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亦相负

    原谅我,到现在才开始执笔写这篇文章,答应过你一个月发朋友圈子,没想到两个月后,我还不知如何下笔。如果你太计较的话,我不敢保证你活不到2020年,所以,为了你那幅幸福蓝图,还是消消气,好好保重自己。

    对了,忘了嘱咐你,看之前泡杯咖啡细品慢看。不是我写的东西太吸引人,正因为太不吸引人,才让你用咖啡来忽略,这些登不上大雅之堂的文章!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起初就告诉过你,我不是作家,也不是诗人,所以建议你不要对这篇文章有过高的期望,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嘛!

  你多次问我如何评价你,如果不是写这篇文章打死我也不敢实话实说,不过这是以后的证据,我还是从实招来吧,希望你做好思想准备,无论开心与否都无所谓,你敲不了我的头。

  我说了,在我眼里,你是一个高配置,高标准的土匪喽喽,真的。这次我真没有撒谎,如果你小心眼儿把文章删除了,我也无话可说,不过我这都留有底稿。嘻嘻,以后谁要是想看,就十块钱一份卖出去,至少够买一对鸡翅。我想不用多说,你也知道你在我心里属于那类货色,这个信念早已根深固地,事实毋庸置疑。知道你看到这时,一定在想如果她在我面前,一定狠狠敲下她的头!对不起,我对你太熟悉,就算用锤子把脑髓砸出来,也想不出太多你种种优良行为。也怪我不学无术,没有好好记住老师教给我的那些学问,要不,我铁定能写出一连串吹捧之语,也不至于让你再敲我的头。对了,提前告诉你一声,阅读的时候咽下咖啡再看,我可不敢保证没有素质的你,会不会喷到电脑屏幕上,到时候再讹我一台电脑,那我就得不偿失了。嘻嘻。

  言归正传,初遇翟云齐时,是一个美丽又浪漫的夏天的夜晚。我记得那年我十三岁,他好像十七也许是十八。哥,你那时候究竟芳龄几许?怎么我记不得了。你别敲我的头,我不问了,行吗?大概就是那个时候。

不要一看到浪漫就往爱情上扯,这是因为本人文化水平有限,又不能不凑足字数,才这样写的。让我再坏死两个脑细胞,回忆下见你的情景,你穿着和大少一模一样的西服革履,是当时最流行的英伦风。我没记错吧?说到这,我又忍不住想问问你们,为什么你们都穿着大致相同的衣服,是不是自以为很帅?也或者你们懒得洗衣服!为你们穿那些破衣服,我冒死谏言数次,无果。你们依然依旧。难看!难看死了!我观念依旧。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起另外两位铁打损友,明勋和李闯哥,在当下用现代话评价他们就是铁腿子。身上也喜欢穿纯一色黑,只要你们几个人聚在一起,我时常感到自己患有严重的色盲症。离远看分不清张三李四。说来也奇怪,就这么一号拿不出门的人,也有很多胸大无脑的女人,成群成群往上扑。她们给出的评价比我的要好听,也雅几分。帅、酷、含金量高。我去!这是干什么,挑选首饰呢,还含金量高。有时候很怀疑自己是不是脑袋进水了,美丑不分。敢情真是。要不,怎么我看着他们脑海中怎么也蹦不出别人评价的那些字。

  下面我来说说个人评价观点,李闯哥是嘻哈猴,明勋哥是狮子王,你是标准的土匪喽喽。大少嘛!我不给予任何评价,自有人评说。李闯每次看到我,都逼的我不得不追着他打,明勋哥特有将领范儿,话不多,说出的每句话每个字都富含哲理。云齐就是田间地头摸得一清二楚的主,谁家玉米快熟了,该煮吃了,问他,一准知道。叫花鸡,材料只有一只鸡,一个打火机怎么能吃到嘴里,跟着哥混,不出三个小时香喷喷的叫花鸡保证让你垂涎欲滴。

废话太多了,立刻言归正传。不过哥,我又想问你,你是在什么样情况下,像一道闪电似得咔嚓一现,站在我面前的?是不是闲暇没事故意去看小妹的?算了,你一定又要说我白日做梦。听大少说那天你刚从国外回来,第一天,第一天啊!第一天回来就宰我,你谁呀?第一天回来就让我请吃饭。当时我没好意思说,你们带我去的那个酒店一点都不好,菜贵的要死,还不好吃。红酒也不好喝,又苦又涩说是La fit e,那些我可不懂,我从小到大喝的都是民权葡萄酒,酸酸甜甜像糖水一样,喝了不上头。那时候民权葡萄酒是十块钱一瓶,我觉得你们要的红酒最多八块,要么六块,反正不值钱!

“自我介绍一下呗。”你说。

“凭什么?不!”我看大少一眼,不屑于搭理你。

打小就没有自我介绍的习惯,你伸手在我头上敲一记。“让你嘚瑟!”

天啊!翟云奇,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咱俩可是初次见面啊!你敢敲我的头。大少都舍不得敲我的头,你敢!我也很奇怪,那天的大少格外温柔,格外好说话,只是对你严词警告,没有跟你翻脸。我胆怯了,想着你在他面前定是位德高望重的人,要不,他怎么不拦着点。以前李闯哥和明勋他们敢说我一句,他就严肃严词警告外带擂他们一拳,让他们牢记,本小姐手无缚鸡之力,只能爱护不能欺负。

我心有不忿盯着你看半天,吃东西的时候,牙磨得咯咯直响。大少都不说话,我这个人仗他势的小人更不敢多说半句。其实,自从你给我来了个下马威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很怕你。你敲额头一点都不疼,不过面子上挂不住。

夏天,天气犹如小孩的脸,阴晴不定。那天下班后,我去公司找大少,走进办公室,看他背对门坐在办公椅上小憩,想捉弄他,随手拿起浇花喷水壶,蹑手蹑脚走过去,没想到,真没想到,当我用力捏下喷壶,才看清楚是你老人家在此!想收手已来不及。

你惊慌骇然睁开眼,看是我,脸色好像窗外的天气一样,忽晴忽阴。我吓坏了,放下喷壶忙去找毛巾。

屋漏偏逢连夜雨,大少刚好走进来,看到此时此景,不由得怒视我一眼,又对你报以抱歉之眼神。

“那个,我以为是你...谁知道...”我嗫嚅半天。

“玉琼,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这才几天没有闯祸!”大少不等我把话说完,冷脸斥责我。

我委屈地落下眼泪,心里恨你恨得牙痒痒。都是因为你,他才会变成这样,没有你的时候,他从来不吵我。我在心里和你结下梁子。在心里起誓此仇不报非女子,敢敲我的头!敢让大少吵我!早晚有天我会在你身上讨回来!

