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进F中之前，我给自己定下了三条规定：一要努力学习，二不谈恋爱，三不复读。
我叫江小可，今年高三。我妈日常是这么形容我的：考试不上心，爱耍小聪明，做事不靠谱，看见帅的走不动路。她威胁我说高三是最重要的一年，要是敢谈恋爱，保证把我的小短腿给打断。
我不敢反驳却总是心里嘀咕，我这特征，前三条随我爸，最后一条随你。明显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年轻的时候不就是看上我爸又帅又聪明吗，当时指不定咋追我爸呢哼哼。
虽然我被我妈定性为“不靠谱”，有些东西我还是有分寸的，所以凭着一些遗传得来的小聪明和自己的一点小分寸，成绩也还算不错。
F中每年都要进行一次分班。分班的工作是文科理科各自进行，理科六个班级，每个班级的第一名分别是全校的1—6号，以此类推。我向来不管这些，直到上学前，陆家薇约我吃饭的时候告诉我，作为理科全校第七名，我应该是和陆启鸣分在一个班的。
当时我正狼吞虎咽地吃着饭，连头都没抬，一边吃一边含含糊糊地应着。
“什么？陆……陆启鸣？基本稳居排行榜第一名的那个？”
“怎么，有想法？”陆家薇在一边挤眉弄眼。
“有什么想法？我是气，他哪颗星球来的竟然在F中能稳居第一！本姑娘认真复习也只能勉强排前5呢。”
“心胸狭隘的女人，承认人家比你优秀这么难啊？”
“哎……我说，你哪队的呀？”我把盘子里的最后一块肉吃完，“诶，说起这个，我刚发现你俩都姓陆，是不是有什么亲戚啊？”
陆家薇愣了一下，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好几圈，“没有啊，全国这么多姓陆的，莫非都是亲戚不成？他能姓陆，我就不能了啊？”
“也有道理。诶，陆启鸣的确挺帅的哈。”我只从光荣榜上见过他。
“必须的。他收的那情书我天，一抽屉都装不下……”
“你怎么知道？”我猛地凑过去，“莫非你喜欢他？”
“咳咳咳……我只是听说好吧，再说我可不喜欢他这种高冷型，我喜欢，暖男那种。”
“矫情，还暖男~”我撇嘴笑道。
“江小可，你给我站住，你嘲笑我！”
（二）
高三开学报道的那天很快就来临。因为算是特殊时期，高三比高一高二开学都早一些。我们顶着热辣的日头在门口的张贴板上寻找各自的班级，因为炎热，树上的蝉鸣都格外响亮。
“诶，借过借过！”我好不容易挤过熙熙攘攘的人潮，找到一班的学生名单。果然，名单上第一个就是陆启鸣，下面是我。
“好，这回‘出人头地’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我咬咬牙说道。
我怀着一颗视死如归的心情来到班级门口，人还不多，班里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
一进门我就看见了坐在中间靠窗位置的陆启鸣。普通的浅蓝色校服衬衫穿在他的身上却增添了一份独特的气质，侧着的脸显现出他的高鼻梁和紧抿的唇，前额垂下的发丝下隐隐能看见一对黑黑的剑眉倒竖，光勾勒出他脸庞的轮廓，窗外树的影子在他的身上摇曳晃动。
他坐在那里，仿佛就是一个世界。
陆启鸣的视线朝门口这边扫过来，和我对视一眼又默不作声地收了回去。我不由自主地咽了一下口水。回过神，我的脑海里开始咆哮：我的天哪！这真人比光荣榜上帅太多了！什么怪他霸占第一！什么我要出人头地！统统见鬼去吧，我！江小可！发誓要拿下陆启鸣，被打断腿我也在所不惜！
尽管内心已经激动到无以名状，我还是默默地找了个墙角坐下了。我是怕自己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丢人现眼的事。
