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时间的作用
晚饭过后，林小米便迫不及待地去了小屋，项链放到门上，通道便出现在了她面前。她朝着北大跑去，去看陈卓阳。来这里已经一个月多了，算算那边的时间差不多四个月了。林小米从通道出来，刚好看到陈卓阳考完期末考试从教室走出来。林小米叫了声阳阳，陈卓阳自然没有任何反应，跟着到宿舍，她又看到了唐伟红的身影。宿舍里乱糟糟地躺着几个李行箱，大家都在前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你回千塘吗？丫丫和她奶奶想去小米坟上看看，老人的意思，要有个晚辈的去磕头，丫丫也算叫过她阿姨……”唐伟红走到陈卓阳身边轻声开口，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柔弱的带着轻声的哭泣往外走的身影，竟然成了他视线里的最后一面。如果他那时勇敢一点，帮她一把，她会不会就在留在了北京，还好好呆在学校里。
“我明天下午飞机，后天来接你们去吧。”陈卓阳躺无精打采倒向床头。
“大后天吧，我明天的火车，要后天才能到千塘。”唐伟红一边把书装进包里，一边说道。
“你提前给我打电话吧。”陈卓阳面无表情。
“好。”唐伟红点了点头，又补充了一句：“小米这么善良，肯定希望你在这里好好的。”
“放心，我不会寻死的，我去吃饭了，一起吧？”陈卓阳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时门口传来了句“一回来就有饭吃”，接着走进两个男生，其中一个林小米认识，许云飞。四个男生一起出门，林小米自然跟了上去，她去拉陈卓阳的手臂，陈卓阳没有任何感觉。“我就在你的眼前，你却看不到我。”林小米长长叹了口气，以前这种总羡慕这种游戏很好玩，可现在却是难以言说的锥心般痛楚。
校门口以前她和陈卓阳经常来的餐厅，里面异常热闹、人声鼎沸。也许是因为考完了，大家都来这里吃饭庆祝。大学比高中自由得多，附带着大学边上的街道、小店也热闹得多了。入座后没有多久，门口进来一男一女，男的那个竟然是郑建，女孩烫过的栗色卷发配着一张小巧的瓜子脸，似乎也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郑建跟唐伟红打招呼，林小米注意到女孩的眼睛直直盯着陈卓阳，而陈卓阳却是一副懒得理人的表情。林小米当然不知道，自从她离开后，陈卓阳除了会同自己寝室的人说两句之外，另外的人一概不理。林小米走了，陈卓阳觉得自己的灵魂也已经随着她一起从身体里抽走了。
郑建和唐伟红两人寒暄过后，便领着女孩坐到了隔壁的一桌。
“哎，是不是你以前没搞定那个？”许云飞朝陈卓阳开玩笑，林小米想起来了这个女孩的名字雨洁，发型变了变，她一下子没有认出来。
“哪来的没搞定，都不知道几手了。”陈卓阳不屑翻了个白眼。
“不是吧，别吹牛，看上去很清纯呢？”那个林小米没有见过的男生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不信拉倒，不吃饭滚出去。”陈卓阳瞪了他一眼，示意自己不想说这个话题。
“信，信，跟你开个玩笑。”
“滚。”陈卓阳发出了生气的信号。
“吃完我就滚。”那个男生做了个投降的动作，然后迅速拿起了筷子。四个男生对着桌子上的饭菜狼吞虎烟，林小米的注意力被郑建和雨洁吸引了过去。
“我考得很差，很多题都不会做。”雨洁的脸上写满了担忧。
“等成绩出来吧，没考过的，我帮你补。”郑建很体贴夹了筷菜给雨洁。
“要是补考也不过，那就麻烦了，还有那篇论文你帮我快点写好。”
“放心，我回家写好就发给你。”
“嗯。你下学期回来要给我带礼物。”雨洁点了点头道。
“知道了。对了，我车票给你买好了，235块，放好。”郑建从他的钱包里拿出了张火车票给雨洁。
雨洁接过好像并不是很情愿：“怎么不是飞机票？”
“你又不赶时间，浪费那钱做什么。明天我先送你去上车，然后我再上车，我们可以一起去火车站。”
“小气。”雨洁撇了撇嘴。
“小姐，我们现在还是学生啊，等毕业后赚钱了，你想坐火车都没机会了，趁现在给你体验一下。”
“还给你的小气找借口。”雨洁气乎乎地噘起嘴，连声音也提高了，郑建的脸上似乎有点挂不住了。
“美女也不是那么好侍候的奥？”许云飞先暗自偷笑了起来。
“那得看谁了奥。”林小米没见过的男生接了句。
“什么意思？”唐伟红插进来问。
