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的烦恼:《月亮与六便士》别解

书房的英文版

你会与另一半聊什么?昨晚我们这么侃:

1 《月亮与六便士》写了什么?

查尔斯·斯特里克兰德,西方文学中最伟大的作品之一,毛姆力作《月亮与六便士》中的主角。本是个勤勤恳恳的股票交易员,有一位妻子及一对儿女。平平淡淡的生活过了几十年。在年近不惑的某天,忽然就绝决地抛妻弃子,远走巴黎学画。其间还破坏了一位友人家庭,迫使对方妻子自杀。最后,他在某座我读了好几遍,至今仍不太记得名字的小岛,与那里的一位原住民结合,度过余生。在他过世后,作品竟一画千金了。

问题是,这个与“水”,确切地说是与“我们家的用水”,貌似并没有五毛钱关系吧?!

说来话长。

2 用水的烦恼啊

去年的2月份,开学第一天,我们搬进现在住的这套,上世纪90年代初老小区里的两居室,原因很简单,学区房你懂得。为了让自己住得舒心,特意花了不少钱装修折腾了一番。当时是相当满意的,秀在朋友圈,那也是点赞数多多的。

第一天,家中请的做饭阿姨就说了:奇怪,这边的水怎么这么小?

我们听到她嘀咕,以为是同时在开几个龙头的原因。可是并没有,只有她在厨房用水。又担心是洗手间的马桶漏水,查了也没有。难道是装修时水管出了什么差错?那就没折了,都地板砖下头埋着呢!将就吧,应该还行吧。

当天晚上,儿子在浴室冲凉,我在准备着洗衣服。正盛着水呢,突听一阵吼:老妈,怎么没水啊?

哎?我一听赶紧关上龙头:好了好了,我忘记你洗澡啦!

怎么水这么小!我嘟喃着。想想等晚一些,大家都梳洗完,再一起洗好了。

晚上11点钟,总算一切准备就绪,第一天入住新居的新鲜感将将平息。我重新洗起了衣服。大件的外衣全扔进了洗衣机,小件的内衣裤是一定要手洗的。可机子一打开,洗衣槽的龙头就不出水了。好容易接了半盆泡着,洗衣机就报错了,进水不够,重来。

一晚上来回折腾了好几趟,原本半小时的洗衣时间,拖到1.5小时还多!!!当我凌晨1点上床,突然感到一股深深的疲倦:这么折腾,可真累死人!

事情没完。第二天一早,因为马桶冲水与洗脸用水起了冲突,那个早上大家心情都不太好。颇有点鸡飞狗跳的感觉。

我们家突然间陷入了用水的烦恼。每天为了合理分配用水,费尽心神。一不留心,很有可能都罢工:要烧开水,就别冲马桶;要洗澡,千万别洗衣服;要洗脸,可不能洗菜;要洗手,你就别想浇花。

你大可建议说:去找到问题,修好呗。

问物管处,他们回复是:“老小区,就这样。管道小是常事哈。”就给顶回来了。

问当初的水电工,他们说:“这个当时都测过水压的,不是都建议你们用加压泵了吗?”的确,厨房里的那台电动加压泵还在卖力工作着呢。

难道真是整个小区太旧,管道老化瘀堵的原因?那不就没办法啦,除非不住这儿。我们有点灰了心。算了,就这么着过吧。

为了水的事儿呀,一家人还对去留起了口角:不然,搬回原来的房子住。先生是最先动念的,因为那段时间,他刚好在健身,由于用水不便,每次运动完都还要特意跑回原来的公寓去冲凉。中间还差点儿真搬回去了,可想到儿子就学的便利,我们去书店上下班的距离,又继续住了下来。只在长假才回到原小区去,但又疲于打扫卫生,总归各种的麻烦。

3 突然就解决了!

人的适应能力真得很强!不知不觉,1年半都过去了。我们家的用水烦恼虽然每天仍存在着,可早已经习惯了。对,就是习惯了这种明明不缺水,但是连洗个澡都不爽快的日子。连每周来打扫卫生的保洁员,在初初几次抱怨之后,竟也适应了。

原本以为这样的日子,要一直持续到我们搬离这里。哪想昨天,突然就解决了!没错,是半个来小时的时间,就彻底解决了。

早上我还在因洗衣机缺水报了好几次错而烦恼,忍不住与先生发牢骚:哎,到底咋整啊!