开学没多久，我就见识到了陆启鸣的受欢迎程度。管他高三气氛紧张，管他学校明令禁止谈恋爱，还是有一堆少女来给陆启鸣偷偷递情书。于是陆家薇每天雷打不动地给我报告相关战况，乐此不疲地统计有多少少女哀嚎离去。
陆家薇从高二就和我在一班，学习成绩一塌糊涂，狗仔行业却做得风生水起。
“陆家薇，你不去做狗仔真的好可惜啊，要不你辍学算了，你有改行的潜质。还有，你为什么要跟我汇报这些？”
“你敢说你不喜欢陆启鸣吗？”陆家薇一副“我看透你了”的样子。
“我我我……谁说我……喜欢他？是谁造谣我！”
“你开学的时候盯着陆启鸣两眼发直，神似痴呆。”
“……”
算了，瞒过谁也瞒不过陆家薇这死丫头的。
（三）
俗话说，狭路相逢智者胜。送情书这种老掉牙的桥段是最笨的方法。对方置之不理不说，被学校领导抓到了小命都得剩半条。我得想一个高明还完全不露痕迹的好办法，让陆启鸣一步步往里跳。
啊，突然觉得自己心机好重啊。不不不，我这是为自己争取幸福。
首先，从成绩入手。高中时代，唯一可以明目张胆攀比的就只有成绩了。学习好的人在某些情况下的确可以吸引别人的注意。我花了一晚上的时间研究了一下高三的入学成绩单，发现陆启鸣真的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成绩几乎是没有最好只有更好，超越的余地很小。
好气啊，这简直没有我翻身农奴把歌唱的空间嘛。那我只能先保持第二的位置了……对对对，保持第二保持第二，这样他看成绩单的时候先看到的就是我。
可是排名最频繁也就一个月一次，存在感也太低了吧。不行，我得想别的办法。我必须要有出彩的机会。
拜陆启鸣所赐，我上课听讲比以前认真了许多。我仔细听每一道数学题，尽量弄懂每道物理题的选项，企图提出什么更加巧妙的算法来。甚至一度跑去办公室和老师求证。我估计高三组的老师集体被我的“勤奋好学”给骗了。
相比我的“用力”，陆启鸣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对于他来讲，学习只有得心应手，没有措手不及。
事情出现转机是在一堂数学课上。当天老师讲到一道特别难的空间几何证明题，正要讲的时候就下课了。
数学老师大手一挥，说道：“今天晚上，我们不留别的作业了，大家回去运用我们这单元学过的空间几何知识思考一下这道题。这道题不容易，如果真的能够做出来，说明你空间几何能力是非常强的。”
大家有些为难，而我却跃跃欲试。出彩的机会来了，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啊！我在桌子上一边动次打次，一边瞧瞧往后偷瞄了一眼陆启鸣。
What?我发现，这个家伙竟然看着我所在的方向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我一惊，赶紧扭过了头。
等等，为什么做贼心虚的是我啊？
为了把这道数学题解出来，晚上放学回家我破天荒地匆匆扒拉了几口饭就回屋了。
“老江，你说明天是不是得下雨啊，闺女突然间这么勤奋，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厨房洗碗的老妈冲着我爸说道。
“妈，我听见了。”我从冰箱拿了个苹果，顺便给了她一记白眼。
也许是苍天助我，熬到11点半的时候，我终于解出了那道题目。虽然困得眼皮打架，但是一想到明天能够和陆启鸣“一决高下”，我又开始忍不住窃喜到抱着被子满床打滚了。
第二天数学课一上课，老师就开问：“谁解出那道数学题了？”我环视了一圈又定位到陆启鸣的位置，然后悄悄摸摸举起了手。
全班就我一个？莫非陆启鸣没有解出来？
陆启鸣的表现自始至终都让我很疑惑。大神不可能算不出来啊……为什么我总隐隐约约的不祥预感，感觉他在像……看戏一般？
演算完毕，数学老师把我称赞了一番，正要开口问还有没有人算出来，只见陆启鸣从最后一排站了起来，带着一种微微戏谑的表情说道：“老师，我有更简便的算法。”
