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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四点，整个小学从一年级到六年级都下课了，学校里一下子炸开了锅，充满大家的嬉闹声和笑声。

步行回家的时候，经常碰见一个小弟弟，他走路的时候喜欢边哼着歌儿边踢着路边的石头，我也乐呵呵地听着他的音乐，觉得快乐得很。

一天，我们照常一前一后步行回家。走没多久，突然从右边小巷里窜出一个大孩子，挡住小弟弟的去路并大摇大摆地质问他的来历：小弟弟，陪哥哥玩玩，说说，你是哪儿人？下回哥找你玩去。

看小孩双手攥紧衣角，眉角低垂，他接着说：咋长这么大个人不长一点儿胆？是不是个男的？到底长了生殖器没有？

轻浮的语气吓坏了小弟弟，我的耳边传来他断断续续的抽泣声。没过一会儿，大孩子觉得无趣就不屑地“切”了一声，走了。

我始终是一个旁观者，暴力行为的围观者。小弟弟很害怕，我也心里发怵，他不敢狠狠回击那个坏蛋，我也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其实，我很想要冲上去弹那大孩子的脑门，痛斥他欺负弱小算得什么男子汉，还想要护住那个小弟弟，跟他说别怕，那个大小孩不占理，说的全是瞎了眼睛的话，全没有大哥哥的模样……可是我没有像我想的那样冲过去保护他，我害怕那个坏蛋记得我的模样，来报复我。

最后也只是拍拍小弟弟的肩膀，无言地前行。

本想安慰那个小孩，但是因为自己没有出手相助而羞愧，我不敢再吭声。关键的时候都沉默了，现在开口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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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级时，我们年级里出了一件奇事，常常有女生在冲水的时候顺带把冲水的桶扔了出去，直直落到厕所坑里。

每次升旗都能听见年级主任批评“这位同学”。对于她，大家都如雷贯耳，可是并不知道是谁，好奇得很。

后来有一次，我上完厕所想要冲水，却发现桶又“跑”到坑里头去了？赶紧把桶捞起来，然后迅速地完成了冲水过程。其中，两个女生进来瞥见了我。

之后，有人叫我去办公室。

五个女人围着我，甚至现在我都不愿意称她们为老师。

“说，你为什么要恶意把桶扔到坑里去？”

“看你年级轻轻，怎么不学一点点好？”

——“老师，我没做，每次冲完水我都是把桶放在边上。”

“那桶是自己跑下去的？”语气里没有一点人情和信任。

“你说啊，你倒是说啊，交待清楚了就放你走！”

——“我没做过，就是把桶放在边上。”

“你这小孩怎么这么坏！做错了事还不承认！是不是想要我们去报警？”

“瞪什么瞪？怎么？会流眼泪不会说话啊？”

“你有本事做，怎么没本事认？”

我清楚地看着两个女生走进来指控我，她们很害怕我，几句话说得直哆嗦。可是，也好过我一个字都蹦不出来。本不是牙尖嘴利的孩子，还被老师夹击还诬陷，心中只感到委屈和愤怒，后来，我不住地流眼泪，把牙齿咬得发疼，只能瞪着门口，只会不断地强调“我没做，你问我我问谁？”

最后在她们逼迫下签写“认错书”，不写就不给毕业。

既是心疼又是可怜，为何气得说不出话来，又是为什么不敢表达呢？不会表达呢？

我本该安静有力地陈述事实，然后反指那两个女生血口喷人的，却没有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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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有懂事的时候，就常常听到父母吵架。

整天吵啊吵，有时候妈妈会回外婆家住几天，我当时小，不知道这世界到底是多大，以为外婆家很远很远，也不知道妈妈要去多久，就常常在家里哭。

常常哭累了就睡着了，所有的情绪都没有出口。

后来，爸爸妈妈整天闹离婚，妈妈问我：“你想要跟妈妈还是爸爸？”“妈妈！”我和弟弟异口同声。

因为爸爸在我们眼里面极不靠谱，他总有事情要去做，晚上吃完晚饭就在家里呆不住了，一定要出去玩，至于几点回家要看他的心情。

“弟弟还小，你跟着爸爸吧”

我忘记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了，真的记不起来了。常常在半夜醒过来的时候，家里一个人也没有。

记得有一次回执要家长签字，我喊了爸爸，他不在家，只得哭着求我的姐姐载我去找妈妈。姐姐骑着单车载着我骑了很远的路，才到外婆家，她说：“你妈妈出去逛街了。”

我居然有一种“妈妈还活着”的愉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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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上面三个例子，你全然可以看到“敢怒不敢言”的坏处和一点由来。

后来，我身上逐渐形成一种铠甲，可以非常同情和理解别人，能够很好地照顾我的朋友，却也太过在意别人的眼光。

我不敢“无趣”，以前总是爱思考，后来因为同学认为很老成、整天想一些很“没有意思”的内容而作罢；以前很爱路边的小雏菊、爱摘池塘里的荷花、爱去墙跟淘蚯蚓，后来因为父母认为那很粗俗也作罢；这些事情数不胜数。

随着日子的增加，我活成了一个大家都喜爱的人，却越发觉得自己扭曲了，像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每天都有两个声音，一个活泼豁达，一个安静且逻辑清晰，他们每天都吵，混乱的状态持续了两个月。我终于做了决定：宁愿做糟糕的自己，不做翻版的他人。

以前，觉得无趣的事情也硬着头皮去，和不熟的人一起聚餐烧烤K歌；只做最肤浅的思考，在发现有趣之处后以最快的速度告诉他人，博得他人的认可；特别热爱分享，看到好的方法，听见好听的歌，都想要即刻分享给别人；每每制定好计划，却总因为别人的事情而不能完成……

我苦闷了很久，《和平战士》里面的苏格拉底并没有出现，张德芬笔下的老人也没有出现。依靠着写日记，跑步，思考，反思自己人生的价值所在，拒绝我不喜欢的聚会，远离我不喜欢的人，也不再随便应允别人的请求，花更多时间看书，常常思考，做更多自己喜欢的事情。

慢慢地，因为明确自己的心意，我不再太在意别人的眼光，不依靠别人来评判自己，转而向内寻求支持，自己做什么事情都有谱，总能从自己的内心找到源源不断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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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远没有结束。

我开始想做义工就报名，不再顾虑是否有人陪伴；想考研究生就安心复习，不在意女生读完年纪大的论调；想学书法就报个班，找个好老师安心学习；有点累了，想要看剧放松，就插上耳机尽情地看。

当下我觉得最舒服的事是什么？那就做什么。享受自己热爱的一切，把一天活成三天，却不知疲倦，只感受到生命的喜悦。

而且，令人惊喜的是，我做回自己之后，大学的同学和家人朋友居然都非常认同我的做法，认为我行事比以前更加果断，想法比以前新颖而且更有说服力。

我赋予了行动生命，而这些行动反过来又给了我力量

韩大爷的读写训练营  纪伊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