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寒风拂过干涸的土地,扬起一片沙尘,昏暗的天空弥漫了一片黄色,地上的树桩一个接着一个,开裂的大地似乎被人们榨干了水分,狂风不停地刮着,呼呼的声响似乎要将一切的活力与生机统统带走。村口的几幢楼房如今已是残破不堪,楼上残缺的瓷片体现着这里当年的繁荣与现在的落寞。

     一位老人坐在自家楼前,望着荒凉且死气沉沉的村子,望着摇摇欲坠的电线杆子,望着那些破裂的水管,叹了口气。他把玩着手里破旧的烟枪,吸了一口,又很快拿下来,向我慢慢道来…...

     “当年的村子可是穷出了名,这四周都是山,连块像样的地都没有,山里面交通不发达,有没有水电,用的吃的全靠老天爷赏赐,村里人少,又都是老人,壮劳力大都外出打工,一年也回不来几次,村里就缺这人气啊!上头给村里拨过几个干部,也想好好开发这村子,开始的时候一个个都是满怀信心的来,准备大干一番,但是下到基层来的那些年轻人哪里吃得了这没水没电的苦?没几天就一个个愁眉苦脸地不愿搭理人,最后就各找各的理由又调了回去,慢慢的,村子得不到发展,又没人愿意来,就被人遗忘了。”说到这,老人狠狠地吸了口烟,又接着说下去

     “直到有一天,村中的书记说上面给村子派了个村长,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大学毕业生,我们当时都不以为然,这么落后的村子,还能怎么样呢,得过且过吧!不几天我们就将这事忘了,一天,我正坐在家门口吃饭,忽然瞧见一个瘦瘦高高的小伙子拖着一箱行李向村子走来,裤脚上沾满了灰尘与泥水,弄脏了鞋子,行李箱的轮子掉了一个,他还在费力地拖着,不一会,他走到我身边,‘老大爷,您是这村里的人吧,我是刚来的村长,您看要到哪报到?’我心中一惊,真的来了?便立刻站起来,拍拍土,引着他向书记家去,书记给那村长安排了房子住下,我便与书记闲聊起来,‘这又来了个村长,看着还年轻,该不会过几天就走了吧!’书记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谁知道呢,听天由命吧’过了几天,也不见这村长有什么动静,只是一味的在那几座大山上转悠,不知在找些什么,期间还出山了一次,带回来许多仪器设备,一个晴朗的午后,阳光温和的照耀着,村长把我们村所有的人都集合在了一起,让我们把家中外出打工的壮劳力全都叫回来,说是村里有活计做,大家都半信半疑,但又碍于村长的威严,几天后也陆续回来了不到十个,村长领着一大帮子人带着许多莫名其妙的机器进了山,不久就有大批机器与人员跟着进山,山中的秘密很快就被大家知晓,原来这山下有煤矿!不久就有轰隆隆的机器运转起来,大块的煤很快就被运出了山外,村里人去矿上打工还管吃饭,工钱也比外头不知高了多少,原来外出的小伙子门纷纷又回来了,大块的煤往出运,大笔的钱又被挣了回来,为了确保运输方便,村长用卖煤的钱为村子修了路,陆续就有记者来村子采访,围着村长转个不停,褒奖他的慧眼跟好运,为了看起来‘不掉价’,村长给每家每户各发了钱,让好好装修翻新自家的房子。村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发展起来,因为贫穷而出名的我们也感觉翻了身,成为这十里八乡最富裕的村子,很快就有年轻人买了车,取回了媳妇,村子一天一天热闹起来,大家都丝毫不担心那煤矿,在村民心目中,那煤矿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物啊!”老人的眸子中闪耀着不知名的光彩,透过他的眼睛,仿佛又能看到当年的辉煌。

    “村中有人盖起了二层楼房,为了盖房子,村里人把山上的树一棵一棵地往下运,很快,半边山秃了,紧接着,另一半,另一座山...山没有了树,光秃秃的,甚是难看,那采煤场的污水直直的往河里流,但这又怎么样呢,村里有的是自来水,村民们早将这些事抛在了脑后,心中只想着赚钱。但是好景不长,运煤矿的车越来越少,村长也不似以前那般喜气洋洋,只是一味的抽烟,叹气,又过了不久,就有警车来带走村长了,原来村长采煤一直是不合法的,那些钱全部进了他自己的口袋!根本不是为了村子!警察逮走了村长,小伙子们见没活干,便又出山了,但是人都走了,这山这水却再也回不来了,山脚下到处伤痕累累,一个一个的矿洞就像是山的伤疤一般可怖,山上就更惨不忍睹,本来长得好好的树木全被砍掉了,只剩下一些瘦小的树苗,更多的则是漫山遍野的树桩,那村边的小河就更不用说了,早已被污水污染的令人不敢靠近,村长走了,电被断了,自来水也被断了,这小河的水喝不得,也就只能看天吃饭,在那房前种下一点点粮食了,当初崭新的楼房如今已然破旧不堪,灰尘布满了每座房子。”这时候老人低沉极了,无奈之情溢于言表。

     我抬头望着天,已经黑了,无边的黑暗如同潮水将一切都掩盖了,村子又陷入了荒凉与孤寂,只剩下满目苍夷的大山,污水横流的小河,失去生机的村庄,以及被破坏污染的环境,这里的一切似乎都是一场闹剧,但表现的事实令人惊叹,令人无奈,令人悲愤.

    很多年以后,当树都长出来,水又重新变得清澈的时候,不知等待这个村子的,又是怎样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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