我瞬间忘了我的“终极目标”，火气“蹭”地窜了出来。怎么，开始不说，还带留到最后才王炸的？！
我暗悄悄攥碎了一根粉笔。陆启鸣，不带这么捉弄人的！！！
下了课，我在楼道里顶着一颗依旧火冒三丈的头颅正走来走去的时候，陆启鸣突然出现在了我面前，我差点撞到他的胸口上。
我仰头看他，第一次看见他有些细长却分外好看的眼睛。
江小可，注意注意，你在生气。我提醒自己。
我假装气鼓鼓地转身离开，不料一把被他抓住了校服领子，我的小短腿只剩在原地乱蹬的份儿。
“江小可。”
我转过身，“干嘛？”
“你的黑眼圈到下巴了。”
“……”
我用尽全身力气仰头给了他一个白眼。
“我是说，你能解出来很不错了。”
“哦。”
“下次别熬夜了。”
我正惊奇于他为何从腹黑到温柔转变得如此之快时，他突然用大拇指在我的鼻尖和脸颊上蹭了几下。
“你好像刚刚偷吃了一支粉笔的小猫。”说完，他就笑着走开了。
我站在原地定了好一会，眨巴了几下眼睛。
难道……我的计划……弄“拙”成“巧”了？
（四）
第一招是个长期计划。打着持久战的同时还得努力攻坚克难。我把“战果”一五一十地跟陆家薇说了之后，企求她给我支点招。
“第二招，想方设法拉近你和陆启鸣之间的距离，才能产生化学反应。例如……”
陆启鸣的座位在靠窗的最后一排，手边就是窗帘。我决定利用让他帮我拉窗帘的机会和他套套近乎。
有天下午第一节下课后，午后的太阳开始移位到我的位置，照得人晃眼睛。快下课的时候我扭头看了看后边，嗯，陆启鸣是在的。
下了课我正准备上演一出“看似拉窗帘实则趁机接近”的戏码，却发现陆启鸣的座位空了。
好家伙，到手的肥鸭子还给飞了。
等到还有两分钟上课，陆启鸣还是没有回来。我只能灰溜溜地去自己拉窗帘，结果窗帘上边的环不知道为什么还卡住了，我只能亲自上去弄。我踩着陆启鸣的椅子上去，暗自诅咒：让你不在，坐本姑娘踩过的椅子去吧！
拉好了窗帘，窗外的风“呼”地从外边刮了进来，把窗帘吹得老高。我关上窗户，小心翼翼地从窗台上爬下来，突然间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压下来了一样。
我猛地转过身，发现背后站的竟然是陆启鸣！我一时间没有站稳，一个趔趄身子一斜就靠在了窗台上，就在我差点把“妈呀”喊出来的时候，陆启鸣身子斜了过来，一手捂住了我的嘴，另一只手从我耳边穿过，打开了那扇我已经关好的窗户。
窗外的风又“呼”地刮了进来，窗帘高高吹起，他用手一扯，窗帘瞬间把我们隔离在了另一个世界。
我全身的细胞仿佛都在这一瞬间静止了。我小小的身子几乎被他围在了怀里，动弹不得。如果不是课间的喧闹掩盖了我一直“咚咚”打鼓的心跳声，我大概会羞地钻进地缝儿去了。
他为什么这么做呢？我百思不得其解。我正要用眼神示意他把手拿开的时候，只见他凑了过来，在我耳边轻轻说道：“刚才看见班主任来了，我怕你叫，会被误会的。”
难道，这样做不是更会被人误会……更会被人误会的吗？
上课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我“嗖”地往下一躲，从他腋下猫腰悄悄溜走了。任务完成之前，可千万不能让陆启鸣看见我满脸通红的样子啊。
晚上回家路上，我跟陆家薇汇报情况的时候，陆家薇听完若有所思地说了句：“这个程度还不够。”
“程度还不够？”我脑补了一下“程度够”的情况，老脸一红吼道，“陆家薇，你在想什么？！”
“哦吼，那你又在想什么？”陆家薇朝我诡异一笑。
“好了，说正事！”我吼她。
“咱们上体育课的时候不是有自由活动时间吗，陆启鸣特别喜欢一个人去操场边上的那颗柳树下边。”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毕竟我乃狗仔专业人士，得懂点行情知道不！”
