴文中？你怎么认识他？”来人正是吴军。
“你，你认识？你认识吴大爷？”二憨冻得发紫的脸因激动而颤抖，那道伤口更是触目惊心，“请问，您是吴大爷什么人？”
“我是他儿子，请问有什么事吗？”吴军实在想不出老爸跟眼前这个农村壮小伙会有什么关系。
二憨在小胖的热心插嘴下，把早晨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完，二憨抱着包裹眼巴巴瞅着吴军，等他说话。
此时，吴军感觉喉头有点堵，他看着二憨脸上的伤口点着头半天没说出话来。他不能想象，一个年轻人会不顾自己的生意，在零下十几度的室外足足等了半天，居然只是为了把一个包裹还给它的主人，而且这位主人还曾把他撞得满脸是血。
小胖保安快人快语地把包裹抱过来一把放进吴军的怀里：“原来吴大爷就是您老爸呀！早知道就把包裹送你家去了。”
吴军抱着包裹刚要向二憨道谢，谁也没想到二憨猛地一把将包裹又抢了过来，紧紧抱在怀里：“这个包裹我不能给你，你说你是吴大爷的儿子，但我没见到吴大爷亲口承认。你还是让吴大爷亲自来拿吧。”
看到吴军尴尬的样子，二憨又咧开大嘴笑着说：“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得物归原主。”
吴军赞赏地拍着二憨的肩膀：“好一个物归原主，我现在就请我家老头子过来！”说完就给家里打电话。
吴军跟二憨在大门口的一切举动吴大爷在家里都看见了。因为心里不踏实，吃完饭他也没有睡午觉，时不时到窗户前看看二憨的动静。
看到吴军被二憨拦住，吴大爷心里倒松了口气，他不相信二憨是老伴说的那种人，他非常想知道二憨冒着严寒等在小区门口到底是为什么。
此时家里电话响了，吴大爷知道是吴军打的，接通电话后三言两语吴大爷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放下电话，心里的无限感动让他有点颠三倒四，披着大衣穿着拖鞋就要出门。
在厨房洗碗的吴阿姨追出来一把拉住他：“你干啥去？人家讹你你还送上门啊？”
一把甩开老伴的手，吴大爷的声音高了一个调：“你快闭嘴吧！人家是把我丢的东西送来了，找不着我，在大门口等了整整半天。多冷的天啊！咱把人家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啦！”
吴大爷手里系着扣子，脚踩进棉鞋里就往门外走。老伴也赶紧穿上大衣追了出去。
7、
一出楼道门，刺骨的寒冷便迎面袭来，吴大爷裹紧大衣快步向小区大门口走来，老伴紧紧跟在后面。
二憨看见吴大爷来了，高兴得大嘴咧到耳根子，抱着包裹迎上去：“吴大爷，这事怪我，捡东西的时候我粗心了，这个包裹没看到。您快看看东西够数不？包裹我一直没敢打开过。”
吴大爷接过包裹转身递给老伴，上前把二憨的双手紧紧握住，声音颤抖：“孩子，大爷的手机早晨摔坏了，害得你数九寒天等了我大半天，大爷谢谢你！你是个大好人啊！”
二憨咧着大嘴眯缝着小眼睛，就剩下傻笑。
小胖保安抑制不住好奇心，凑到老两口跟前：“吴阿姨，这里边到底装的啥呀？快打开看看里面东西够不够数？”
吴阿姨有些难为情地打开包裹：“这些呀，是我用旧床单和旧秋衣秋裤裁的尿片子。在医院没用完，我让老吴给拿回家，谁想半路上丢了。”
“哈哈哈！原来是一包尿片子啊！哈哈，二憨，你宝贝似的抱着从早晨一直等到下午，就是一包尿片子！哈哈哈！”一胖一瘦俩保安笑得前仰后合，二憨也挠着头傻傻笑着。
可吴家三个人谁都没笑出来，他们感觉手里的包裹很重很重。
吴军拉住二憨的手，把自己的名片塞进二憨手里：“兄弟，这是我的名片。从今儿起，你就是我兄弟，你也从今儿起，有了个大哥叫吴军！”
二憨攥着名片的双手被吴军紧紧握着，心里很激动，他大声说：“吴军大哥！我叫张二憨，没有名片！二憨豆腐就是我的名片！”
一胖一瘦俩保安又是一阵大笑。
“啥玩意？你说二憨豆腐？你就是在红星市场卖豆腐的张二憨？”吴阿姨把包裹塞给吴大爷，上前打量着二憨：“吴军，他就是刚才饭桌上我说的那个卖豆腐的，他的豆腐远近闻名，大伙都抢着买。”
“真的啊！”吴军把二憨的手拉得更紧了，眉开眼笑地摇着二憨，“得来全不费工夫啊！这是老天爷给我送来的贵人啊！”
说着，拉着二憨就往家走：“兄弟，哥要开个饭店叫‘豆腐宴’，需要你提供原材料。走，咱好好商量商量合作的事。”
“哥，我得给奶奶打个电话，她老人家还等我回家吃饭呢！”二憨努力想把手挣脱出来。
“别着急，到我家再打，挨着大门口这栋楼就是。”吴军拉着二憨就是不松手。
吴大爷老两口更是笑得合不拢嘴，抱着包裹跟着吴军和二憨往家里走去。
8、
二憨开着“宝马号”回到家里的小院时，天已经黑透了。
一进院二憨就嚷嚷：“奶奶，我回来啦！”
奶奶见二憨回来了，赶紧打了一大盆热水让他洗脸泡脚。二憨泡着脚，把白天的事跟奶奶详细说了一遍。奶奶听着，笑容满面地直点头。
热腾腾的饭菜摆上桌，祖孙二人对面坐下，奶奶忍不住地夸赞二憨做得对：“二憨，你奶奶愿意你做人实在厚道，这样的人大家都信任，大家信任了，你的买卖才能兴旺不是？可是啊，奶奶又怕你过分实在，在外面吃亏。”
二憨咧着大嘴笑了：“奶奶，我实心实意做生意，没人会欺负我的。世上还是好人多！”
奶奶往二憨碗里不停夹着菜，祖孙二人边吃边有说有笑地唠着嗑。
二憨觉得，生活真的很幸福。
夜幕笼罩着二憨家的小院，屋子的小窗里有一团黄绒绒的灯光透出来。天上有雪花飞舞，洁白的雪花静静地飘，悄悄地落，生怕打扰了小窗内的温馨与幸福。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