大少还是打断我的幻想,把我一把推到你面前:“给云齐道歉,以后不许再调皮捣蛋。”

能屈能伸是英雄,为了大少身体健康考虑,我决定先来个缓兵之计,道歉就道歉,不就一句话的事,又少不了一块肉。手像画胡须似的在脸上擦一把,语气僵硬:“对不起!”

“没事,没事。”你唇畔挂着狡黠的笑意。眼珠滴溜溜转动。

大少不懂,我却能看懂。因为我每次想捉弄别人的时候,也是这种表情。坚决不给你讹我的机会,我看向大少说:“你看我已经道过歉了,是不是很乖。”这是我一贯作风,仗着大少宠溺胡作非为。

大少曾对我放出话来,只要不杀人放火,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生命中,如果有一个这么宠溺的人出现,就算没有做出违背天理的事,也是一种幸福,也是永恒。

大少不明就理点点头。我露出计谋得逞的笑容,回头看着你。“云齐...哥。”又询问大少:“我是不是应该叫他云齐哥?”

“规矩由他定。”看看大少多好,多谦虚,多随和,多容易被欺负。

你惊讶点点头。看你点头应允,我太高兴了,幸福死了。“云齐哥哥,晚上准备请妹妹去哪点办个认亲仪式?”

你恍然大悟,又看着大少询问,那眼神是不是再说,她是个什么玩意儿,精怪得要命?哼!别以为我不懂你们之间的眼神交流。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大少对你无奈耸肩,我也看得一清二楚,他不反对我更加得寸进尺。又问:“云齐哥,你倒是说话呀,没有时间吗,没时间不勉强!”语气却是那种,你一定有时间,敢说没时间,就让大少揍死你。

算你还识相,点头应允。话到这,我又忍不住想问你了,哥,你那时候是真有时间,还是因为看着妹妹可爱又可亲不忍心拒绝?据妹妹所知,那天你真有个很重要的约会,被你当场推掉。

为这,小心眼儿的大少心神不宁好几天。那也是后来我才知道。

看到这段,你别想敲我的头。

以上都是初次见你印象最深刻的画面。人多奇怪,很多时候,在我们不知道或者不经意间回忆这些往事,已经是多年以后。如今想来以往那些委屈都如此甜蜜,原因,自己悟去。

2

有些话,曾经没有说出口,是因为当年年少无知,如今有了开口的机会,却早已远隔千山万水。生的艰难,心的空虚,死别时的碎心又碎心,都由我一个人来承担吧!只要我知道这世界上,有你们与我同在,远隔天涯也不是距离。

当我迷失的时候,只要我想到,我痛,有你们陪着一起痛,那些痛就不是痛。既然命运由不得我们做主,唯一能做得就是学会接受,学会独立。

对不起哥,我答应你,写这篇文章的时候,只写你一个人。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提及到明勋和李闯...大少。因为你们是我生命中如夏花般绚灿的一段旅程,没有他们,我写不出来。我想你看到没有他们的踪迹,也会觉得这篇文章,不值得你浪费这么宝贵的时候阅读。或者你看了之后就会弃之不理。但是,我相信由他们的痕迹,无论什么时候你也舍不得丢弃。因为,那是我们热血澎湃的年代啊!是我们实实在在流逝的青春啊!你我怎能一笔抹去?

当初你问我:“玉琼,让你选择另外一种生活圈,里面没有我,没有大少,没有那些孤朋狗友,你会怎样走完余生?”

我想都没想“哇”得一声大哭起来,没有你,没有大少,没有李闯哥,没有明勋哥,没有玉梅姐,那就不能说是生活,只能称作是活着。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们就去多给我烧点纸钱。”我哽咽着。记得自从那个问题诞生之后,我时常心悸难安,怕你们倏然离开,怕我真要面对那种没有你们的生活,那种人间地狱式的生活!

夜,那么长,那么长,那么的黑,窗外的雨,是我心里的泪,永远没有滴完的一天。今天的我,坐在电脑前追忆着当年那份恐惧,心里满是凄凉。

我深深地明白,这颗心经不起痛,经不起颠沛流离。一切都结束了!结束了吗?是的,结束了。故事总是千篇一律,永远逃不过开头与结尾。

对不起,请允许我沉默几分钟,平复下我的情绪。这时候我的心酸酸楚楚,眼中有潮湿在涌动。

人生就是一场旅行,无论路途多少荆棘坎坷,时光不容你中途下车。祂让你用一种不可重来,刻骨铭心地方式快速成长。出生时,祂就为每个人编辑好一本故事薄,我们所做的只是照着故事情节,认真表演,认真品味,等到世间冷暖,酸甜苦辣全部尝遍,也是生命终结的一天。在没有演完最后一出戏的时候,谁也没有资格取缔你的生命,包括你自己。

事情已经过去整整十四年了。这只是个数字而已,具体没有任何意义,我知道,我的挚友,我的蓝颜不会因为年轮就减少一份对我的关爱。不会因为我现在的生活,对我生出半点不满。生活,在于自己选择。不懂为什么我的心那样渴求安静,对于安静的渴求已经到了不能解的地步,难道这十几年来静得还不够刻骨吗?

