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是一场梦,梦醒时分是长眠

        烟囱里浓烟滚滚,在燥热的阳光下随风飘荡,不知空气里到底含着什么,非常刺鼻,坐在殡仪馆的一个角落,我屏住呼吸。

          偌大的院子到处都是人,一批批,一群群,生者送逝者,这里仿佛生死场,也是人生最后的舞台,一别则永别。

        我一大早陪父母到咸阳殡仪馆,参加三伯父的追悼会。三伯是爸爸的堂哥,享年86岁,今年三月份我去他家看望过他。听说我来了,他拄着拐杖从卧室出来,高大的个子略显驼背,白皙的肌肤稍有斑点,戴着眼镜,一副老绅士的感觉。与我聊天,思路清晰,还调侃三妈整天乐呵呵地活在自己世界里。见老两口精神状态不错,我还祝福他老人家长命百岁呢,没想到摔了一跤,住院三四天就走了。

          三伯在部队工作二十年左右,转业到咸阳市一个企业工作二十年左右,他挺拔高大,即使老了,身上也有军人的英姿,他平时言语不多,身体素质很好,每日喝几两白酒,兴致高时一斤也有。前年三伯84岁生日,我陪父母去看望他,我问我爸买什么礼物好呢,我爸说你三伯喜好喝酒,买酒吧。到家里,我爸问他:“三哥,你这辈子喝了多少酒?”三伯笑着说:“至少几吨吧!”

    上周日我父母去咸阳看望三伯,回来还说没事的,我还说拿瓶LW设计的“网红”乔治巴顿轻奢白酒,让三伯尝尝呢,没想到今与三伯酒别了,他走的安详,走的匆忙,86岁高寿,也是三伯的福份。

          今天从四面八方来了四五十个兄弟姐妹,只有家族的大事才会到这么齐全,彼此寒暄拉家常。看着这么多的家人,这么大的家族,心里很欣慰。

          还得继续等待,络绎不绝的人,一场一场的追悼会。一辆一辆面包车拉着已故人从告别大厅的侧门进出,工作人员稀松平常地工作着,无惧无怨。我赶快转过身,避免亲眼目睹这一切。到了殡仪馆,看淡了人生。人生有多长,一呼一吸间。活着挣来挣去,占来占去,最后都一样来这里报到,化为一缕青烟。

        咸阳的殡仪馆我来过一次,我警校同桌因病医治无效,于今年年初去世。警校毕业三十载,仅仅见过两次面,她患内风湿近二十年,我多次要去看,可我俩共同的一位挚友一位同学坚决不让我前去看,怕打扰她平静的生活,怕刺激性格好强的她。现如今就阴阳两隔,看着她年轻的女儿,我留下伤心的眼泪。

        可病魔无情,谁也没有回天之力。人生是一个轮回,早走早托生;对自己是个交代,对亲人是个解脱。给时间一点时间,一切都会过去。

      于是想想那些贪婪者、狰狞者、自以为是者,觉得很可怜亦可憎,可怜在于糊涂,可憎在于自私。人生在世就四个字:健康快乐,其他都是扯淡。这次回宝鸡家,大姐夫的母亲80岁,身体健康,还给我们做岐山臊子面吃。二姐夫的母亲70多岁,瘫痪在床四年,二姐夫四年没有工作,忙碌在医院与病床前。所以老人健康是儿女的福气哦,不仅省了钱,重要的是省了心,关键是不给儿女添负担。没有健康岂有快乐?健康是基本,是快乐生活的前提。

        轮到伯父的葬礼了,我们按男女排好队,低着头,缓缓走进告别厅。堂姐和嫂子撕心裂肺的哭声惹得我泪流满面,单位领导致悼词,伯父长孙致悼词,孝子孝女三跪告别,最后绕遗体一周,我始终低着头,不敢看,我怕触动我柔软的心。敬爱的伯父安息吧!

    告别仪式结束,堂姐哭喊着“明海!明海!”明海是三伯的小儿子,二十几年前据说是被人骗了一时想不开,三十岁出头自杀了;当时他女儿才四岁多,今天女孩一直在哭,不仅哭的爷爷,更哭的是她英年早逝的亲爸。天地同泣,呜呼哀哉。在失去小儿子的漫长岁月里,大哥大嫂和堂姐姐夫无微不至地照顾三伯三妈,老人家晚年生活幸福且高寿。

        老规矩说遗体告别时兄弟不能见面,我父母在厅外徘徊,眼里满含热泪,我赶快扶父母坐到树下。上世纪初我的县长老爷爷有两个儿子,两爷爷共生了九个儿子,我爸排行老八,老大老二老六已经先后走了,其他伯父年龄也大了 不方便亲临现场。我父母前几天刚到咸阳看望过他们的三哥,也算见了最后一面,今天又送最后一程。

        生命就是一个轮回,你方唱罢他登场。生命就是一个过程,健康快乐每一天。生命就是一场梦,梦醒时分是长眠。

        人生无常,岁月如梭,半生已过,经历了很多,也将经历很多。看透了人心,看透了生活,好在从来没失去人性本善和生活之爱,余生将努力健康活着、幸福爱着、快乐过着,且行且珍惜吧……

写于2018年8月16日咸阳殡仪馆,修改于8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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