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结发为夫妻

黄知县家今日大概是来了客人，大清早的就开了大门，门口打扫得干干净净时不时有小厮在门口张望着。快到中午时知县家的公子跑到南街去打了两斤酒，途中遇到有人打招呼他也只是应一声好，难得的没有多话。

陈老板家的账房先生觉得奇怪，于是多问了一句：“黄少家是出什么事了吗？”这个黄少就是黄知县家的公子，名少天。黄少天长得可谓是一表人才，若不是有个话多的毛病大概如今已经当爹了。

“出什么事啊没出事啊要有事那也得是喜事！小蓝你知道我那个小表弟吧对对对就是小卢！哎呀不说我都忘了你带过他，唉真是老了啊，你说那会儿小卢才多大现在都要嫁人啦，真是儿大不由娘啊！你说你一把屎一把尿......”黄少天忙了一上午，总算是逮着空说话了，蓝河看他一副准备放开膀子大说特说的样子忙打断他问到：“嫁人？那是娶媳妇吧黄少......”

“等他回来你就知道了。记账上啊我月底来付钱。不跟你说了我今天特忙先走了，小卢回来我让他来看你啊！”黄少天边说着边往外边走，走远了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

“啧，烦死了。也只有你才忍得了他啊！”边上突然传出一个声音，蓝河转头看了说话的人一眼，伸手将他没理好的领口理整齐。

“你就不能把衣服穿好吗？”蓝河的很是无奈。那人笑了一声，低头快速地啄了一下蓝河的脸颊，在蓝河反应过来之前迅速跑开了。

“叶——修——”店里的人听到这声怒吼都扭过头往柜台处望去，只见账房先生红着脸冲着店门的方向大吼着。

   傍晚的时候卢小少爷回来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黄知县家门口，一个少年从车上跳下来很欢快地往前冲了几步，复又回身冲着车里叫到：“小别前辈快下来快下来！我们到了。”车内的刘小别叹了口气掀开车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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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天天往我这儿跑肖时钦都不管你吗？”楚云秀向身旁兴致勃勃等着听故事的戴妍琦投去无奈的一睹。戴妍琦挥挥手说到：“他管不住我。楚姐姐，快给我讲讲黄少家的小表弟和中草堂的刘小别吧！”

楚云秀笑，伸手接过戴妍琦递过来的茶，悠然开口道：“从哪儿开始讲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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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有一闻名四海的医馆，名曰中草堂。中草堂世代相传也有些历史了，上一代当家隐退后中草堂便交到了如今的当家——王杰希手上，要说起这王杰希和黄少天就颇有渊源了。不过这都是另一个故事了。

且说着卢瀚文，幼时双亲离世，只得到了唯一的亲戚黄知县家。黄知县待卢瀚文可说得上是堪比亲儿子，连黄少天都曾怀疑过卢瀚文是不是自家老爹的私生子。这事儿被黄知县知道了，黄少天差点没被打死。

卢瀚文十四岁那年，也就是三年前，生了一场大病，整个烟雨城的大夫都来看过了，却怎么也治不好。无奈之下，黄知县只好将人送到帝都请王杰希医治，这一去就是三年。

刘小别是中草堂的大夫，师从王杰希，医术极好也是享誉四海，连蓝河家那个难得说人好话的叶修都赞他医术高明。卢瀚文在中草堂的这三年就是刘小别在照顾。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足够两个朝夕相处的人发生点什么事了。

卢瀚文到中草堂的第三个月，终于可以下地走路了，在床上躺了快有半年的卢瀚文在那个晴朗的午后抱着比自己不知道高大多少的刘小别痛哭失声。刘小别后来觉得，自己大概就是在那一刻对怀中瘦小的少年有了别样的心思。

能下地了，病却还没有好，仍是要每天三次灌下那些不知名的药草熬成的苦药，久而久之，卢瀚文身上便沾染上了药草的味道，同刘小别身上的味道是一样的。

卢瀚文到中草堂的第一个中秋是和刘小别一起过的。

刘小别父母早亡，独身一人，往年的中秋都是他一个人守着空无一人的医馆度过的，今年有了卢瀚文，虽说也不热闹却好歹有了些过节的气息。

那天天气特别好，月亮又大又圆，卢瀚文坐在中庭里看月亮，刘小别怕他吹了风着凉寻了件外衣给他披着。卢瀚文就在那个时候突然仰起头来看着他，小声却坚定的问着：“小别前辈你愿意娶我吗？”

刘小别怀疑自己听错了，愣愣地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小别前辈你愿不愿意娶我？”

“你胡说什么？你我都是男子......”

“可是我喜欢小别前辈啊！小别前辈不喜欢我吗？”

不喜欢吗？怎么可能不喜欢呢？喜欢到，看着他对着别人笑都会不开心；喜欢到，想把他关起来，让他只能看着自己；喜欢到，日日梦中都会把他压在身下，听他婉转呻吟。

怎么会不喜欢呢？

“......很晚了，你早些休息。”刘小别偏过头，双手握紧又慢慢松开。

喜欢又怎么样了？他才十五岁，今后还有漫长的人生要走。他或许会考取功名，走上仕途，成为一个受百姓爱戴的好官；或许会习得一身武功，仗剑天涯；又或许会成为一代名医......以后的事，谁都说不清，只是他不管成为什么，身边站着的，都该是一个温婉秀丽的女子，而不是他这个只识草药的男人。

刘小别原本以为卢瀚文会死心，却不料隔天起来，整个中草堂的人都知道了卢瀚文想嫁给他刘小别的事。

他都忘了，卢瀚文要是会这样轻易放弃，那就不是卢瀚文了。

晚些时候，王杰希叫他到一边谈话，他在众人的目光中忐忑不安的走向后院。

“怎么回事？”王杰希问他。他垂着头将昨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王杰希叹气，问他：“那你喜欢他吗？”

“......他以后是要娶妻生子的，我也是。”刘小别沉默半晌，答的却不是王杰希问的问题。

“我刚才找过他了，他说他不要娶妻，今生非你不要。”王杰希幽幽地说，“他还给我看了他写给他舅舅的信，信上说的和他说给我听的一模一样，这会儿那封信大概是已经发出去了。”

刘小别惊讶的抬起头，王杰希没看他继续说着话。

“他比你勇敢多了。小别，你还不如一个十五岁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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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秀讲完笑了起来，转过头问戴妍琦：“你知道黄知县回信上写的什么吗？”

“什么？”

“黄知县回他，‘你个没出息的小子，怎么就想着嫁过去，不想着娶回来？等病好了你就娶他过门儿吧！’”

“哈哈哈，黄知县真这样说？”

“是啊。”

“为什么啊？”

“因为他已经嫁出去一个儿子了。至于黄少嫁给谁，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