无论你们如何出现在我面前,对过往只字不提,难道你们不明白吗,你们就是过往,提与不提它都活生生的存在过。

3

今年端午节,闺蜜在新乡三附院生宝宝。她在医院呆了两天两夜才千辛万苦迎来宝宝降生。说起来心里很不舒服,本来答应过她,生宝宝的时候陪她一起进产房。事与愿违,白天在家陪我妈过端午节,下午回来后又出去办点事,到家后已经天黑,我不放心,给她老公打电话询问情况,他说已经生了,男孩,母子平安。我悲喜交加,喜的是母子平安,悲的是在她需要我的时候,没能陪在她身边。闺蜜没有跟我计较,看看多善良,和玉梅姐一样善良。

第二天,我十一点左右到医院。这点我详细说下,由于路途太遥远,我要倒好几趟车才能到那个医院,由我家小区门口坐车到灶君庙车站,再由灶君庙车站坐车到新乡火车站,再由火车站坐公交车到三附院。我对闺蜜玩笑说,来看你如西天取经。我连续去看她两天,她说太麻烦明天别来了。我固执己见,觉得能多看看就看,等她回河北了,那可真就是别时容易见时难了。

可是,第二天晚上,我接到一个电话,是玉梅姐,只说让我明天去新乡。我本意不想和他们联系,(不要问我原因,懂我的无须我解释)就说闺蜜在医院,我明天要去看她。她却不留情面直截了当说不来别后悔,小心我们直接上你家。这些损友的脾气太了解了,说到做到。无奈我征求闺蜜意见,闺蜜说去看看也不多,没事也不会给你打电话。

第二天,我怀揣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来到她说的地方。我并没有看到她,只是按照她给我的地址走进一家大厦。

电梯停在23楼,门打开后我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这里根本没有玉梅姐,是一家办公楼,员工们忙得不亦乐乎,给她发个信息,她很快回复,让我自己找找看,门口挂着总经理办公室的牌子,推门进去就行。我去!这就是我亲爱的玉梅姐,多少年了脾气一点没变,还喜欢和我玩藏猫猫的游戏。

我开始逐个寻找,房间很多,找很久,才在一个角落看到一个房门牌上,赫然醒目写着:“总经理室。”里面传出隐隐约约的对话声。

我礼貌性敲两下门,谈话声戛然而止,却没人应答。我踌躇半天,进去?还打道回府?回头看着员工们那些惊疑的眼神,我浑身不自在,决定推门进去。又敲下门,这次的心情和上次有所不同,上次是礼貌,这次是赌气,再不应答我就闯空门。

还是没人应答。我一生气用力推开那扇门。

一看,惊呆了!怀疑是不是走错地方了,里面有很多人,站成两排都看着办公桌前坐着的那个人。像某代君王上朝的阵势。我重新拿出手机看看,没错啊,就是这个地方!也不知道她搞什么鬼,真是的!

所有人都带着惊诧的眼光,回头看着这位不速之客。

我不好意思,情不自禁对他们微鞠躬:“你们好,请问...谁找我”一见生人就结舌。

他们的眼神让我有种阿凡达腾空而降的感觉,惊奇地不行。更让我尴尬的是没人回答,也没有收回眼神。众目睽睽下我站立难安,顿觉无处遁形,脸上的笑歉意又尴尬,一步步后退。下定决心看到她,一定要狠狠教训她一下。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走错地方了...真不好意思!”脚跟刚碰到门框,我就伸手开门,恨不得直接穿墙出去。

“玉琼!”一声轻柔的呼唤像清风般吹进我耳里。

我的心像似猛然碰到钉子一样锐痛。这个声音熟悉又陌生,遥远又亲近,像似从天际处飘然而来。

“我在忙,你先坐会儿。”这次我看清楚了,声音来源于这个办公室唯一坐着的那个人。他不抬头,我蒙圈了,这是谁?好像不认识!转念一想,得了,既来之则安之,就算走,也要找人报销公交车钱。

我缄默坐在他侧面沙发上。眼睛时不时瞄一眼他,脑里像似糊了一层浆糊,怎么也想不到小女子何德何能有一个这么高大上的朋友。

别说,长得蛮帅,皮肤白皙干净,发型阳光帅气。身材是那种长条条状,坐在那儿不打一点弯,笔挺笔挺。绝对是成品中的上上品。本人审美观念不行,如果按照我的标准,这货色应该十分抢手,拍偶像剧绰绰有余。

只是小女子一直想不起来他是何方神圣?怎么会认识一个年过三旬,美貌如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超级美女——有点自夸哈!哇塞,难不成走在街上,他看我貌美如花气质非凡,刚巧认识玉梅姐就想交我这个朋友?再不然,是仇家寻仇。或者两者都有,第一条千万分之一可能性也没有,第二条成分也不多,我是安分守己的小良民,何来深仇大恨的仇家?尤其是这么帅,这么帅的仇家!我一般见到帅哥有两种举动,一礼貌有加,二避而远之。

时间就在我左右猜测中,等过去了。三十分钟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我开始烦躁不安,他什么意思?我这么一个大活人在这呆坐一个小时,他一句话不说。真没礼貌!难到这就是帅哥的待客之道!哼!又看他一眼,一点也不帅!瘦的像只流浪狗,坐姿像不会弯曲的竹竿,脸色煞白犹如僵尸!哼!