阿姨刚好来跟先生说,他们家刚从物管处领了半年份的垃圾袋,让我们赶紧也去取。想着家里刚好不多了,不然也蛮去拿一些吧。先生下了楼,一会儿功夫就拎回了一大袋。还跟我说,顺便交了物管费。我当时只是顺口应了声:哦。

想不到他接着打了个电话,半小时后,随着水务工作人员清理了总水表,我们家的自来水龙头,第一次响起了“哗哗”的大水冲刷水池的流水声。

原来他去物管处时,刚好碰到了“管水员”,我第一次知道其实是有这个职务的。听他说,我们这个小区不少的总水表经年不清理,瘀堵得厉害,已经有不少家庭反应出水量少了。

得,看来是我们之前没找对人啊。也还是因为自己的惯性思维使然,认为水电工都说查过了,那肯定就是总管道的问题,甚至都没想到是水表的缘故啊!

4 两者关系全解析

各位看到这儿,一定还是晕的。这跟《月亮与六便士》有啥关系啊?

我与先生说,我们家的用水烦恼与这本书有关系。他愣了愣:那硬要扯,当然也还是扯得上的。我说,你听听看呗。于是我费了老鼻子劲儿,跟他说了上面的三大节话,接着说二者之间的关系。

“月亮与六便士”,其实在书中并没有出现。有一种说法,毛姆当时以此为题,是因为他的另一本《人性的枷锁》,有评论家说书中的主人公只懂得抬头看天上的月亮,而不懂得低头捡拾满地的六便士。毛姆认为有趣,遂以此为题的。

不管真正的原因如何,大家对于“月亮”与“六便士”所代表含义的看法倒是一致的:理想与现实。

斯特里克兰德为了追寻他的画画理想,抛弃一切,宁可乞讨也不想再回到家人身边,最后惨死在异乡小岛上。他的据说不可存在世间的巨作,还是被他的第二任妻子一把火给烧了。

当时看完,我的感受是:生活啊,就像是一个硬币的两面。正面有币值的那面,就像是可以衡量的,如斯特里克兰德的前半生那样的,呆板乏味的证券交易人的现实生活;反面带图案的那面,就像是他的后半生那般的,轰轰烈烈的宁愿行乞也要画画的理想追求。

再来回顾。在没有搬到这套公寓前,我们从来就把打开龙头,自然就有哗哗的水流出来这件事,当做是理所应当的,而且也是必须是这样的想法。从来没觉得这样是件多幸福的事情:“理想”,就像硬币“幸福”的一面;当我们经历过近两年的用水的烦恼:“现实”,就像硬币被翻到“苦痛”的一面。当重又获得这种原本很日常的,本当如此的出水量时,就有种幸福来得好突然的惊喜感:我们的“理想”实现了,“幸福”来临!硬币又翻了一面。

直到今天,我们还没从那种惊喜中恢复过来,仍然有种不可至信感。先生甚至为此特意连续两天在中午冲凉:总算可以感受一下莲蓬头冲刷的快乐啦!

你所受的“苦痛”越深,你所得的“幸福”感越强烈。所以,在斯特里克兰德经历了近40年的平淡的,让他的天赋饱受压抑的“痛苦生活”后,他才会觉得可以学画,可以做画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即使穷困,即使前程渺茫,也一腔热血吧。

再看书中的另一个例子:两个同于医学院毕业的医师,一个资质出众,本可以有灿烂的前程,因为听从“内心的召唤”,去做了一个港口的贫困的检疫员;另一个顶了他的缺,成了收入丰厚的大医院医生,娶了美丽的妻子,过上了让人艳羡的上流社会生活。

生活就是如此,从现实到理想,从理想到现实,就像是硬币的两面,扔出去时,谁也不知道会是哪面朝上,哪面朝下。你的选择是什么,就以怎样的方式去呈现。这就是我对于《月亮与六便士》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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