体育课很快来临。自由活动时间，我把在操场活动的本班成员悄悄扫了几圈，发现陆启鸣果然不在操场。哼哼哼，肯定是去了那个“秘密”基地啦，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哪哈哈哈。
我兴奋地一路哼着歌溜达到陆家薇说的那颗柳树下，发现陆启鸣并没有在这里。奇怪，哪儿去了？
今日天气格外暖和。午后两点多的太阳暖烘烘的，阳光从柳树的缝隙里撒下来，暖风吹得柳树的枝子微微摇曳，一股股青草的气息不断钻入鼻孔。坐在草地上的我昏昏欲睡，最后索性躺了下来。
我偷偷拿出校服兜里的MP5，戴上耳机听起了歌。本来还想，如果进展可以，没准可以和陆启鸣一起听歌的。
没过多久，我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在我头顶上方笑。我睁开眼睛，眼前竟然是一张倒着的特大号的脸。我一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赶紧挣扎着要坐起来。
一股温热的感觉在我的额头蔓延，手掌的微微力道感让我的脑袋动弹不得。陆启鸣好听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别动。”
“为什么？”他的眼睛明明在盯着我，我的眼神却飘忽不定，无处安放，脸也微微发热起来。
“我只是为我的额头着想。以你的力道，‘蹭’地坐起来，不把我的额头撞个大包出来才怪”。
“那我现在慢慢起来总可以了吧。”喂喂喂，我可不想这么躺着跟他说话啊。
“估计还是不行。”
“这次又是什么？！”（莫非是要非礼我？）（众人：你戏真多。）
“你耳边的那些草把你的耳机和头发缠住了。”
“什么？！”我欲哭无泪。我新买的耳机啊！！！！
“我给你择，别动弹。”
“好。”
江小可啊江小可，怎么这点事都能被你搞砸？说好的一起听歌呢？结果睡到了九霄云外还被杂草和耳机缠住了头发？丢人丢人啊啊啊。
我感到少年修长的手指不时从我耳边划过，我甚至能够听见他细微的呼吸声。微热的天气让我的耳鬓渗出了细小的汗珠，我不由地莫名燥热起来。
啊啊啊陆启鸣你倒是快点择啊！我现在可是以躺着的姿态出现在你面前啊，再说我可保不齐要一下子扑倒你啊。
择完之后，我来不及跟陆启鸣打招呼，一咕噜坐起来就飞快地跑了。
天啦噜，我可不要再听什么陆家薇的话寻求什么近距离接触和化学反应了，我吃不消啊吃不消，我还是选择学习吧我！
课后，陆家薇磨了我半天才套出我那惨不忍睹的经历。末了，她只说了几个字：“他司空见惯。”
“什么？”
“没事，我说我要给你跪了！”
（五）
开学的时候还是夏日炎炎，一眨眼就进入了11月份，窗外已是一片深秋。高三的功课不知不觉开始紧张起来，大考小考一场接着一场，就连黑夜也开始变得漆黑又冗长。
我所谓的“追人计划”进行得也越来越艰难。陆家薇被没收了一切通讯工具，我妈隔三差五地就往学校和各科老师打听我的情况，就连平时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的陆启鸣也难得认真了起来。
我总觉得陆启鸣在躲我。以前虽然很多所谓的“计划”都以失败告终，但好歹增加了我和陆启鸣接触的机会。现在我连接触的机会都没了，连打探消息的狗仔都下岗了。
我有点失落，不免胡思乱想。
11月份月考结束之后，我的成绩下降到了全校理科25名。我很是心烦，整天像条无精打采的小狗一样趴在桌上一声不吭。
有天午自习下课的时候，我一个人趴在窗台上透气，不知道什么时候陆启鸣站在了我的身后，往我兜里放了点什么东西，就径直走开了。
我的心陡然一悸。
我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纸条。
“江小可，现在是特殊时期，不要弄些有的没的了。你的成绩下降了。有什么话，高考完之后再说。”
我能想象他说这话时的认真语气，尽管他没有当面开口。