办公室里只剩下我们俩个人,他还在忙,仍旧没有和我说话的打算,手机也被我玩的只剩一格电,再不说话就关机了。

我有点坐不住了,站在他面前像似等待审判的罪人,低着头,一脸谦虚。

“请问...”请问什么请问,该怎么开口,蓦然间,我不知道该怎样开场。也觉得可笑,和陌生人在这里呆了一上午,说出去怕没人会信。

“再等我十分钟,OK ?”他头也不抬。一脸认真看着手中的文件。

正主已经发话,我再不识相有些于理不合。闷声闷气坐回去。一点闲情雅致都没有。时不时看看手机上的时间,本来打算上午能赶到医院看闺蜜,这下看来要泡汤了。

又半个小时过去了,他倒像个死而复活的玩意儿,豁得站起来走出办公室,吓我一跳。看着阖拢的门,知道这个等待绝非十分钟...二十分钟。

我的心再次袭来一阵锐痛,某些画面再脑海中闪过,当年大少就经常这样,说等五分钟,五十分钟能说话就算是烧高香了,说等一个小时,识相的话根本就不用出现。他的一个小时如同一个世纪。别人会问,你生气吗?刚开始怎能不生气,很生气。不过我是那种很温柔体贴,通情达理的乖乖女,朋友们都喜欢我,大少也喜欢,因为我是乖乖女!

我有那种化悲愤为无奈,化无奈为自然的本领,所以,我不生气!我真不生气!等的时候,如果说五分钟,就去超市买点虾条、薯片、果冻带过去,边吃边等。说一个小时,就干脆带本书,带零食、雪碧、做好长期扎营的思想准备。也有说一个小时,半小时就说话的时候,那就是惹到他老人家了,要上思想品德课。

我记得没错,真是这样!

人家都说玉琼好福气,有那么多优秀的朋友在身边围绕。哼!你们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谁看到我被罚抄写论语、史记的时候,写不好重写,错一个字重写。你们在KTV嗨歌的时候,我是埋头苦写。汗流,泪也流,无奈,满满地都是铅水。

窗外阳光璀璨直射进来,我情不自禁站在窗前,手肘压住窗棂,头伸出去深吸一口气。街道上人小如蜉蝣。不知为何,这个举动总觉得恍若隔世,多少年,不曾踏上高楼,欣赏来去如鲫的人流。

听到开门声,我回过头,他神情冷淡,眼中没有一丝温度。我能感觉到自己很可能不受欢迎,这使我疑窦丛生。

我破口而出:“请问,你是玉梅姐的朋友吗?”尽最大的努力让自己保持温和冷静,不失态。这是我做人的基本原则,无论认不认识既然是他们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朋友理当以礼相待。

他对我微微一笑,倦倦地笑。“你记得玉梅?那你记不记得李闯和李明勋?”

我愕然点头。你喃喃自语:“看来还没有完全失忆。”

什么乱七八糟,谁说我失忆了?纯属谣言!我生自己的气跟个神经病在这浪费一上午时间。“我都认识他们。不但认识,还是多年至交。”

“至交?你们多久没有联系了?”

他的态度让我有种耻辱感。你只不过是个陌生人,凭什么怀疑我?有必要对你撒谎吗?值得吗?以为你是谁?哼!

冲他白一眼,不耐地说:“就算我们后半辈子不联系,也不代表我会忘掉他们,不代表就是陌路人。有的人天天形影不离,不代表他们就很要好。有的人相处不久,却彼此想念,彼此牵挂。爱情如此,友情亦是如此。”我潸然泪下,不知道他身在何方?不知他能不能听到我这些衷心的话语?他们都在,就差你们,慌忙背过身,望向窗外。

一张纸巾遮住我的视线,我一愣,接过去不看他。他手机响了。趁着他接电话的空档,慌忙擦擦眼睛,又看看时间十一点二十分。一上午就这么白白浪费了,闺蜜啊闺蜜,说出来你指定不信,这个神经病浪费我一上午的时间!

“走,他们到了。”说来也奇怪,我竟然情不自禁顺从一个陌生人的话,甚至没有问他目的地,就和他一起坐进车里,来到国际饭店。

我被带进一个豪华包间里,走进一看,我的泪在蠢蠢欲动。明勋哥和李闯哥,玉梅姐都在。明勋哥和李闯哥上前去,二话不说在和我同来的陌生人身上擂一拳。

“云齐,别来无恙。”

他那张凝结冰霜的脸,瞬时融化。变成一张温暖又迷人的脸。“无恙,徐克同志别来无恙!李闯师兄,别来无恙!”他回他们一拳,三个大男人紧紧相拥,彼此的眼睛都潮湿了。

我惊呆了!有种要得脑梗塞的症状。云...齐....怎么可能?我和云齐在那儿呆了一上午!他就是云齐?以前不是这个样子!我那不争气的眼眶,又开始涌动不止,泪如蚕丝般滑落下来。

“玉琼。”玉梅姐把我揽着怀里,她眼眶通红,狠狠吻下我的额头,什么也不说,竟是大滴大滴地流下泪水。我的额头又热又疼,一定留下她的吻痕。

“玉梅姐,你别哭...我很好,玉梅姐...我真的很好,好久不见,你还好吗?”我像似得了重感冒,整个人轻飘飘的。撑起头来,帮她擦眼泪,这样深厚的感情,竟没被年轮搁浅一丝一毫。

“这个死丫头竟不记得我了。”云齐在我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用力敲下我的头。

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发疯似得又哭又笑,抱抱李闯哥,抱明勋哥,又紧紧抱住云齐。云齐,云齐,你是我的小太阳,你是我的小天使,有你的地方我就笑,没你的时候我就哭。(这首歌是原创)我笑着,唱着,流着泪。十四年了,这首歌被我冷落在我自己也触及不到的地方,看到他们的一刹那,竟然心里呼吁而出。

玉梅姐拿来两杯红酒,递给我一杯。我郑重其事看着她,泪痕从未干过。“玉梅姐,缘来缘去缘如水,花开花落终有时,惜缘即可,不可攀缘。在我最美的年华里有你们同行,足矣!能不远不近地彼此陪伴着,不是已经很好了吗?”那杯酒我一饮而尽。

熟识我的朋友都知道我酒量不行,一瓶啤酒能让我醉死,奇怪,那天喝了不知多少杯红酒,竟然没有一点醉意。想必大多数人,三分醉于酒,七分醉于自我。

我们都很紧张,都想掩饰埋藏在心底深处的疼痛,而我们没法装作习惯、在我们中间,永远缺少一个最亲爱的人。

“玉琼。”云齐打破了沉默。

“别叫玉琼,”玉梅姐说:“叫她志娟吧,别忘了阿姨已经对外宣布,玉琼已经香消玉损了,站在咱面前的是志娟,是两个女孩的母亲,是于宗岗的Lover。”

