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中剧,剧中人

【九洲芳文】

“你爸爸妈妈不爱你,这就是你的命,孩子多了就不值钱!”

“以后别带她出来,这么多孩子,就她最笨,净给我添乱,再这样就送她奶奶那去。”

……

我还记得五岁那年,妈妈弯下腰轻声问我,“你想回老家跟你奶奶一块住吗?”

从小就跟奶奶在一起的我,那时并不懂妈妈的意思,想了好久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天在心里留下的疑问和落寞纠缠了我很多年,每次想起瘦瘦小小的我弱小无助的神情,双眼都会泛起泪花。

小时候,我偷偷把月亮当做妈妈,太阳当作爸爸,睡前抱着月光轻唱小曲儿,梦里总能看到自己打开那扇熟悉的门,走进去,闻到带着爱的香味,寻找踪迹。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喜欢回忆过去。每次想起自己已经渡过了这么多的坎坷,走过曲曲折折的路,心中不免觉得庆幸,虽然现在并非大富大贵,却平安快乐。

一夜之间,我好像突然长大,像一场梦,不管醒来的眼前是好是坏,全都欣然接受,因为这就是生活。

七年前,我来到熟悉又陌生的城市,那天刚下过雪,路上的积雪还没化。从一个普通大学毕业,学了最不适合的专业,从事了最基层的岗位,承受了最赤裸裸的挤压,还得硬拗笑容。

这是我走出校门,经历的第一个新角色:上班族。

我的身边都是特别奇怪的同事,他们讨论的新闻都是各种八卦,他们谈论的话题都是我不想接话的,没有营养的抱怨或空想。庆幸的是,还是有懂我的人,愿意静静地感受我的热情,体会我的真诚。他们不会说我是个傻子,也不会把我当作一个笑话来看待。

我没法选择出身,没法决定命运,也没法跳出来大喊不公,但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几百万大学毕业生,我是最普通那个,除了不精专的专业,其他一无所有。每天早上,我都会照着镜子,用双手把嘴角用力向上提,心中默念:“我会越来越好的。”

生活就是一个即兴表演的剧场,一生会变换很多个角色,编剧是自己,导演是自己,只有一个长镜头,自己跟自己对戏。痛的时候观众会心疼,乐的时候,观众也会高兴,但自己千万别太当真,因为,有人说,一认真你就输了。

三十岁以前,我总在寻找出口,却总是半途而废。当我放弃了,选择了最平凡的另一半,选择了最委曲求全的活法,才发现,平凡的演员最难挑选,平凡的生活是最难表演的戏份。

那时我还不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哀愁泛滥,动不动就失控,濒临绝望。就像在电影拍摄现场,导演面临演员失控会及时喊停,上帝也会突然回过神来给你一颗糖,反转剧情,给单纯的情节增添酸甜苦辣咸的味道在里面,让女主角经历千回百转,却还要即兴表演。

如今,我已经适应了这种阴晴不变的起伏,经验告诉我,这就是生活,也是不得不接受的剧本。抛开即将要来的未知情节,我常常试着为自己加一些舒缓的画面,留一点空白,放空一下大脑,给闹哄哄的现场一刻钟的安静和走心。

走进心里,跟自己对话,才是电影最核心的内容。当我发现历经风风雨雨,拼命与平庸对抗,最终还是为了回到最初的起点,一个平静似水,清澈透底的起点时,却惹得自己泪流满面……

没有人真正懂得演员的感受,总把看到的事情当做一种饭后谈资,一种生活消遣,却不懂她心里到底是高兴还是难过。我们是生活剧场的演员,也是现实剧本中最不起眼的群演,所有期待和幻想或许只是泡沫,所有意外和惊喜也可能并没有那么触动。

但,总有一个故事,只关于你。

疲惫的时候我喜欢沏一壶茶,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热气腾空,茶叶翻滚,感受片刻的静谧和无力的自己。茶不会醉人,却最抚我心,一壶茶以后,那个烂泥一样的自己又会生机焕发,满血复活,像个孩子一样绽放五颜六色的幻想,继续开演……

有人说,演戏不会真的痛,或许是有道理的吧!

【九洲芳文】投稿二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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