我想，像陆启鸣这么聪明的男生，肯定是知道我喜欢他的。既然他这么说，我也不能再厚着脸皮去耍什么“小手段”了。
学习吧江小可！陆启鸣都发话了不是！再说，往好里想，只有多考点分，才能报个和陆启鸣差不多的学校啊。
季节从冬转夏，高考的日子也一天天来临，我由衷感叹时间的飞快。
考试的前夕，大家整装待发。我给陆启鸣发短信说：“陆启鸣，加油，我相信你可以的！”
结果对方发来六个字：“我也相信，哈哈。”
晕，这么庄重的场合还这么傲娇的啊。
“你也加油。”我又收到一条。
“好。”
两天聚精会神的奋笔疾书过后，高考就这么结束了。经历了胆战心惊的等待时刻，分数终于出来。陆启鸣果然不负众望考了理科第一名，而我算是超常发挥，考了全校理科第四名。陆家薇同学估计了上辈子做了善事，分数竟然快达到二本线了，她妈妈激动得跟班主任反复确认了三遍才相信了这个事实。
普天同庆啊。
去学校取成绩的那天，我弄了新的头发。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今天我必须要套出陆启鸣的择校志愿，誓死必行。
虽然陆家薇总说我神经大条，可是面对陆启鸣那张脸，我不是满脸通红就是哑口无言。我承认自己没出息。而且关于考前那个纸条上的话，我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我让陆家薇给我支招，她一反常态地指了指办公室的大门：“你个怂包，既然自己不敢问还想想套某人的择校志愿，自己偷摸去翻老班桌里的志愿表呗。”
我充满怨念地看了她一眼，真的偷偷去了。
想我江小可堂堂一届高材生，竟然为了一个男人干出这种事情，真是作孽呀。
还好老师们去开会了，否则我觉得自己有可能会被当做前科犯给抓起来也说不定。
正当我急头白脸地在班主任的桌斗里翻高考前夕填写的拟志愿表的时候，门口忽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我准备报A大。”
我一时来不及反应，“啪”地一下坐在了椅子上。
陆启鸣，你知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啊！
陆启鸣修长的身影从门口移过来，因为逆光的缘故，我看不清他脸上戏谑的表情。
只见他走过来把胳膊一手按在我坐的椅子上，一手杵在桌子上，把我硬生生圈在了椅子里，没法动弹。
“江同学在办公室鬼鬼祟祟是做什么？”他挑了挑眉问道。
该死，这张帅脸。
“那个……我看看大家的志愿，做个参考。”我心虚地别过了头。
“‘大家’是谁？”他明知故问。
“嗯哼。”
“‘大家’的名字叫嗯哼？”
“陆启鸣！”
“嗯哼？”
“哎呀！陆启鸣！你真的是……我要走了。”我脸一红，企图拨开他的胳膊跑掉。该死的，竟然敢戏弄本姑娘。
可是这个人不仅没让路，胳膊的力道反而加重了，我根本掰不动他的胳膊。
“江小可，从一开学就盯着我看，又是解数学题，又是拉窗帘又是体育课，连外援都请得风生水起，”陆启鸣眯了眯眼，带着几抹看透一切的微笑盯住我，“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你……你都知道啊……”我咬了咬嘴唇，顿时气焰灭了一半，蚊子哼哼一般说道，“我觉得我藏的挺好的……”突然我想起了什么似的，喝道，“莫非是陆家薇这个吃里扒外的告诉你的？！”
“你承认了？”
“承认什么？”
“承认你喜欢我。”
“我……”我无法反驳。
因为，这是事实啊。
“陆启鸣，你什么时候看穿……我的把戏的？”我带着微微怒气和一丢丢屈辱，握住了他的胳膊，连直视也不怕了。
“也不早，大概是开学陆家薇告诉我你喜欢我之后吧。”他忍住了笑，似乎是戳穿了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一样隐藏着得意。