气氛压抑的让人胸闷,李闯哥又发挥他的特长:“云齐,看来你真不行哈,让人家等你一上午,谁知,人家压根没认出来你是何方神圣。”

“嘿!小妞儿,你妈妈没有教过你不让和陌生人说话吗?”明勋哥问。

“我们又没有说话。”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或许自己都不相信。

我已有醉意,眼前晃晃悠悠不知出现些什么。“再说了,冤有头债有主我怕什么,玉梅姐既然让我过去,自有她的道理。这世上,你们是我最信任,最爱的人。如果你们真心想害我,我也乐于接受。”我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大家有没有发现,志娟说话有点大少味?酸溜溜。”模糊中云齐把一杯酒递给我,我一饮而尽,酒精可以麻痹我的痛感神经,也可以是孟婆汤,一口喝下去不知今世何时。

“云齐,你个王八蛋,就尼玛会没事找事,告诉你,再这样本小姐恕不奉陪。”我借酒撒风,你奈我何?

冥冥之中,我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大少一定在来的路上,也或许在公司开会。总之,既然他们都来了,他一定会来,一定会!

我端起一杯酒,本打算对着清空明月祭酒,却又情不自禁一口喝干。

玉梅姐从手机里调出李叔同的《送别》,调到最大音量。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莲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

正午的阳光金了绿草,染了红花,五月的新乡骄阳当空,微风聚拢,微风驱散。岁月的狂风凛冽如刀,心被一层层削落。

云齐把酒杯放在桌子上,站在我面前,扬起手狠狠打我一个耳光。

我踉跄摔倒,玉梅姐忙扶着我。我醉眼朦胧冲他傻笑。

“这一个耳光是你欠我的!”他厉声说,眼眶却很湿润。

我明白,不说话,继续傻笑看他。

“告诉我,不是说好了一起面对困难,为什么你要一走了之?说好了,你的痛苦,我承担一半,心雨湖承担一半,为什么你一声不吭就走了。”

他情绪失控下又打我一个耳光,我眼冒金星,继续傻笑。

“第二天我去找你,阿姨说你已离开,叫我不必担心。十天后,叔叔阿姨传出消息,说你自杀了。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要不辞而别?!为什么允许他们散布那样的消息?!难道你不知道,除大少之外,你的安危牵扯多少人的命运吗?!你不知道,你一句承诺让多少人终身居无定所吗?!他不敢接受新的感情,怕有你回来后,无处可去无枝可依,怕失去关心你的资格。而你做了什么,你一去不回头!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只有这些挚友坚信,这根杂草,即便真被野火烧死,也会春风吹又生.....”他高声啜泣,像似要哭尽多年压抑的委屈。

“对不起。”我迷迷糊糊说。终于明白,为什么他让我等一上午,我猝然离开,让他苦等十几年。他才让我等了一上午又算得了什么?今生今世我在这里欠下的债,就是来生也难还清。

“云齐,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我已为人妻为人母,我身上有着更重要的责任,是我不可推卸,也不能推卸的。”我蹲下来,伸出手抚摸他的头。“他对你好吗?”他指我的丈夫。

我毫不犹豫点点头。“相信我,我生活的很好,也请你们大家都放心,不管是以前、现在、将来、我会带着你们的祝福,让自己过的更好。”

“当年,你为什么不辞而别?”云齐追问道。

我闭上眼睛,心里泛起一阵苦楚,用力咽口气。又再度张开张,看着他,嘴角扯着笑。“不要问了,好吗?事已至此,我希望你祝福我和我丈夫,长相守不分离。”

明勋哥过来打圆场。“云齐,喝酒,今天不醉不归。”

我们一直在喝酒,喝酒,喝酒,一桌子菜谁也没动一筷子。下午两点,明勋哥公司给他打来电话,他只看一眼,把手机砸个粉碎,指着大家警告:“今天手机通通关机,就是天塌地陷,也得给我留在这。”

我眼睁睁看他们手机全部关机。

一个人的本性往往在最细节的地方展露无遗,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把这些损友们归为高大上一类,因为他们都太敢爱敢恨,有信仰有情操,又如此不拘小节,有着水泊梁山的英雄气概。

4

走出酒店差不多三点左右,太阳火辣辣悬挂空中,晒得人都半眯着眼看不清路,树干上的枝叶像似患上什么重病似的没有半点生气。花池不起眼的角落蹲着一直流浪狗,舒展四条腿在午休,雪白的肚皮随呼吸起起伏伏。

我踉踉跄跄,整个世界都像似悬挂在半空中。

站在明勋哥车旁,他们问去哪?云齐思虑半天说,酒吧还在吗?

我瞬时酒醒大半,本能地大声呐喊:“我不去,我不去酒吧!”

玉梅姐忙揽着我,柔声安慰:“就是在商量,没有说一定要去。”

“玉梅姐,我求求你,别去!”我惊慌恐惧地攥紧她的衣角。

三十八度的高温天气,我冷得浑身发抖。不知道他们接下来想干什么,也不知道我能不能面对一场又一场的痛苦。

正在思索之间,友辉给我打来电话,敏感的他听出来我情况十二分不好,又特意给李闯哥他们打个电话,好像是不让带我去不该去的地方。

最后,大家决定放弃。不忍心大家迁就我一人。就说:“前阵子和朋友去了人民路一家酒吧,那儿环境不错,就是不知道下午开不开门。”

大家都说去看看,于是我们开车来到人们路一家名叫“月半湾”酒吧。真是无巧不成书,这家酒吧老板和李闯哥交情甚好,破例提前开门,还在外面张贴今日不营业。这里就变成了私人场所。