“哎，别闷头吃饭了，怎么也是你的前任，采访一下，说两句。”那个男生又把话题对向了陈卓阳。
“哪来的前任啦，就是个玩玩的，你哪来这么多废话。”陈卓阳火气不小。
“你老大，吃饭，吃饭。”男生可能间意识到陈卓阳的火气，低下了头，还拍马屁地把刚剥好的虾放到了陈卓阳面前的碟子里。
“别生气了，他也想你开心点，早点走出来。”许云飞见状连忙拍了拍陈卓阳的手臂去劝。陈卓阳的声音不轻，他的话音一落，林小米注意到郑建的脸色刷地沉了下来，脸上带着一种猜疑的表情望向雨洁。雨洁可能也听到了陈卓阳的声音，低开头装着吃饭避开了郑建的目光。
“走了，服务员买单。”陈卓阳叫买单，接着迅速起身离开了.林小米连忙跟了上去，放弃了想看看郑建和雨洁的打算。
乱糟糟的宿舍里，陈卓阳一语不发坐在电脑前，另外两个男生也分别坐到了电脑前开始打游戏，只有唐伟红在默默理完东西后拿了本书翻着。
“老唐，把你的笔记本给我。”陈卓阳突然开口道。
“你考挂了？要哪一门的？”唐伟红放下书，翻开柜子。
“除了英语，别的都要，暑假我带回去奥。”
“没问题，她要是知道的话，会不开心的。”唐伟红很快拿出了几个笔记本递给陈卓阳。
“比她还啰嗦。”陈卓阳接过了笔记本。
“为你好。”唐伟红又拿起了书。
“我倒是想她朝我骂，可惜永远没机会了。”陈卓阳的眼眶有泪水在转动。
“阳阳，我听到了，我听到了，而且我有了你的孩子，我们的孩子。我打算生下来，在那里，我也许养得活自己和孩子。养不活，我也生下来，就算要饭，我也会养好我们的孩子。”林小米跑过去抱住他，朝他大叫自己听到了，陈卓阳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林小米的眼泪流出眼眶，马上飞散到了空气中。她不知道是该责怪上天真的残忍？还是感谢它的怜悯？可它竟然要用这种方式隔开自己和陈卓阳。我就在你面前，你却看不到我，这种感觉真的比死还要痛，可好死，那还不如赖活着吧。
在陈卓阳的宿舍傻傻地呆了两个多小时，陈卓阳脱了衣服去洗澡，林小米只得飘离了宿舍。走到楼下，她决定去看看自己原来的宿舍，顺便再去找下那个果果。先路过果果的宿舍，果果不在屋里。回到自己的曾经的宿舍，从窗户里看到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原来那张属于她的床铺，现在上面堆满了杂物。屋子里面没有一点她曾经住过的痕迹，她的物品也许被陈卓阳拿走了，也许被扔了。林小米的心里不由泛起了丝伤感，人走茶凉，这些相处不到半年的朋友也许早已经忘记她了。在时间的隧道里，大部分的人是不屑被记录的，空手来到这个世界，离开的时候也留不下一丝印迹，带不走一片云彩。
从宿舍一步一步往下走，楼下的小树林里，意外又撞上郑建和雨洁。两人似乎并没有受陈卓阳刚才那番话的影响，黑乎乎的树林里，两人竟然紧紧抱在一起.看到郑建的手上下不停地在女孩身上摩挲着，林小米不禁扭过了头。
“不行啦。”雨洁撒娇地推开了郑建伸进她衣服里的手。
“让我抱一下。”郑建自然马上又粘了上去。
“这里有人，等会被人看到了。”雨洁思索着怎么找借口推开郑建。
“不会的，这么黑看不到。”刚刚请吃过饭，又买了两百多块钱的车票送她，郑建自然不甘心就这么回去。
“我说不行就不行，别动手动脚的。”雨洁黑着脸用力推开了郑建。
“你……你以前有没有跟陈卓阳那个过？”郑建沉下了脸，想起了吃饭时陈卓阳说的那句就是玩玩。，他已经在林小米上输给了这个花花公子，当然不愿意再输一次。
“当然没有啦，你怎么这样说我我？人家可是清清白白的女孩子，你不相信我，你走。”雨洁的底气有点不足，但表面上还是维持着架子。
“对不起，对不起，我昏头了。”黑暗中，郑建看不清雨洁躲闪的眼神，反到是见雨洁发脾气，他马上举起白旗道歉。
“一句对不起就算了。”雨洁暗自松了口气，嘴上不依不饶。
“我错了还不行嘛。”郑建连忙低头去哄，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他自然没有雨洁那种心机。
“算了，算了，你回去吧，我进去了。”雨洁看时间快到八点半了，匆匆忙忙打发了郑建，转身蹬蹬蹬地上了楼。
鬼使神差，林小米返身跟在了雨洁的后面，一进门就听到有人问她：“和你的帅哥约会回来了。”
“什么约会，别乱说。”雨洁把鞋子甩到了一边，随手将背包甩到了床上。
“我们在楼下都看到了，还不好意思，够厉害啊，钓的可是法律系的大帅哥，我听说他好像是奖学金一等奖哎。”一个短头发的女孩朝她笑笑。
“一等奖有屁用，小气的要死。”