“陆……陆家薇？我的外援？她什么时候和你是一波的？”
“陆家薇是我表妹。”陆启鸣抬起了杵在桌子上的手，握成了拳头放在嘴边，笑得肩膀都颤抖起来。
“什么？！”我惊讶得差点没从椅子上掉下来，“她……她不是说她姓陆跟你没有半点关系的吗！”
“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我还说……我不喜欢你呢。”陆启鸣的语气变得莫名温柔起来，连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停滞一样。
我第一次那样认真地盯住他的眼睛。一个人的眼睛怎么能那样好看呢，好看得仿佛住了一整片星河般灿烂。
“江小可，你再盯着我看，我要耍流氓了。”陆启鸣的笑容从深情转为戏谑，一脸欠扁。
还有帐没算，不能栽倒在他的温柔乡里。我摇了摇头回过神，脑回路又转到“陆家薇是陆启鸣表妹”这件事上边，我始终不相信这两个人能够合起伙来骗我。苍天！怎么还有这么狗血的事情啊！
“所以，我对你的想法，对你采取的行动……陆家薇都给你实况转播了？”我攥起拳头，正想往桌子上砸，却不想一下子砸进了陆启鸣的手心里。
啊，都不敢动弹了。
“江同学这么暴力，莫非是暴力型的？”
“我只是无颜面对江东父老。”
我挣脱了陆启鸣的手，沉默了几分钟后悄悄问道，“那……你怎么不戳穿我啊？”
“我为什么要戳穿？看你表演不是很好嘛。”
“陆启鸣，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腹……”我“蹭”地站了起来，正要为自己的行为争取点颜面，却猝不及防地跌入了陆启鸣的怀里。
管他什么颜面不颜面，抱到陆启鸣原来是这种感觉啊。
突然感觉背后一阵风吹进来，门口一阵鞋子急刹车的声音。我吓得正要挣脱陆启鸣的怀抱，陆家薇的大嗓门就在门口响了起来：“咳咳咳咳，请两位同学禁止在办公室上演少儿不宜！啊哈哈哈我是说班主任已经去班里了快点过来啊都……”
“陆家薇你给我站住！”我“嗷”地一声一跃而起，正要疯狂追向已经跑出了门的陆家薇，又一把被陆启鸣拽住了衣领。
“放开我，我要去报仇！”我张牙舞爪地说道。
“江小可，把你志愿给我。”陆启鸣朝我伸了伸手。
“呃？”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说，把你志愿给我，我回家研究一下。”看我愣愣的，他头凑近了我，扯了扯嘴角笑道，“莫非你想和我回家研究志愿吗？”
我脸“腾”地一红，留了“回头告诉你”几个字就赶紧跑掉了。不科学啊不科学，儒雅斯文的陆启鸣竟然是个腹黑大魔王！
我气鼓鼓回头，却瞥见了陆启鸣脸上略带宠溺的微笑。
（五）
后来，我问陆家薇，帮我追陆启鸣是不是仅仅因为我是她的好朋友。陆家薇白了我一眼说道，还不是因为陆启鸣早就注意到了你，否则任你怎么追都追不上的，详情参考那些情书被毙掉的哀嚎少女们。
我惊讶。陆家薇说，除了你是唯一上理科光荣榜前十名次数最多的女生之外，陆启鸣注意到你是因为你高一在领奖状时上领奖台时摔了个狗吃屎。
我说难道大神看女生的眼光这么独特吗。陆家薇摇了摇头说道，大概追他的校花级女生他看多了想找个蠢萌蠢萌的，或者说他只是单纯脑子被驴踢了而已。
我假装暴怒却藏不住嘴角的笑意。
我该怎么形容我对你的喜欢呢，不管是黄昏追逐黎明，还是樱花飞向大地，都不及我喜欢你。
我用尽力气想让你落入我的圈套，却不曾想，我从一开始，就入了你的圈套。
啊啊啊陆启鸣，承认吧，你早就喜欢我啦。
原来世界上最美好的事不是有人懂你的欲言又止，而是看穿了你的欲言又止之后跟你说，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那个对我而言，最可爱的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