酒吧环境还好,只是我不喜欢,不但不喜欢还十分讨厌这里的气氛,客流量多的时候,里面特吵,碰杯声,呐喊声乱成一团。最主要是视频上那种吓死人的鬼脸,几乎可挑断我的敏感神经。现在整个酒吧除了我们的声音,再无其他。

舞台上有架子鼓和一架中档钢琴。酒吧老板把酒水上来后,主动退出,让我们尽心畅玩。我喜欢静吧,就是里面有温馨的暖光灯,轻柔的音乐,还有把酒言欢的朋友。这些,都离我好遥远,好遥远,远不可及!好像那是上辈子的事了。

这些损友们说起来也不那么俗,都是骚人雅士,看到那些高雅玩儿,忍不住想跃跃一试。

我永远都是倾听者,虽然也疯狂喜欢音乐,却对乐器一窍不通。

李闯哥先来一出架子鼓纯音乐,很有节奏感,别的就无从评价。明勋哥擅长弹钢琴,连弹三首《秋日私语》《献给爱丽丝》《温柔的夜》。

云齐一直带着忧伤的怪怨瞅着我,酒吧内光线很暗。我不说,我却知道。蝴蝶飞不过沧海,没有谁忍心责怪。

醉酒朦胧间,我想起林徽因的一首诗。

这一定又是你的手指,

轻弹着,

在这深夜,稠密的悲思。

我禁不住颊边泛上了红,

静听着,

这深夜里弦子的生动。

一声听从我心底穿过,

忒凄凉,

我懂得,但我怎能应和?

生命早描定她的式样,

太薄弱,

是人们的美丽的想象。

除非在梦里有这么一天,

你和我,

同来攀动这根弦。

他深眸对我诉说着千言万语,我没有忘记那些微风细雨日,我们躲在馨园里,煮一壶咖啡,若有若无地回忆过去,展望未来。关于人生,关于诗歌,以及妙不可言的感情。阳光晴好时,我们相约心雨湖,谈天说地,轻柔的微波中,筑着彩虹似的梦。

在不幸没有到来之前,每个人的心,都幻想美好的未来。因为那些漫无边际的思绪里,始终有你们陪在左右,在冷暖交织的故事里,有人倾诉有人依靠。如若可以,何尝不想守着当下光阴,做一场永远不必醒来的梦。

梦醒时分,只觉人世寒凉,纵算是执手相牵,也不由自主。我们的花季,开在错误的时间,短暂又绚彩的一季,便仓促凋零。那时的我不知该何去何从,只能选择飘零,做你们每个人的浮萍。你的心意我不是不懂,可我的心意你也懂得。在我的生命中,曾经也有一个笑容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可是最后还是如雾般消散,而那个笑容,就成为我心中深深埋藏的一条湍急河流,,无法泅渡,那河流的声音,就成为我每日每夜绝望的歌唱。

记忆远去,弦声息止。生命,还是那般安静而寂寞,冷落又漫长。时光的沧海,早已变迁成桑田。人生这般风雨,到了终点,便会结束。逝者如斯,落花无言。

我没有听到明勋哥弹最后一首曲子。我的目光随云齐的身影移动,只见明勋哥走过来喝酒。他坐在椅子上,调琴音。不一会儿从他手指尖流出高山流水般音乐。李宗盛的《飘洋过海来看你》第二首是当年大少送给我的,也是他最喜欢弹奏的一首歌。郭峰的《甘心情愿》。

我如火如荼,死坐在那儿一动不动,连流泪的勇气都没有。长这么大,第一次发现流泪也需要勇气。世海苍茫,我幻想着自己会与流云一般,飘散天涯。为了逃避回忆,忘记前尘,我无从选择,只能离开。

我扔掉酒杯,头也不回离开。后面传来云齐歇斯底里发疯对我警告:“别怪我没有警告你,有我在的地方,没有那个人不经过我的允许,擅自离开。”

我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发了疯,径直走向他,扬手给他一巴掌。没有那一刻,让我如此恨一个人。没有那一刻,让我觉得自己轻贱如蝼蚁。

“为什么你要这样逼迫我?我做错了什么,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杀了我呀!既然杀不了我,就让我平平淡淡的继续活着。谁他妈乐意这样活着,谁他妈不觉得活着是一种罪。谁想来索命,来呀!”我蹲在地上,无助痛哭。“告诉你们,你们都可以做到释然,都能当做一切没有发生,唯独我不能!我不能!大少,他是我的梦想中的玫瑰园,是我今生都无法逾越的那片海。他和我同命相连,有我存在的一天,就有他的气息,有他来过的痕迹。翟云齐,你他妈少没事找事,这条湍急河流老娘压根就没有打算过去。这是我最后一次表明立场。记住,有我在一天,就有大少的气息,有他来过的痕迹。”

时光与你“天上一日”,于我却是——“世上千年”啊。我马上就要步入迟暮,还有多少光阴容我保存那尚存的气息,你那来了又去的痕迹?

“我好后悔....好后悔....真的好后悔!”我苦苦压抑的感情瞬间迸发,你们都不是好的医生,为何不经病人同意,就自作主张为我医治。

玉梅姐泪痕未干,又落泪花,语气始终温柔:“好了,好了,咱不伤心了。今天到此为止。”眼看着他们,语带责备:“如果你们还想继续,请尊重她的选择。”

结果,我们就围在圆桌上安安静静喝闷酒。或许,他们都知道了,时光从不曾为谁停留,走的不止是一个人,结束的不止是一个故事。还有青天白日间飘飘悠悠一灵魂。

5

走出酒吧,天已黑。银白色月光倾泻而下,洒满这冷暖世间。我们并排走在街上,云齐带头借着酒劲撒风。大声唱着庞龙的《兄弟抱一下》。

忘说了,这几个损友当年都在音乐系混过一段时间。又都觉得轰轰烈烈风口浪尖的生活,远不及平平淡淡来得舒坦。一挥手,功名利禄全部抛,躲在幕后过上洒脱不羁的生活。一个个快乐得跟王八蛋似的,还经常对外宣称,哥是没办法,想出名没门路,又不肯上进,只能混一天少两晌。我听着心里恨得牙痒痒,你们说这话的时候,也不怕来天上下个大霹雳,劈死你们!如果把他们那些历史写出来,恐怕没人会信。请大家谅解我一下,为顾性命之忧还是不写为妙。

“志娟,你老公长的帅吗?”云齐凑过来问:“什么时候让我们见见的家眷?”