“不会吧，他是千塘人，那边可都是有钱人。”林小米朝那个说话的女孩看过去，略显方正的国字脸上架着一副黑框的眼镜，眼睛透出一种与她年龄不相副的精明。
“谁知道，叫他买张飞机票都变成火车票，还是坐票。哎，你让一让，我约了人在网上等我的。”雨洁把气乎乎地挤到了另一个坐在电脑前的女生边上。
“又和你那个网上的情哥哥约会啊？”女生挪了挪身体，让开了电脑。
“不会这么小气吧……是不是你没给他甜头吃？”短发的女生继续开口。
“给他甜头吃，你以为我傻啊，我只不过利用他给我与篇论文而已。”雨洁坐到电脑前，熟练地打开了聊天软件。
“聪明，你不会还想着那个花花公子吧？”
“提他我更火，今天吃饭竟然碰上他了。”
“奥，又带了新的女朋友。”
“没有，他这学期好像都没交女朋友。我听说林小米死和他有关。你们知不知道，林小米脚踏两只船，她有个男朋友的，叫李子枫，知道是谁吧，她还招惹陈卓阳，被撞死了活该。”
“人死了，就不要议论了。”刚刚在电脑跟前的女生插进话来。
“凭什么不能议论啊，她爸爸就是个那个大贪官林华，贪了一个多亿。她家这么有钱，还来跟我抢，到手的LV飞了。”
“还想你的LV，另外再钓一个买给你呗。”
“你以为钓个有钱的那么容易，现在的男人都小气得很。气死我了，好不容易钓到个傻帽，没想到她插来一脚，所以上天都不放过她。”
“钓个有钱的是不容易，但凭着我们程大小姐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容貌，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那当然，不过长得太难看的，我可不要。网上这个人好像挺有钱的，约我见面，就是不知道人长得怎么样？”雨洁一脸的得意。
林小米摇头有点后悔跟过来了，大学女生的宿舍，从什么时候起，话题只在金钱、男人之间打转。
“你是不是也该回去了？”身后忽然传来纪梵的声音。
“你怎么来了？”林小米朝纪梵问道。
“找你啊，不早了，回去吧。”纪梵朝林小米伸出了手。
“她们在说我呢。”
“你愿意在这里听了生气呢，还是愿意跟我回家，我给你讲个故事。”纪梵拉着林小米的手回到了出来的小屋。
“你要给我讲什么故事？”回家后，林小米洗漱完，看到纪梵刚好走进她房间。
“快十二点了，你应该睡了。”纪梵笑笑，却没有讲故事的打算。
“奥，原来你骗我。”林小米钻进被子朝他撅了撅嘴。
“这么大了，难道还要像小孩子一样讲个故事才睡觉。”纪梵伸手宠溺地抚了抚林小米的头发。
“是你自己说给我讲的嘛。”
“那你想听什么故事？”纪梵不急着离开，反而在床边坐了下来。
“嗯，跟我讲讲你的故事吧？”
“这里的还是以前的？”
“都可以啊。”
“这里的，你不是看到了，以前的，我不记得了。”
“你耍我。”林小米装作板起了脸。
“真的，你想想我那时才十岁，能记得多少？”
“你来这里后，有想过回去吗？”
“我只记得那天，有一大群人冲进来，我父母被带走，我一个人在家里。我妈喊了句让我去找姥姥，可姥姥家在很远的山里，我也不知道怎么去。家里什么吃的也没有，我饿了两天后只能凭自己的记忆去找姥姥。山路，又下雪，我走了整整一天也没找到，然后我想在山上找点吃的，结果竟然让我逮到了只兔子。本来我想把兔子杀了，可在我想动手那一刻，不知道是我自己哭了，还是兔子哭了……然后我晕到在路边，抱着那只兔子，醒来就在这里了。我也去找过我父母，我也求过布先生，把我爸爸妈妈带上来。只是虽然我父母是冤死的，但他们手上还是沾过别人的血，没多久，我父母也双双被折磨致死。有些事情，你做错了，就会付出代价。这个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不是一句你愿意改，就可以把所有的错抵消掉的，明白吗？”
“明白，我是不是不该问？”林小米注意到纪梵的眼睛里带着泪。
“都过去这么久了，我来了这里以后住在布先生家，他和夫人给过我无私的父爱和母爱。你也会慢慢习惯这里的，在这里开始新的生活。”纪梵伸手轻轻替林小米盖上被子。
“你有女朋友吗？”林小米没头没脑冒出一句。
“下次告诉你，很晚了，睡觉。”纪梵脸上一愣，迅速退出了房间。林小米竟然问他有没有女朋友，两人都在一个屋檐下住了这么久，她竟然问出这种问题？十九岁，怎么说也成年了，可纪梵却觉得自己怎么好像在带着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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