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里的忧伤与无奈

图片发自简书App

今天的天,格外的冷,滴水成冰。

路上的行人,手藏在衣服兜里,脖子用力地缩进棉衣领子里,脚步匆匆。

这样的天,人们都是惧怕的吧,怕寒冷把身体里面仅有的温度带走,怕风吹透衣衫带来的寒凉,怕冷硬的寒风刀子一样吹过脸颊带来的疼痛。


可这样寒冷的天,却是您所期盼的吧,今晚给您打电话,我又能兴奋地对您说:今天,我们这里降温了,明天老家也会变的很冷。

您一定会很高兴,带着热切的期盼,期盼着寒冷的到来,因为家中养的蘑菇,需要一场严寒,来提高年关前的价格。

每次往家中打电话,说完家中日常的琐事,总会说起家中养的蘑菇。那些蘑菇啊,你们养了一辈子,每年的冬天,就在养蘑菇、卖蘑菇的繁忙里度过,连过年都不得歇息。因为那些包含你们心血的蘑菇,是来年一家人的主要经济来源,要从那里支出化肥钱、农药钱、礼尚往来钱,还有我的学费。就是那些的蘑菇呵,供养着我,走出家乡的小小村落,走进大学,走进城市繁华的霓虹闪烁。

自我小学二年起,你们就开始养蘑菇,直到现在,二十多年的时间,从青丝养到了白发。从那个时候起,每逢冬季的下雪天,我坐在窗明几净的教室里,总会一脸担忧地看向窗外的雪花飘飞。我担心雪把家里的蘑菇棚压塌,担心雪天路上太滑,骑摩托车到集市上卖蘑菇的爸爸,会不会滑倒,会不会冻着。

那时的我,那么憎恨又依赖着你们养的那些蘑菇。

可是如果不养蘑菇,你们会干什么呢?应该是和许多的村人一样外出打工吧,一年都回不了家,只在过年的时候,回家待上短暂的一个月。刚把疲惫的身躯放松下来,就又要离家,像一只候鸟,往返于城市与乡村之间。

得益于蘑菇,我不必承受那种无奈的长久分离。可是,养蘑菇,你们必定要承受那么多的寒冷与辛劳,在滴水成冰的寒冬里。


最近每次与您打电话时,您说起蘑菇,总是一腔忧愁的语气:“这个冬天的太暖和,蘑菇长的太多、太快,卖不上好价钱,估计要赔钱。”语气一停顿后,又开始问我:你那里有寒潮么?天冷么?只要你们那里一有寒潮,寒潮跑得快,过上一两天,老家这里也能冷下来,蘑菇出的慢,就能卖上好价钱了。”

是的,我所在得地方居于北国塞外,寒潮总是最先光顾,等到寒潮过境,一路南下,历经一天的时间,就会抵达我的家乡。这样有关今天和明天的天气变化得趣事,总会出现在我们的谈话中。

可是,听到您这么热切的问。我的心中总是五味陈杂,心疼地想起心忧炭贱愿天寒的卖炭翁,更心疼你们。

我多么希望这个冬天不会太冷,这样你们就不必在那么冷的天里,在集市上站一天,冻得浑身哆嗦,依旧叫卖着蘑菇。可是这样的想法又是那么的自私,因为天气太暖和,你们一个秋天的辛劳准备,一个冬天里集市上的挨饿受冻,这些所有的辛苦,都会付诸东流,白白劳累了半年时间,还会把本钱赔进去。


就这样,我在这种矛盾又折磨的心情里,不断地安慰着您:“三九天了,肯定会冷的,再说快过年了,蔬菜价格一定会上涨。我这里,明天就会降温,估计后天老家就冷下来了,蘑菇也能卖上好价了。”

我知道,这样的话,能够让您高兴着期盼好几天,因为天冷,蘑菇就能卖个好价钱了。

最后,我无奈又不放心地叮嘱着:“如果天冷了,和我爸赶集时,穿厚点,别感冒了”。您在电话那端郎爽地笑:“放心吧,我把你买的那件大厚袄好好穿上,里面又套了一个棉袄,暖和着呢。”

可是怎么能放心下来呢?我体会过那样的寒冷,即使穿的再厚,贪婪的冷空气把身体仅有的热量一点点吞噬后,身躯的就彻底被冷空气同化,冷到没了知觉,就不觉得冷了。你们,就只这样度过这个冬日里的每一天,无论晴阴雨雪。


我想让您过一个好年,不必担心因为今年的蘑菇赔钱,买东西缩手缩脚,连一向明朗的心情都因此变的晦暗。

所以,我和乌商量后,决定把我的公司成立以来的第一笔收入寄给您过年。当我电话里告诉您,给家里寄钱的时候。一向要强的您,斩钉截铁地拒绝:“我和你爸又不老,能动能干活,你们也有自己的小日子要过,不要!”我知道你们一向为孩子们着想,即使家里最困难的时候,宁愿四处借钱,都没想过要孩子们一分钱。

可是,我本就是你们含辛茹苦地养大。我能够坐在温暖的屋子里,岁月静好地写字,是你们那么的多年,站在寒风中卖蘑菇换来的。

以前的我,小小的身影,立在你们的身后,让你们为我承担生活的苦难。

长大后的我,开始学着站在你们旁边,与你们一起承担。

我开始那么的努力,也只是为了有朝一日,被你们需要时,我有足够的能力,站在你们的身前,承担生活所有的压力,让你们能够有一个没有辛劳、祥和温暖的晚年。

在我百般劝说下,您收下了我的第一笔收入,足够您大手大脚地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虽然,我知道您因为心疼钱,而不会乱花。

可我依旧希望您和爸爸能够添置几件新衣,多买些肉,和弟弟一家过一个儿孙满堂、欢乐祥和的春节。

即便我不能回家过年,我依旧希望春节时温暖明亮的大红灯笼,能够照亮您和爸爸幸福灿烂的笑脸。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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