我眯起眼睛抬起头,天空中星辰密布,忽明忽暗。接着,拿出手机让他们看照片。“喏,我家老头子。喏,我两个女儿。”

他们也被我的落落大方镇住。李闯大声说:“你老公...”嘻嘻笑了。

“尼玛敢胡说八道,今天老娘打掉你的牙。”我收回手机,对他恶声恶气警告。无论时光如何迁栖,我永远都是那个无法无天的小女孩,永远都是那个被他们的友情包容又纵容的小女孩。

他换另种我不熟悉的神情,很严肃很郑重地看着我,用力戳下我的头。“都不等我把话说完就骂人,我想说的是他还不错。”

“真的?”我不信。

“我发誓,原意如此。”

“我不喜欢任何人评价我的爱人,好坏与否只有我知道。还有,他很优秀,真的。”我笑如灿花。

“我们都相信,能做你老公的人,不说要有三头六臂,至少要胆量过人。”明勋哥这句贬我的话,让我十分气愤。伸手去抓他,他一闪碰到旁边的李闯哥。李闯哥拿着矿泉水往他身上喷,不小心弄了云齐一身。云齐飞脚一踢落在玉梅姐身上,玉梅姐开始追着他打,我当然帮玉梅姐报仇雪恨。大家开始神经质地乱笑,乱叫,推来挤去,一时里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开心,于是我们发了狂,在人群里没命地追逐奔跑起来。

我一直冲到车旁边才住了脚,趴在车上喘气。

“玉梅姐,小心身后。”话音未落,云齐抱着她,快速吻她一下。松开她,撒腿就跑。

“翟云奇,你等死吧。”玉梅姐穿着高跟鞋,但仍穷追不舍。云齐得意大笑:“玉梅姐我和李闯都是你的入室弟子,待遇应当一样。”大家还不知道,李闯和和玉梅姐是夫妻,由于损友们关系太铁,云齐经常吵嚷着要和李闯一样做她的“入室弟子”。哈哈,巧,他多损!

大家都不愿开两辆车,只好像挤粽子似的挤在一辆车里。

“玉梅姐,我已经十几年没有牵过女孩的手了,没有想到这次回来还有额外福利。”云齐坐在副驾驶上,明勋哥开车。李闯哥在左边,玉梅姐在中间,我在右边坐。

“瞎说,吻你媳妇儿不算呀?”我说。

玉梅姐笑着说:“咱家云齐至今未婚,属于单身贵族。”

“为什么不结婚?”十分不解,云齐条件那么好,人又帅气,怎么可能娶不上媳妇儿。

“自己悟去!”李闯哥神秘地说。

耳边响起他的话:“难道你不知道,除大少之外,你的安危牵扯多少人的命运吗?!你一句承诺让多少人终身居无定所?!他不敢接受新的感情,怕有你回来后,无处可去,无枝可依,怕失去关心你的资格。”想到这,我的心不由得对他动了恻隐之心。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耗费你的青春值得吗?现在的云齐已不再年轻,虽然身居要职,没有染上一点恶习,看人的神情永远都是那样温暖如阳,待人永远那样真诚谦虚。就算这么想,心底仍是浮上无以名之的悲伤来。

我揉着酸涩的眼睛看夜景,满天星子,其中一颗必定是他。不是说天上寂寞吗?为什么人间也会有这样的事情呢?身处在这些朋友的拥护中,那一个孤零零的身影仍然萦绕在脑海。

车厢里弥漫着一首流行歌曲,张信哲的《白月光》。这首老歌真正眩惑住了我的心灵。它们使我想起《白蛇后传》那部电影里的一个桥段,白素贞被压在雷峰塔下的那个镜头,我感动的哭了。大少递给我的那张纸巾,擦掉了眼上的泪,腾空因电影生出的愁绪,他却永永远远驻了进来。

“看,立交桥。”云齐说。

我立即清理那些坏情绪,看向车窗外。车停在桥上,车灯打在右边不远处的老桥上,桥的年纪说不清楚。只记得那座老桥是新乡辉县的必经之桥,自从新桥建好后,老桥就形同虚设。被人永永远远丢弃了。路过的人寥寥无几,它如一个满面鬓霜的老人,遗世而独立。那座桥证明了大少的话,他说过这个地方有一天会架一座立交桥。那时,大家都以为他天方夜谭。那句话他早说了十年。立交桥真的出现了,而他却一次也没有走过。我们都带着无比怀念的心情下车,这座老桥如同我们的亲朋好友,看到它莫名其妙的倍感亲切。“记得咱们以前可没有少走那条路。”李闯哥指着它说。

“光阴如梭,逝者如斯夫啊!”明勋哥深切地望着它。

“真没想到,时候未到,而已物移星换,再想,也终究回不去了。”玉梅姐鼓励看看我。

“既然路是自己选择的,无论欢乐或者苦痛,心甘情愿。我不难过,只是在静心享受随波逐浪的悠然!”我说。

我心已淡然,缱绻地望着那座桥。我无数次梦到书本中的小王子跑来对我说:“你不要怕,当我从地球上回到自己的小行星上去的时候也是有些怕的,因为知道那条眼镜蛇会被派来咬死我,才能将驱壳留在地上回去。你要离开的时候也会很痛的,很痛,可是那只是一霎间的事情而已....”

我宠溺般摸摸他的头说:“好孩子,我没有一颗小行星可以去种唯一的玫瑰呢!让我慢慢等待,时候到了自然会有安排的。再说,我不但怕痛,还怕黑呢!”

小王子抱着我替他画的另外一只绵羊满意地回去了。我忘了告诉他,这只绵羊没有放在盒子里,当心它去吃掉你那朵娇嫩的玫瑰花。这件事情我担心了一夜,忘了玫瑰自己也有四根刺!

那座桥巍然不动,每个人都贪婪地望着它。最后恋恋不舍转身离开。我们一同坐进车里。时光飞逝,来不及扑捉,来不及地从手缝里渗走,手上一片湿湿的水。

云齐要走了,十一点要赶到新郑机场。可是,我不再那么惊慌失措,患得患失了。张开手指,又有光阴落了下来,静静地落给我,它们来得无穷无尽无边无涯只要张开手便全是我的。可,我却不能真正拥有!

“玉琼,再见!玉梅,再见!徐克,再见!李闯,别忘了咱都是玉梅的入室弟子,好好善待她。”云齐定定地站在那儿,舍不得挪动一步。

我们千言万语,只剩无语凝噎。每个人胸口泛起惊涛骇浪。新郑机场,除了大厅里的嘈杂音,喇叭的播报声。只有我们寂静无声。

云齐抱着玉梅姐吻下她的额头,她的脸颊。“这是以后的额外福利,我要连本带息一并带走。”

玉梅姐不说话,脸别向一边。李闯哥和明勋哥一起给他一个深深地拥抱。“一切尽在不言中。”李闯哥说。

“保重自己。”明勋哥说。

这明日又天涯的痛苦,再次麻痹我的痛感神经。不知该怎样去面对,就要离别的挚友。我心碎,心碎,再心碎。我知道,对他们而言,再见是再——见。于我而言再见,就是永恒,是永永远远。今日转身,今生今生就真的再——见了!我的心在哭,哭得昏天暗地,哭得肝肠寸断。我们都知道,也都明白为什么今天是那么伤感,那么迷惘,我们是跟时间在挣扎。从前最后一次见面,至少是突如其来的,没有诀别。今天我和云齐从这里分别,就是永别了,清清楚楚地,和死没有分别。

云齐站在我面前,在我头上狠狠敲一记。“想说点什么?”

我习惯性捂着被他敲痛的地方,嫣然一笑。“云齐哥,我会好好的,你也会好好的,是不是!”

“傻丫头。”他又用力揉揉我的头,吻我的额头。这是今天见他以来,他对我最温和的举动。短暂一瞬,我泪盈满眶,他转身离开。我想起席慕蓉的《渡口》。

让我与你握别

再轻轻抽出我的手

知道思念从此生根

浮云白日

山川庄严温柔

让我与你握别

再轻轻抽出我的手

年华从此停顿

热泪在心中汇成河流

是那样万般无奈的凝视

渡口旁找不到一朵可以相送的花

就把祝福别在襟上吧

而明日

明日又隔天涯

我没有忍住,还是抵抗不住满腔悲伤,眼泪簌簌落下。

“云齐哥,”我边哭边追边喊:“云齐哥,我想告诉你,当年我不辞而别,不是因为你不优秀,也不是因为你不如大少,是因为我舍不得让你替我承担那些本属于我的痛苦。云齐哥,我想告诉你,你是世上最优秀,最优秀的.....”

大厅里广播音量徒然升高,我的声音被人潮和广播湮没。云齐的背影消失在人潮。

回到家里已是深夜,两个女儿已经恬然入睡。

我泡了一杯玫瑰花茶,疲乏的坐在沙发上,岑寂的空间,让我的灵魂得到少时的栖息。回想着一天的经历,谁来谁去,只是一场悲喜,来去匆匆。

玉琼

2016年9月22日初稿

后记

轻轻的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

作别西天的云彩。

那河畔的金柳,

是夕阳中的新娘,

波光里的艳影,

在我的心头荡漾。

软泥上的青荇,

油油的在水底招摇;

在康河的柔波里,

我甘心做一条水草!

那榆荫下的一潭,

不是清泉,是天上虹;

揉碎在浮藻间,

沉淀着彩虹似的梦。

寻梦?撑一支长篙,

向青草更青处漫溯,

满载一船星辉,

在星辉斑斓里放歌。

但我不能放歌,

悄悄是别离的笙箫;

夏虫也为我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悄悄的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

不带走一片云彩。

徐志摩

  时光恍惚,一梦经年。那些遇见的人,发生的事,虽然已成过眼云烟,但我们却掩饰不了行途的痕迹。岂不知,任何一次转身别离,都带着难以抹去的记忆。今日的从容,未必可以换来明天的淡定。

  故事已经结束了,我本来想用比较活泼的话语,给大家带来一个美好的心情来读这篇文章。或许是我身临其境的缘故,每次都是语未出泪已溢满腔。原谅我,还是把挚友们都加上,因为他们是咱生命中的核心,没有他们,没有快乐可言。书里书外都一样。

  云齐,这篇文章希望你不要嫌隙,不要再生出敲我头的想法,我已经绞尽脑计,努力努力再努力写完这篇文章。如有不妥的地方,希望你多多改正。

  我还是忍不住要警告你,这篇小说我不希望公诸于世,你懂我所以无须多加解释。话到这,我想你又笑了,这么不入流的文笔,还公诸于世,真敢说!

  最后那段话,如果你听到了,不肯回头,你记住,我这给你留言。你个王八蛋!如果你没有听到,希望你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度过每一天。

  还想叮嘱你一句,姐姐现在有处可去,有枝可依。你也要重新寻找自己的幸福。中国有句古话叫做百善孝为先,还有句话叫做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是高智商的人,不用我明说你也知道我的意思。

几程山水,千般故事,皆化作梦幻泡影。大少和我们一样来到人间匆匆走过一遭,了却尘缘,又将奔赴另一道烟水之岸。就此别过,化作微尘也好,散作落红也罢,今生不复与见。他有他的归途,你有你的路途,咱们各自安好,各自晴天。挥手诀别,笑看春风。

                                                            玉琼

                                              2016年9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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